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戏问
张志诚险些跟着从椅子上跳起来。
左肩蓦地一沉,段云枫将自己牢牢按在了座椅上。
张志诚眼皮瞬间狂跳不止。
段云枫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垂眸看着他,“我真是恨极了这种两面三刀的奸诈小人,恨死了,恨不得、恨不得杀了所有叛徒……”
他一把取下腰间佩刀,扔在桌上,“谁要是敢背叛我,我就杀了他,用左手背叛的,就砍左手……”
张志诚左手狠狠一抖。
段云枫:“用右手背叛的,就砍右手!”
恰逢这时,桌上上了道炙烤乳猪。
段云枫挥退正准备切肉的下人,“来,张兄,我亲自为你切肉。”
说着,他一把拔出长刀。
银刃出鞘的瞬间,张志诚本能地想跑,但他的肩膀还被段云枫按着,整个人像只小鸡仔似的动弹不得,只能被迫看着对方举着那把三尺长的大刀在自己面前不断比划。
段云枫用刀丈量着小乳猪,“你想吃哪里?腿?胸?肚子?还是……”
“脑袋,嗯?”
随着他话音落下,张志诚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哐当!”
乳猪的头应声而落。
段云枫将乳猪头递给张志诚,“还要吗,张兄?”
“不……不用了。” 张志诚连连摇头,“殿下亲自为我切肉,我已感激不敬,不敢再劳烦殿下……”
段云枫:“和我客气什么?”
“殿下……”
就在这时,外头候着的下人匆匆来报,“公主来了,他说您今日不宜归家太晚,特地来接您回去。”
张志诚几乎是如释重负地在心底喘了一口气,这一刻再没比公主更让他感激的人了。
他巴不得公主赶紧来把段云枫接走,好将他从水生火热中救出来。
听闻公主来了,段云枫小声嘟囔道:“他来做什么?我与张兄还没喝尽兴呢!”
“殿下,殿下。” 张志诚赶紧抢过段云枫手中的杯子,劝道:“公主想必是心中记挂着殿下,才亲自跑了这一趟,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这酒来日后随时都可以喝,现在这天气多冷,万莫让公主在外头久等了。”
段云枫的神情还是有几分不悦,但也没说什么,他扶着桌沿摇摇晃晃地起身,一路推开了几个凑过来搀扶他的小厮,两步并做一步地往外迈,看架势显然是能自己走的。
但一出了宴客厅,一见到廊檐外候着的那人,段云枫的手和脚就仿佛互相不认识一样,整个人烂醉如泥地往前一个踉跄。
“殿下!”
把一旁的小厮吓得不轻。
段云枫倒是十分精准地摔进了萧珩怀里。
萧珩伸手架住他。
今日风大,外头飘着细密的小雪,萧珩披了件鹤氅,脖领处围了圈狐绒,段云枫这会儿靠在他肩头处,脸颊正对着那圈狐绒,只觉得暖和极了,他从宴客厅里出来只穿了件单衣,方才仗着酒气不觉得冷,这会儿狠不得使劲往萧珩怀里钻。
萧珩能感受到怀里的人正打着哆嗦,段云枫呵出的热气化作一阵阵的白雾,萧珩一垂眸,就看见段云枫正在用脸颊去蹭那毛领,蹭得毛都“簌簌”地往下掉。
或许今日天气确实有些冷,他难得没计较段云枫这些犯上的举动。
他环着段云枫的腰,将人往马车里一带。
但段云枫偏要和他暗中较劲,他故意僵在原地不肯动,不论萧珩怎么拉,就是不肯走,想看公主到底要拿自己怎么办。
下一秒,他就对上了萧珩冷冷垂下的目光。
段云枫瞪大的眼瞳中闪过一瞬的心虚。
但也仅持续了一瞬,旋即他两眼一闭,继续装醉,“哎,我头好痛。”
萧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耍赖装醉,掌心暗中用劲,在段云枫腰上狠狠掐了一下,后者瞬间浑身一激灵,像个煮熟的虾子似的,推攘着萧珩的肩膀,跳开了,“你干吗?”
见段云枫这会儿行动自如、健步如飞了,萧珩没再管他,让李进喜叫住张志诚,示意自己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说。
眼见装醉被拆穿,段云枫也不装了,他索性自己走进马车,往软垫上一靠,抱怨道:“还不都是为了你,才和老头吃大半宿的酒”
萧珩:“?”
他如今确实见识到了段云枫颠倒黑白的本事。
先不论张志诚今年三十有八,怎么到了段云枫嘴里就成了老头。
而且,什么叫为了他?
段云枫一把攥住萧珩的手,不让他走,“你就没什么表示?”
