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机
他们话音刚落,就听天幕之上的薛兰鹤说:“舅舅给你看看,舅舅的粉丝都已经有三千万了。”
他把手机拿出来,屏幕亮起,印有薛兰鹤那张俊美面庞的界面上,数字赫然是有零有整的三千多万。
“粉丝呢,就是喜欢舅舅的人,不过有时候太受欢迎也不是什么好事。”
薛兰鹤在外面总是谦逊有礼的,从来不说这种类似凡尔赛的话。不过在外甥面前,他也难得表现出几分张扬的意气。
元宁也很给面子地哇了一声:“有如此多的人喜欢舅舅,舅舅好厉害!”
他眼睛亮晶晶的,碎光点在瞳孔中,宛若星点般漂亮。
而且看得出来,元宁并非是在强行营业,而是真的很崇拜自家舅舅。
在他心里本就对身为将军的舅舅有着无限的景仰之情,现在见舅舅到了异世也轻而易举获得这样多人的喜爱,更是与有荣焉。
薛兰鹤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他也难得有些羞赧:“数字其实是有水分的,真实特别喜欢舅舅的,可能也就几百万人吧。大都关注舅舅的人,不过是有些好感而已。”
这一个个天文数字砸下来,几乎让大盛朝这边的人头晕目眩。
[光是喜欢薛将军的人就有将近三千多万,是薛小将军太受欢迎,还是他们那儿的丁口太多?]
[简直倒反天罡!商人戏子反倒是爬到寒窗苦读之人头上来了,看来那方天地也不过如此,不过是手头的工具比我们稍微好用些,可这又能如何。]
[几百万人捧个戏子,那世界怕不是满街痴愚?]
[诸位现在还是莫要妄下断言才是,小将军所在之地和我们大盛不同,且看完再做评判也不迟。]
只是薛兰鹤的受欢迎到底还是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尤其是之前嘲笑这舅甥二人的皇室,现在面上是彻底挂不住了。
方才那些宫人们都听见了小主子们嘲笑的粗鄙浅薄话语,这会见状都仓惶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大盛朝会已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将天幕之上薛兰鹤说得话听得清清楚楚,他的面皮不由抽动了一下。
说句现实点的,就是他这个皇帝都不可能如此受欢迎。
龙椅扶手上的金漆被他抠出细微裂痕,目光逼视丹墀下低垂的官帽。
喉头泛起铁锈味的皇帝忽然轻笑:“众爱卿可有何法子扼制这妖言惑众的天幕?”
众人对这一刻的来临早有预料,甚至有好些大臣在昨日归去后,于家中反复思索这一问题。
不过多数人而言,这天幕是刚出现的事物,还太过新奇了些,且手段绝非寻常人能触碰,实在难以想出好主意来禁锢此物。
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在帝王也即将按捺不出内心涌动的怒火时,终于有同僚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斗胆有一言。”
这位大臣是新科及第的进士之一——崔文贺。
他瞥着天幕上的欢声笑语,也是年轻人特有的气焰催动着他站了出来。
皇帝见终于有人出声,便目露喜色:“爱卿畅所欲言便是,快快说来,便是说错了,朕也不会怪罪于你。”
崔文贺便将昨日在家中考量甚久后的应对法子同皇帝细细说来,只见那殿上坐着的皇帝是越听面色越喜,就差是拍案叫绝了。
第15章
“臣以为,市井酒楼虽能明令禁观天幕,然坊间私语难绝。臣建议严禁二人及以上聚谈此事,凡私录天幕言论者按律治罪。另设检举赏格——告发者可获罪者家产一成。”崔文贺特意加重最后一句,“百姓终日为生计奔波,时日一久,自会淡了这份关注天幕的闲心。”
“再来可命各坊市午时焚烧湿柴,烟气既能遮蔽天幕影像,又可借巡查火禁之机监管舆情。即便残存声响,那些奇言怪语,平民也听不分明。自然不会再论。”
一些大臣听了后,直接色变,文官队列里更是响起窸窣的衣料摩擦声。
工部尚书不得不站出来直言:“陛下,万万不可啊!”
