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达
沈辞秋按着肩头的小红鸟,暖意透过掌心传来,他面不改色:“我神智也受到影响,还要同时应付温阑和邪兽,开始勉强还能清醒,后来便也控制不住。”
慕子晨:“所以温少主失控的时候也想杀师兄,那此事怎么能只怪师兄?”
玉仙宗的峰主听完了来龙去脉,到底死了一个少主,鼎剑宗宗主又护短,此事非同小可,便道:“此事理应出秘境后禀报给宗门,鼎剑宗若这就想诛杀沈辞秋,莫非欺我玉仙宗无人?”
沈辞秋让所有人都可听到他玉牌内的声音,他对面的元婴在方才交手间没捞着好处,已经熄了杀死沈辞秋的心思,但要就这么放人走也不可能。
“跟他们废什么话,”脾气暴躁那个上前来,“就算要出去再定,沈辞秋也必须在我们手里,拿下他,留一条命就行,断手断脚都无所谓!”
另一人点点头,甩了甩被震得麻痹的手,重新抬剑。
断手断脚,沈辞秋琉璃色的眼眸盛着冷冷寒光:“你们试试。”
他骤然将肩上的鸟拂袖挥到一边,掐诀祭出件咒器,小巧的铃铛瞬间化作巨大的洪钟虚影,符文环绕,高亢又沉闷的钟声霎时响起,声声震在人心头,震得两个元婴的身形竟出现了迟缓。
这是压制人行动的咒器。
尽管只让他们慢了半拍,但高手过招间,任何一息都是生死之间。
同时镇住两个元婴初期,沈辞秋喉头猛地涌上腥甜,他生生咽了下去,反手将千机甩作长鞭,拉开距离的同时裹着灵力兜头砸下。
漫天冰晶反射着阳光,化作千刃,铺天盖地同时割风席卷。
小红鸟猝不及防被沈辞秋扔到一边时,谢翎本体心都要跳出来了,在同行的合体期帮助下,已然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但他仍觉不够。
快、快,再快些!
同行的孔雀妖们被他气势所慑,皆不敢多言。
从前七殿下故作纨绔不羁,看着处处是破绽,实则铁板一块,放出来的弱点都是故意给别人看的,可如今瞧着,像是真正有了软肋。
不过软肋也可能是铠甲,况且少年人总是这样一步步长成,明白珍视、想要守护,不是坏事。
一个元婴的剑气劈开了沈辞秋的护身法器,在沈辞秋腰间擦过,鲜血顿时在腰间浸得湿红一片,被送到安全地方的小红鸟扑着翅膀飞回,对准鼎剑宗的修士,张口就是真火迸出。
修士虽然防备这只鸟,但没料到它竟能放出真火,闪身避开,沈辞秋长鞭立时裹住另一人的剑。
沈辞秋仿佛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任凭腰间血流如注,动作毫不迟疑。
寒霜眨眼爬满那人的手臂,那人一凛,反手拽住鞭子,拼着受伤,大喝一声,灵力暴涨,罡利的金灵根力道先震碎了半空中影响他们的咒器。
他狠,沈辞秋比他更狠,灵力运到极致,在咒器破碎喷出一口血的同时绞紧金属银鞭猛地朝外一拉,鞭上的刃旋出元婴的皮肉,若不是元婴果断松手,这条胳膊暂时就废了。
元婴手臂上的血涔涔滴落,伤口深可见骨,他快速往嘴里塞入一颗丹药,咬牙恶狠狠看着沈辞秋:说好要留沈辞秋的命,但此刻他杀心已起。
金丹期的每个阶段之间或许还能靠一点小手段抹平差距,可金丹和元婴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两个元婴初期同时出手,不仅没能立刻制住沈辞秋,还没讨到便宜,脸面还往哪儿搁!
另个元婴躲开火焰,看着小红鸟皱了皱眉:一道虚红的鸟影,像是灵力凝结而成,但沈辞秋是冰灵根,哪儿来的真火,是沈辞秋什么灵宠留下的灵力?