“这样,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他微微挑眉,瞪大了眼瞳看向萧珩,“你亲我一下,就一下……”
第21章
段云枫:“你……呃——”
萧珩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肉, 让段云枫闭上嘴,然后“刷——”得一下拉上了车帘,挥手示意驾车的小厮赶紧把车驾走。
渐行渐远的马车中。
“哼……” 段云枫双手抱臂,在心里嘟囔道:“不亲就不亲, 以后公主想亲, 自己还不让他亲了,看他怎么办。”
……
燃着暖炉的书房中。
张志诚十分恭敬地候在一旁, 像极了在学堂等待夫子大驾的学生。
少顷, 房门“吱呀”开了, 陡然吹落一簌风雪, 那人迎着风雪走进屋子,解下身上的大氅交给一旁的太监。
“殿下……”
张志诚只依稀觉得眼前的人身量十分的高, 且气势逼人, 当萧珩垂眸看下来的瞬间,外头的风雪似乎全刮到了屋内, 张志诚只感觉浑身一僵,对方一个眼神便叫他从头冷到了脚底心,他惶恐地低下头, 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眼前人身上有种莫名的威压, 他形容不上来,如果说他面对段云枫时惶恐是因为段云枫带了刀,让他生理性地恐惧, 那眼前的人身边只跟了个老太监, 连一个侍卫都未带, 看起来对他并无威胁,但却令他惶恐得不敢抬起头与萧珩对视。
在萧珩面前,张志诚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份变得十分轻贱。
萧珩在正中央的主座上落座, 他抬手指了下旁边的椅子,示意张志诚坐。
——今日酒宴上,世子说的话别驾不必往心里去,他一时醉意上头,便会口无遮拦。
“哪里,哪里……” 见萧珩这么说,张志诚心下略微放松了些,试探地问道:“公主这几日在张府住得还算舒心?下人招待可有不周之处?”
萧珩:
——都很好。
——我看除了张府以外,别驾将晋州治理得也不错。
张志诚连连罢手,“殿下谬赞。”
几句话聊下来,他的精神已不再像先前那般紧绷,心中想着果然是前几日送的礼奏效了,自己再加把劲,只要拿下了公主,段云枫想必也不会把他和张家怎么样。
萧珩:
——我让你过来,是想请你看一样东西。
张志诚:“公主想让下看官何物?”
他的眼神下意识地往李进喜手中拿着的那个匣子上瞟。
宝物玉器?
还是名家字画?
李进喜打开匣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卷书信,他十分小心地将书信展开,呈到张志诚面前,只见那上面赫然写着:
“晋州司马钱勘谨启”。
钱勘先前倒戈李冀昌之后,便派使者回去给对方送了信,李冀昌那边对晋州被镇北军夺回来的变故并不知情,现在他派来给钱勘回信的使者刚到,信中说他手下的征北大将军韩虎已率五万人马赶来,明日一早便可抵达晋州。
这封信只传递了一个很简单的信息:
李冀昌要自己的部将韩虎代替钱勘接管晋州,而钱勘则被他许了一个中央的虚衔官爵。
张志诚看到信的瞬间只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被一桶冰水浇透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萧珩的真实来意,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恕罪!钱勘通敌之事,下官并不知情!殿下恕罪……”
无边的寂静中,
“起来回话吧。” 李进喜转达了萧珩的旨意,“殿下并没有怪罪张别驾的意思。”
“下官不敢。” 张志诚的头几乎要叩进地里,十分惶恐,“下官虽不知情,但下官身为州牧佐官,晋州发生此等变故,下官难辞其咎!”
萧珩不表态,只是反问道:
——你认为这事该怎么处理?
张志诚思忖片刻,道:“下官这就写信说明晋州城中的情况,回绝对方……”
他话音还未落下,头顶便传来一声轻哂。
萧珩:
——张别驾还真是有一颗稚子之心。
张志诚虽没生颗七窍玲珑心,但他也不蠢,他当即便明白了,萧珩这是在暗讽他一把年纪了,还和小孩一样天真。
他立即改口道:“下官愚钝,恳请殿下指点。”
萧珩:
——韩虎的五万人马都是楚军精锐,若是正面对上,必是一场硬仗。我想保下晋州你明白吗?至于用什么方式,就取决于别驾你了,但我希望是不那么费力的一种。
恍然间,张志诚好似猜到了萧珩的意图,他的心中闪过一瞬的惶恐,但眼下自己已无路可退,只能咬牙道:“明白!下官愿竭全力,以辅殿下!凡殿下所言,无敢不从!”
萧珩:
——楚军的使者此刻就在外厅,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我想你已经懂了。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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