主意还没实施就被人站出来打断,便是皇帝也十分不乐,他语气凉薄:“王卿倒是说说,为何不可啊?”
工部尚书一看龙椅上的帝王指尖敲打扶手,便知对方是心生不满了,可他又不能不站出来。
他苦笑着道:“陛下,这天幕之上或早或晚都会出现便民之物,好些人还会从中得到灵感创造利器。若是您禁止不用,岂不是会积攒民怨。更遑论烟雾蔽日易引发火患……”
崔文贺截断话头,说:“王尚书此言差矣。若将天幕所示分门别类,农工医卜之技由官府抄写发放,其余妄言邪说严令禁绝。百姓得实用之技,自会称颂陛下圣明。至于火患,只要派专人看管,严抓松懈即可。”
皇帝眼角皱纹舒展:“崔卿深得治民要义。传旨:即日起,便由钦天监专司此事,着崔文贺总领监务。”
*
说话间,律师就已经提着黑色公文包到了酒店中。
这时谢蒙正拎着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从旋转门挤进来。塑料摩擦的窸窣声里,十几本花花绿绿的书角戳破袋子探出头来。从《你不能受伤》到《走路坐车都平安》,好多都是小孩启蒙用的。
“你舅舅要先和律师谈正事。”谢蒙把塑料袋往云母石茶几一搁,转头对元宁眨眨眼。
书房门关上的瞬间,电视机里的小品演员突然拔高嗓门:“年轻漂亮还能知书达礼,说明她妈妈一定非常的优秀!”*
观众席爆发的笑声震得水晶吊灯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元宁摸着谢蒙为他买回来的儿童启蒙读物,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书籍的表面光滑,纸质极好。他翻开内页,油墨味混着新纸特有的清冽扑面而来,白净的纸张在顶灯下泛着珍珠似的光。这书比他们大盛朝的书本质量不知道好了多少,光是他们那的纸就极易泛黄破烂。
大盛朝那些无钱买书,这辈子可能都不曾碰过书本的百姓尚且无知无觉,至多欣赏一下那颇有趣味的书封。
而读书人却化身成了雕塑,凝固在了原地。
学堂的窗纸被寒风吹得哗哗作响,几个孩子趴在窗沿上。屋里老秀才正捧着发黄的《千字文》,突然听见最前排的学童惊呼:“先生快看!那天幕里的书本封皮亮得能照人影呢!”
“这字瞧着像是印刷上去的,可真是清晰啊。”藏书楼抄书的秀才感叹,毛笔尖的墨汁滴在宣纸上都没察觉。
他借住在城南赵员外家两年,每日卯时起身洒扫庭院,就为能借阅半日的书籍。有的藏书之家便是无论怎样哀求,不拘办多少事也不肯轻易将书给借出。
那些有志向的贫民孩子望着天幕,眸光闪动。
元宁盯着一摞早教绘本看——这应当是专门为稚童买来的书本,书的表皮上绘有的彩色插图比春祭时的年画还鲜亮,非常吸引孩子的眼球。
谢蒙凑过来,笑着跟他说:“之前还没问呢,宝贝儿,你今年几岁啊?叫什么名字呀?”
他也不想像一些烦人的家长查户口似的盘问,但是不问个所以然来,怎么跟人说上话嘛。
“我名为元宁,年方五岁。”元宁放下书本,脆生生地回他。
好在谢蒙面前站着的是个乖乖巧巧的好宝宝,不会对他的疑问不耐烦或是大吼大叫。
谢蒙就说:“还是在上幼儿园的年纪啊,那这些书上你有好多字都不认识啊。”
既然这样的话,那还不如播放一些小孩爱看的动画片。现在的科普视频可是出息了,专门针对孩子市场,就是学个字都能有游戏玩,比他们当年认字读书要有意思得多。
对了,书本也不简单,还有摁一下就能发声教读的按钮。
元宁却认认真真地对他说:“谢叔叔,我已经会背千字文了,便是写也能写出来。”
他有些羞涩地低头:“就是字不太好看。”
在冷宫之中,母妃闲暇之际就会教他读书认字,打发打发岁月,一年的时日便将启蒙的都学过了。
谢蒙嘴巴张大,他刚刚拿起来的平板也在不知不觉地从手中滑落在沙发上。
他原先只想打趣一下孩子,再想别的法子教教这孩子常识,哪里能想到这孩子一出口竟然就这样让他震撼。
薛兰鹤火得不按常理出牌,怎么家中的孩子也不按套路走呢。
元宁这句话震撼的当然不只是谢蒙一个人,还有大盛朝的千千万万人。
瓦肆茶楼里,饮茶的人拿着手中的茶盏都忘记送入口中。
沿街的摊贩喃喃道:“乖乖个隆叮咚嘞,五皇子放十里八乡的话,妥妥是要出个状元的好苗子啊。”
神童到底是在少数,虽说能有那过目不忘者,那也不是他们能见到的。
而五皇子元宁这般厉害,却被皇帝扔在了冷宫中,挤兑得无法在大盛朝生存下去,便有仙人让他到了异世。
[这岂不是说明仙人择贤主,天命不可违。而皇帝这般做法,便是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五皇子去了异世!]