可附近也没别的灵兽气息。
慕子晨不知扔出了个什么东西,在地面炸开,生出藤蔓缠绕住两个元婴的脚:“师兄快跑!”
他要隐藏邪魂的存在,不敢借力太过明显,虽然方才那两个元婴已经说了抓活的,但目前沈辞秋还是落在玉仙宗手里最好。
反正出了秘境沈辞秋肯定逃不出金玉宴的会场,秘境里他给沈辞秋卖个人情,绝地里的温情更为可贵,必然能让沈辞秋感动得一塌糊涂。
慕子晨想着在沈辞秋面前稍微表现一下,用了个若水宗给的法器。
慕子晨以为有点效,刚想松口气,却发现身后有更多雄浑的气息在靠近。
慕子晨遽然回身,只见十来个鼎剑宗的弟子疾驰而来。
个个毫不掩饰周身澎湃的灵气。
慕子晨眼神一沉:……这下局面已定,沈辞秋肯定会被鼎剑宗的人抓走。
沈辞秋即便强到能越级战两人,也不可能一人对抗修为高出自己的十来人。
何况为首那人的面孔慕子晨记得,是个合体期。
在合体期手里,金丹如草芥。
对慕子晨来说,沈辞秋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事已至此,只能出去后再想办法了。
他不再出手,眼眶一红,泪眼汪汪仿佛看到了沈辞秋被抓的下场,张皇又无助:“师兄……”
沈辞秋也看见了那些人。
他腰间已经红了一片,唇角也被血染得艳丽,他将银鞭往回一撤,一手持剑,一手缓缓掐了个诀。
空中的六瓣冰晶缓缓浮动,漂亮又危险。
上辈子死前毫无修为任人宰割的那种无力感他一刻也不敢忘。
仇人里,玄阳尊是金仙,沈辞秋要成为金仙手刃仇敌,修行路上必然还有不可估量的危险,因此重生后,他也有给自己准备后招。
沈辞秋一直在默默淬炼一道血杀咒,没有人知道,那咒不在其他地方,就藏在他的血里。
日复一日,慢慢淬强。
以血为祭,将血悄无声息散在空气里,成为一种毒。
这毒能入人的呼吸、渗透皮肤、眼睛,藏在血味中,防不胜防,他如今已经淬了这么久,再将羽神泪一起溅开,即便是合体期,也得稍微运一运灵力来解毒。
这一点功夫,起码够他逃跑了。
只是血杀咒一催,伤人也伤己,他浑身的血液都会把痛苦反噬自身,不到紧要关头,沈辞秋轻易不会用。
……眼下就是紧要关头了。
沈辞秋垂眸,他的呼吸因伤变得急促,微微喘息,但眼神镇定得可怕,默默调动起灵力,等着这群人靠近他十步之类,就好催动血杀咒。
“你倒是还敢与我们相对,”鼎剑宗的合体期修士冷冷道,“拿下他!”
沈辞秋一瞬不瞬看着他们,在心头默数他们还差几步。
九、八、七……
三、二——
就在沈辞秋眼神一凛,即将发动咒术时,一声清越鸟鸣撕开战场,带着滔天炽火,在光影错间呼啸而下。
沈辞秋眼前骤然被一片浓烈的赤金之色挡住,满目都是耀眼的辉光,而这绚丽的色彩,是一片片细密的羽毛,层层叠叠,带着他最熟悉的灵力与温度。
……谢翎。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谢翎真正的翅膀。
沈辞秋手一松,伤人伤己的血杀咒在最后一刻停下了发动。
他被谢翎半边翅膀一裹,护在了羽翼之下,周身的火焰没有伤他分毫,只圈出了一片绝不容许旁人踏足之地,把他推入了某个人怀里。
谢翎半抱着沈辞秋的肩,一路赶来,琥珀色的妖瞳尽显,孔雀族纷纷护卫在他们认定的主子身边,默然伫立。
不过刹那,情势急转。
谢翎那双平日里笑起来如朗星的眸,此刻点燃了威严凛然的火,他展开双翼,带起劲风,睥睨众生,势不可侵。
他目光触及沈辞秋嘴角的血、腰间的红,周围火焰瞬息暴涨。
“你们找死。”谢翎妖瞳中锋芒大盛。
在看清谢翎面孔的刹那,鼎剑宗的人和慕子晨惊愕万分。
谢翎的修为竟然恢复了!?
