暴戾太子穿成小可怜哥儿 第33章

作者:棠梨煎蛋 标签: 灵魂转换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沈榶偏过头,凝视着在担架上滚动哀嚎的郑仲弘,不解道:“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哥儿,出身勋贵之家,纵然不如你们安国公府权势滔天,也是出身伯府的。出门不说仆婢成群,也至少有几个丫鬟、几个侍从在侧,连见外男一面都不容易,更如何能够亲手将香囊系在你腰间?你可莫要胡言乱语,坏我清誉。”

这话一出,安国公府的女眷们心下都默然了。自从郑仲弘醒来,指认这香囊是沈榶所送,安国公府等人早已明白了背后的缘由,定然是那小哥儿不愿郑仲弘兼祧两房,才下此毒手。这会儿御前答对,她们自然也知道兼祧两房这话说出来有些龌龊,会引得陛下不喜。但……不论如何,这小哥儿也不能断了弘儿的双腿,下手如此狠毒!

贵妃顿了顿道:“是那日弘儿来我宫中请安,我宫中有宫人亲眼所见,你与弘儿私相授受……将那香囊系在他身上的。”

沈榶仍不慌不忙:“我为何要与他私相授受?前不久安国公府是遣了媒妇去我们福昌伯府提亲,难不成竟是这一位吗?既要成亲,我又何必急于一时,让人将我看轻?”

这话一出,李洵却先怔了一怔,看向安国公府众人。沈榶将他神色收在眼里,继续道:“但我实在没有见过、不认得他。并且,就算见过——”沈榶忽然笑了一下,看向贵妃,“那香囊中莫不是有毒不成?不然怎么送个香囊,就是要害他呢?”

贵妃神色忽然一僵。她早已认出,那香囊是她身边婢女的针线,想来是自己赐给伴读们的香囊。那里面有什么,她最清楚不过。沈榶此时提到毒这个字,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这时,安国公夫人便授意那个眼熟的神婆上前,将那破碎的香囊呈给嘉文帝看。此时这香囊已被简单拼凑,露出了内里颜色黯淡的空间法阵:“启禀陛下,这……这疑似上古失传的空间法阵,想来是有人画了这法阵,将大量山石存放在香囊中,但因法力不够,没多久法阵失效,这些山石便撑破了香囊全掉了出来,砸到了郑公子身上。”

沈榶意外的朝那神婆看了一眼,这倒是个有些本事的,竟然认得出他的空间法阵。他其实已经猜到,这神婆大概就是当初害李洵失魂的幕后黑手,那什么巫蛊之术和摄政王余党,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只是他着实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这神婆,竟如此眼熟。

“好厉害的法阵。只是我一个未出阁的哥儿,又哪里懂这些。倒是您,见多识广。”沈榶看着那神婆玩味地笑了一声:“我和这位郑公子,既无瓜葛也无恩怨,没有理由和他私相授受,更没有理由害他。”

郑大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连安国公府的脸面也抛下,恨道:“怎么没有!你不愿意弘儿兼祧两房,直说就是,我们安国公府难不成还娶不到新妇了!你竟然下这样的毒手,你还我儿子的双腿,我定要将你这小贱人凌迟处死!”她倒是忘了这件事一开始就是郑仲弘看上了沈榶,起了淫邪的念头,一步步算计到的。

这一句话像滴入油锅的水,让整个勤政殿都炸了开来。且不说安国公等并不知晓此事内情,李洵也阴沉着一张脸,问自己的外祖父母:“什么兼祧两房?”

安国公夫人十分尴尬,恨不得抽大儿媳一嘴巴,怎可在御前将这事掀出来!但李洵坚持追问,也只能道:“睿儿身子不好,唯恐留不下子嗣。都是一家人,总归是郑家血脉,就想着万一……但只是想想,若睿儿能留下子嗣来,自然就没这必要了。”

她偷眼看了神色不明的嘉文帝,又小声补充道:“……许多人家都如此的。”

李洵闭了闭眼。他终于知道沈榶为何会下此狠手了,安国公夫人把话说的漂亮,可现实定然不是这样。郑仲弘大概早就将沈榶看做囊中之物,说不定还数次轻薄冒犯,才会惹了沈榶不快……