[我家中这逆子已经七岁了,让他背个《千字文》都背得磕磕绊绊的,真是气煞我也。]
[若是能生得五皇子这般聪慧的神童该有多好。]
三皇子手中的狼毫笔摔在了一边,砚台里溅出的墨汁染黑了他绣着金线暗纹的袖口。
天幕上忽地飘过一条刺目的弹幕:[冷宫弃子都比锦衣玉食的强。]
他抓起案上的书就砸向墙壁:“胡言乱语,元宁这竖子定是在撒谎。这群贱民竟然就这样信了,也是蠢笨不堪。”
跳脚的可不只有他一个,还有其他的皇子公主。就连他们的母妃看向他们的视线都变得危险起来——有如此优渥的学习环境,竟然还不如一个在冷宫中的弃子,可知他们平日里有多么懒散!
皇帝刚与文武大臣商讨完国事下朝后,盯着天幕上滚动的[明君当识千里马]字样,额角青筋直跳。掌事太监刚捧来的参茶被他拂落在地,碎瓷片溅到兽纹香炉的脚边。
他脸都涨得通红,那些贬损他没眼光,嘲讽皇室将来后继无人的弹幕狠狠刺痛了他的双眼。
“摆驾弘文馆!”元盛昭一甩袖,当即一改去文庆殿的方向,脚尖一转先去了平日里皇子公主们教习的正殿。
他倒要看看如今皇子公主们的功课,杀杀那孽子的威风!
元宁哪知道自己一句话就害苦了不少人,他只是在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而已。
“谢叔叔,我认字没有问题的。我也会尽力去学,不给舅舅拖后腿。”他拿起书就要去看。
谢蒙已经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孩子确实是对嘻嘻哈哈的电视不感兴趣,反倒是看着绘本一直目不转睛,于是就去关上电视,免得影响孩子学习。
他给元宁推荐:“那就先看这本《你不能受伤》,针对家中电器的。”
元宁接过,道了声谢。
他这有礼貌的态度简直让人心里发软,谢蒙这个平时不大喜欢小孩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再对元宁好些,真不知道把小孩饿成这种瘦弱姿态的人是怎么想的,脑子简直不正常。
远在大盛朝的皇帝硬生生地打了个喷嚏,他将罪过都怪到了这些天一直气他的薛家舅甥俩,在心里反复骂过他们之后,才稍微痛快了些。
他已经走到了弘文房中,听见了皇子公主们的读书声,面色才稍霁些。
在外面望风的太监们朝着这群小主子们拼命眨眼,他们顿时读得更卖力了……
*
插座孔洞不能碰,湿手不能摸开关.……都是《你不能受伤》这本读物中的内容,上面还配有形象明确的插图,让元宁一下就对应并且记住了。
大盛朝的人没有见过这些,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
朝食时间到了,码头的挑夫们瞥了眼天幕,就继续埋头吃面:“管他什么电啊火的,咱又用不上。”
那些江南水乡的画师们却拿起炭笔飞快勾勒起来——封面上夸张的人物变形画法无疑是一种新奇的作画方式,用色技法也极其鲜亮,值得琢磨。
书上的一页只有几行字,元宁几秒扫完,就翻向了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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