而且他怎么知道沈辞秋在这儿,还带着族人……等等,那只红色的鸟!
如果是他留下的法术,就可以解释了。
孔雀族的人数虽然远超此刻鼎剑宗这区区十来人,修为上也不惧,但是其余鼎剑宗的人也很快就会赶到,若是双方非要斗个不死不休,打起来胜负犹未可知。
沈辞秋忍着喉头翻涌的腥味,按住谢翎手臂,喑哑地挤出声音:“……走。”
谢翎妖瞳动了动,察觉到了沈辞秋的手在颤抖,恐怕伤得不算轻,他扶着沈辞秋往后退:“好。”
刚退出半步,鼎剑宗的合体期就往前一踏:“沈辞秋杀我们少主,休想就这么、唔!”
某个合体期的孔雀妖上前挥袖就是一扇:“我能察觉有人在靠近,是你们的人吧,但在他们到达前,我也能杀你几个同门,信不信?”
鼎剑宗修士眼神一冷,他知道孔雀妖说的是实话。
通过传音玉牌听了事情前因后果,他也赞同离开秘境后把沈辞秋交给宗主处置,此刻就与孔雀族对上,杀得死去活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出去后还有长老在,玉仙宗也必须给个交代,反倒是谢翎和孔雀族得遭受妖皇宫的敌意,到时候就是鼎剑宗的优势,不怕沈辞秋跑掉。
他冷着脸,面带不甘,却没有再吭声,孔雀妖冷笑,他负责断后,一行人带了沈辞秋,成功脱身。
慕子晨看两拨人马谁也没在意他,便借着邪魂掩盖气息,悄悄逃走了。
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还能有转机,沈辞秋竟被所有人公认的废物救走了。
谢翎一朝恢复修为,重回天骄之列,只怕抛弃他的妖皇也要回头,再度赋予他皇子应得的尊荣。
慕子晨想起谢翎对自己的敌意,心下一紧。
……沈辞秋被谢翎带走,还不如残了废了落在鼎剑宗手里呢。
另一头,谢翎一路将灵力拼到极致,又有孔雀妖相助,终于赶上救下了沈辞秋,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回胸腔里。
但要说平静,还早。
他憋了一肚子的担心和怒火,以及……还有很多话想问沈辞秋。
谢翎带着沈辞秋飞出一段,沈辞秋喉头的疼再也压不住,不由咳出声,本来是小声的轻咳,但一旦开了头,就仿佛洪水决了堤,顷刻间就愈演愈烈。
“咳咳,咳咳咳!”
沈辞秋弯腰,先前被他生生堵在喉头的血猛然呛出,星星点点溅在雪白的衣上,触目惊心。
谢翎吓得瞳孔一缩,立马扶着他落地稍作歇息,摸出药急道:“阿辞,先把药吃了!”
沈辞秋咳得浑身发颤,伸手要去够谢翎手里的药,但他的手在半空中就脱了力,与谢翎的指尖擦肩而过,骤然掉落。
沈辞秋眼前一黑,失去意识,蓦地往前栽倒,摔进了惊慌抬手的谢翎怀中。
第58章
沈辞秋再度醒来时,暮色沉沉,夕阳的余晖从雕花窗棂中透出,缓缓落在屋内。
他睫羽轻颤,慢慢睁眼,躺在柔软的被褥间,一时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头顶的房梁上红漆描凤,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屋子,将百鸟朝凤雕刻到少有人注意的房梁上,这种精细到头发丝的矜贵做派,即便脑中还有些迷糊,沈辞秋也只能想到一个人……
上一篇:重生崽崽上娃综孝出强大
下一篇:热搜变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