而他竟然还乱吃醋,疑心沈榶看中了郑仲弘……不知沈榶心中如何犯恶心呢。

沈榶这会儿也冷笑看着郑大夫人:“安国公府果然权势滔天,一个世子夫人,连国公夫人都不是呢,竟然就能对勋贵家的公子凌迟处死了,当真是令人敬畏。”

嘉文帝的神色早就冷了下来,郑大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整个人都僵住了。

嘉文帝看向沈榶,他这会儿也明白,安国公府恶人先告状,小哥儿却也是个厉害人物,郑仲弘八成就是他害成这样的了。就算不是他亲自下手,也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必定知道内情。只不过也是安国公府行事龌龊在先,且安国公府并无直接证据,空口无凭。

嘉文帝因着先皇后,自认为对外戚足够优容了,却不想安国公府被他纵然得如此无法无天。沈榶有句话倒是说的对,安国公府权势滔天,都敢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说要将勋贵公子凌迟处死了,人家小哥儿便是想要拒绝这兼祧两房,又如何拒绝得了?

况且……嘉文帝眯了眯眼。安国公府仗着是太子外家蛮横惯了,自以为嘉文帝定会偏袒他们。可是对于一个帝王而言,人才却是更重要的。刚才那神婆所描述的空间法阵早就引起了嘉文帝的兴趣,无论是这小哥儿自己会画,还是知道何人会画,都比郑仲弘一个放荡纨绔有价值的多。

之前因太子离魂,他也广招能人异士,也有几个有点本事,比起这空间法阵却差远了。想一想,若能在两军对战之时,将这样的香囊从城墙上丢下去,使得巨石在空中炸开,我军焉有不胜之理?

人才,不可多得之人才!

思及此,嘉文帝自然偏向了沈榶,懒得再断这糊涂官司,对安国公府众人道:“此事尔等并无证据,空口指认勋贵公子,未免过于荒唐。”他看了眼那神婆,倒是来了些兴致:“但这空间法阵朕倒不曾见过,你若能重现当时画面,朕倒是可以再考虑考虑。”

神婆:“……”她哪里会这上古法阵?她倒是希望自己会!这香囊只是拼了个大概,仍有许多缺损。她也只是看着像罢了,学也学不成。

安国公夫人老泪纵横:“陛下,难道就让弘儿不明不白的断了双腿?”

嘉文帝心中暗骂,什么不明不白?他自己做过什么,以为朕猜不到吗?说难听点,郑仲弘要是真等到郑孟睿死后再提什么兼祧两房,搞不好还真有商量的余地。现在亲都没成就去欺负人,都是钟鸣鼎食之家养大的,谁好人家的小哥儿受得了这种屈辱?不过是安国公府看着福昌伯府没落,仗势欺人罢了!

但他看了看安国公夫人的眼泪,还是不情不愿道:“封郑仲弘为一等安平伯……”这是打算给郑仲弘一个爵位养老,来安抚安国公府了。

安国公夫人和郑大夫人目光怨毒地瞪着沈榶,却也知道陛下是不打算追究这个小哥儿了。现在郑仲弘有个爵位在身上,将来倒也好过些。郑仲弘是次子,将来安国公府的爵位是他兄长承袭,可轮不到他。

至于沈榶……他们之后再想办法,总要让这该死的小哥儿付出代价。他如今在贵妃宫里住着当伴读,发生点意外还不容易吗?

然而沈榶却忽然膝行两步,对嘉文帝行了个大礼:“陛下。”

“草民要告发安国公府勾结郑贵妃,谋害太子。”他直起身,直直指向那个神婆:“她便是受贵妃指使,之前害太子离魂的元凶!”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嘉文帝怔愣片刻,面色冷如寒霜:“你说什么?”

贵妃大惊失色,疾言厉色道:“你放肆!你便是心存歹念要报复本宫,又怎可如此胡言!”

然而安国公夫人的脸色却已经僵住了,嘴唇抖动了两下,说不出话来。只有她知道,贵妃谋害太子一事是真的……

但更令他们难以接受的是,一直站在安国公夫人身侧的李洵面色几番挣扎,此刻却一撩衣摆,跪在了沈榶身侧:“儿臣……儿臣亦有所怀疑。”

第40章

沈榶简直想翻个白眼, 若是心存歹念报复,自然是怎么狠毒怎么报复啦。难不成还要报复得不痛不痒,那算什么报复?

不过李洵此刻和他跪在一起,倒让沈榶有一丝意外, 不禁多看了李洵一眼。在沈榶看来, 贵妃谋害太子是真, 安国公府倒是未必, 他只是因为“蓄意报复”,才故意将安国公府扯了进来——沈榶如今和安国公府已结下了梁子, 不趁机将安国公府一同扳倒,还等着人家喘过气来报复吗?

打蛇不死, 反受其害。沈榶将香囊送给郑仲弘时, 就已盘算好了痛击贵妃与安国公府的准备。

但对于李洵而言,安国公府毕竟是他的外家, 李洵竟肯和他一起参?

然而沈榶不知道的是,李洵今日比他来的要早, 要比他多知道一些消息。

比如, 那神婆并不是贵妃带来的,而是安国公夫人带进宫的。

沈榶想不起何处见过那神婆, 李洵却是记得:当初他还附体在福昌伯府大公子身上时,在西市街上曾见过那神婆跳大神,向路人泼洒香灰水。李洵在酒楼中听说这神婆颇有名气, 本想向她询问离魂一事, 那神婆却看到他便惊恐地跑了。

当时李洵只以为那神婆看出了他是附体之魂, 误认自己是恶鬼,才如此惊恐。可今日这神婆随安国公夫人进宫,见了他之后亦神色极为慌张, 李洵便明白了,那日在西市这神婆也认出了他来。

她会害怕,本就是因为她见过自己,害过自己!

而今日这神婆是与安国公夫人同来的。若说安国公夫人对此毫不知情,李洵是不相信。

他的目光从安国公夫人面上一扫而过。或许人终究还是最疼爱自己的儿女,便是做了太子的外孙,也还是隔了一层。

李洵此言一出,安国公府众人跪了一地。虽不明白太子为何忽然对自己外家发难,但第一反应便是告罪辩解。独贵妃瘫坐在地,也不知是气是怕,浑身都在颤抖。

嘉文帝一个眼神,禁军侍卫便涌入殿中,将那神婆死死摁在地上,又有一些虎视眈眈地站在安国公府众人身侧。

沈榶见李洵虽跪在自己身边,却垂着头没再说话,便先一步向嘉文帝道:“因着安国公府曾遣官媒来我府上提亲,草民这些日子便对安国公府多有关注。休沐回来那日,草民看到安国公夫人进宫,与贵妃娘娘密谈。草民……听到了密谈内容。”沈榶垂下眼帘。

贵妃与安国公夫人顿时面色惨白一片,贵妃尖叫道:“你胡说!不可能!”她的殿外都有宫人侍候在外,怎可能让沈榶随意偷听了去。而安国公夫人只是拼命叩首:“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

这反应便是沈榶还什么也没说,嘉文帝也看得出其中有猫腻了。安国公更是大惊失色,已经顾不得是在御前了,颤抖道:“你们、你们……”你们疯了吗!!

于安国公来说,都是他的女儿,都是他的血脉。太子是板上钉钉陛下属意的继承人,他们只要老实跟随太子自会富贵一生,为何还要在背后搞这些手段!

他真的难以置信。

嘉文帝沉着面色问沈榶:“你听到了什么?”

沈榶其实什么也没有听到,只看到了安国公夫人怒气冲冲离开的身影。虽说他已将交谈内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此刻却有更诛心之言,便指神婆道:“安国公夫人与贵妃密谋太子离魂一事,贵妃让安国公夫人去西市寻找神婆再做计划,便是此人!”

此言一出,贵妃和安国公夫人便知道沈榶并没有真的听到什么,只是他竟也将真实情况给猜到了,太子离魂确实是这神婆做的。他们不清楚沈榶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但……沈榶若真会那空间法阵,或者背后另有高人,难保不会什么千里眼顺风耳。因此此刻也不敢擅自辩驳,只能不住叩首,心中后悔不已。

早知这小哥儿如此狠毒难缠,当初应该换个人选的……

安国公亦叩首道:“陛下,福昌伯公子必定是因方才争端心生怨恨,故意污蔑臣等!臣实在冤枉啊,臣为何要害太子,臣之富贵皆来自陛下与太子恩赐,害了太子与臣并无半分好处啊!”

嘉文帝高高坐在上面,面色阴沉晦暗不明。李洵却忽在此时道,“我曾也不明白为什么姨母要害我,但……”他从袖中拿出几个纸包,奉到嘉文帝案前:“父皇明查。自儿臣幼时,衣食住行便处处由姨母打理。油纸这一包,是儿臣宫中所用香料。宣纸这一包,是毓庆宫所用香料,还赐予了重文宫所有伴读。这两种香料单独使用并无异常,还有安神宁心之效。但合在一起,却是一种奇毒——这奇毒来自淮南与岭南交界之地的土族,亦……与太平教有所关联。”

当初沈榶说不认得此种香料,便让他李洵拿出宫去问询。也是阴差阳错,李洵将这香料交予华项明,华项明却将其与太平教一事混在了一起,但纳罕的是竟真的查出了其中关联。

“此毒名为绮血香,是急性毒药,会使人血气上涌,头痛暴躁。但药效过了,余毒却会于一两日内自然散去,太医平安脉查不出。”从前太医何时来给他请平安脉,亦是贵妃安排,严谨地避开了毒发的时候。“若一次用量过多,却可使人脑中溢血而亡,长期使用也会慢慢损伤心肝肺腑,血竭而亡。”

“只是儿臣也至今不明。”李洵看着瘫软在地的贵妃,道:“若说姨母是为六弟谋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孤想问姨母一句,您给我下这毒,真的是从六弟出生之后才开始的吗?”

自然……不是。贵妃两眼失神,不敢与李洵对视,嘴唇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李洵看了她许久,叹了口气,又转向安国公夫人,眼中带了两分哀伤:“外祖母呢?您又是为何与那西市的妖婆有所往来?”

安国公已被这变故惊得简直要撅过去,他是到了此刻听了李洵所言,再看到御案上放着的证物和妻女的反应,才不得不相信,原来不仅是沈榶污蔑,他家里竟然真出了这样子的事情,简直想一巴掌扇在糊涂老婆和糊涂女儿的脸上。恨恨地推了一把安国公夫人:“你还不快与殿下说,这其中都是些误会!”

安国公夫人仍只伏地哭,安国公焦急道:“你难不成只有这一个女儿!”

想起其他子孙,安国公夫人才不得不硬下心肠,哭道:“殿下,洵儿,事情不是这样的,福昌伯公子是浑说的,我们安国公府真的没有啊!那日我进宫,是问贵妃可否又要谋害太子,却误施在了弘儿身上。贵妃否认,我便自行去西市寻人,想要查明弘儿被害真相。”

她又对嘉文帝叩了两个头,才道:“臣妇教女无方,贵妃心生嫉妒,行暗害太子之事,臣妇一开始确不知情。后来撞破她召见这神——妖婆!才知太子离魂,原是她的手笔。只是、只是这到底是臣妇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若告发,贵妃必死无疑,她又如何舍得。岂知这一心软,便酿成今日祸患。

“你糊涂啊!”安国公又气又怒。

安国公夫人垂泪。从小贵妃就是家中最出挑的孩子,也最得她的宠爱。她一直以为贵妃最后能顺顺当当的成为少帝的皇后,可变故丛生,少帝被废,处处被贵妃压了一头的老实人大女儿,却阴差阳错成了皇后。

于安国公而言,谁是皇后都是他的女儿。可只有安国公夫人才看得出,贵妃心中的怨恨与不甘。

“是我糊涂了,”安国公夫人抹着泪去拉李洵的衣摆,却被李洵躲开了:“此事安国公府上下只我一人知情瞒报,其他人俱是不知。殿下要怪就怪我们母女,莫要牵连血亲啊……”

李洵沉沉出了一口气,便听嘉文帝道:“贵妃心存不轨,谋害储君,赐白绫。六皇子、大公主交予宁嫔抚养。安国公治家不严,教女无方,降为慎安伯。”

李洵一愣,忙转头道:“父皇!”

嘉文帝神色郁郁,难得看向李洵时带了些肃然与不悦:“怎么,你还要为她求情?为君者,岂可如此心软!”

李洵顿了顿,才摇了摇头:“不是……”他看了一眼贵妃,才道:“此事还有许多蹊跷,比如姨母久在深宫,是如何得到绮血香的?绮血香与太平教有关,姨母又是否与太平教、摄政王余党有所勾连。这些都还未查明,不如审过之后再行处置。”

嘉文帝面色这才好了些。赐白绫算是体面的死法,但审问就难免要吃些皮肉苦。这才道:“将郑氏及其宫中侍婢皆关入暴室拷问。”

他又看向贵妃,贵妃早就魂不附体地浑身瘫软在地,想不明白自己如此缜密的谋划,怎么突然就被揭破了,此刻除了恐惧再无其他。“虽然你免不了一死,但你老实交代了,朕还能善待六皇子和大公子,还有你的母家。”

贵妃的眼珠这才转了几转,回过来神,震惊不已:“陛下,明月和小六也是您的亲生孩儿啊!”嘉文帝怎么能够用两个孩子来威胁她?

可她很快又想到,难不成二皇子就不是嘉文帝的亲生儿子了?嘉文帝除了对李洵,又什么时候把其他皇子当过儿子!

她眼泪潺潺流出,平常是对李洵又妒又恨,可这会儿连妒恨也不敢了,哀哀哭了两声,才道:“不用去暴室,我说,我都说……”

但她话还没开口,嘉文帝便轻咳了一下,斜了沈榶一眼。沈榶立刻会意,这是说到涉及朝政秘闻的事了,他这个外人已听了半天皇家热闹,之后再不方便听下去了。便道:“草民先行告退。”

嘉文帝点了点头,正想用眼神示意禁军盯着点沈榶,却见李洵一把拉住了沈榶的手:“不必。”

沈榶被他这么一扯,险些跪坐在他身上,很是不自在地抽了抽手——没抽出来,被李洵紧紧握着。

嘉文帝有些诧异,眼神落在他们二人交握的手上,终究没说什么。沈榶也只得留了下来,而安国公府众人,尤其是郑大夫人、郑仲弘几人看到他与李洵交握的手,更是瞪大了眼睛。

郑大夫人用怨恨的目光看向贵妃。太子看着模样是心仪这小哥儿,两人俱在贵妃眼皮子底下,贵妃岂会不知!却将他们召进宫,极力促成与郑孟睿的亲事……郑仲弘有今日,贵妃也占了大半的干系,便是没有这香囊,将来太子也必定埋怨。

而贵妃此刻哪里还顾及她是恨是怨,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女不会如二皇子一般被圈禁,只得将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细细说了。

原来自贵妃进宫之后,从未歇过夺嫡之心。只是嘉文帝连见也不见她,她费了好些功夫才买通了嘉文帝身边的下人,扮成先皇后的模样,趁着嘉文帝醉酒前去接近。

她知道机会不可多得,还事先服了易孕的药物——她自知此事安国公府不可能支持她,药物是派身边人在民间寻的。也许是药不好,也许真的是嘉文帝饮多了酒的缘故,总之一次虽怀上了,却非但是个女儿,还是个智力不全的。但贵妃还是心疼这个女儿,亲自为大公主细细筛选了许多妥帖宫人伺候,白檀便是那时候来的。

“她在明月身边伺候了一段时间,大约是摸清了我的性子,才找上我。原来……原来她竟是摄政王一党在宫中留下的暗桩。她向我许诺,只要我助她主子复仇登基,她主子便认我为母,奉我为母后皇太后。”

安国公震惊之余也难以理解,只要她好好抚养李洵,她本来就可以做太后,又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嘉文帝也蹙起眉,“她主子?谁?”摄政王只有一个儿子,却早已经夭折了,摄政王自己也死了,还有谁?

贵妃低声道:“被您废为庶人囚禁京郊的二皇子……李浈。”

“如今京郊关着的那位是假的。早就是假的了,真正的李浈六七年前便金蝉脱壳,如今正在淮南一带,收拢了许多摄政王残部。我不知什么太平教……但若太子查出那药有所关联,想必那太平教就是他的手笔。那绮血香我并不知是何来历,也是白檀弄来布置的。”

她又看向被几个禁军侍卫狠狠摁在地上的神婆:“她也是李浈的人,送到我这儿来的。之前那个摄政王余党的巫人并不是幌子,需得他们两个合作,一明一暗,其中一人身死术法并不会破解,要两人俱亡才可破。只要挨过七七四十九天太子便没救了,这法术本无其他法子能解的,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太子竟醒了。”

那自然是沈榶的那张符阴差阳错。沈榶心中吐槽,还用挨过七七四十九天……只要李洵一直不醒,身体吃不了饭,一个月就饿死了好吗?

不过贵妃也不是傻子,李浈许她什么便傻傻的相信。不是亲生的终究不是一条心,她本想借李浈的手杀了李洵,事后再适当的透露一些消息给嘉文帝,把李浈给灭了,那样她就可坐收渔翁之利,六皇子便可为储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