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机
薛兰鹤思索了一下:“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元宁学过了时辰的换算,相当于半个时辰就能到,也就不用躺着休息。
他说:“这个位置就刚刚好啦,舅舅。”
薛兰鹤颔首,这才坐了回去。
每个位置上都准备有零食包,薛兰鹤还想帮元宁拆开。
关臣掀开眼皮,淡淡地说:“在这忙上忙下的半天都不歇口气,你外甥看了都心疼。”
元宁也在一旁点头:“舅舅,你快歇着吧,这些我也能自己做。”
薛兰鹤捻了捻手指,凉凉地睨了关臣一眼,耳根却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却时不时地看向元宁。
关臣也不时看他几眼,到底是要忙自己的工作,也不好一直盯着人家看。
元宁慢吞吞地拆开雪白的零食袋,他还以为也同之前关飞渡买的那些零食一样是塑料袋子的,不成想这回的很有纸质感。
零食倒出来后,洒落在托板上的都是坚果,牛肉干之类的小零食。而在一旁的柜子上,还摆放有免费的饮料、茶叶之类的可以泡来喝。
薛兰鹤的手指无意识地点着座椅扶手,就算自家外甥现在看着挺独立了,而且还就在自己身边,他还是眼也不错地望着他。
他的目光掠过去,见小外甥盯着零食瞧,却不吃,赶紧说:“要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可以尝尝其他的。”
他把手机拿出来解锁后,屏幕递到元宁面前,任他挑选。
“不过……虽然这上面的吃食看起来丰盛,但是味道很一般。”薛兰鹤又有些纠结了。
他当然想给自家小外甥最好的,可这高铁上的饭菜又却是不怎么能拿出手的,哪怕是商务座也一样。
元宁一听就摇头了:“舅舅,我还不是很饿,吃这些零食就可以啦。”
他忧心忡忡地想着,自己可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分明在冷宫时他还吃不上这样好的,如今却开始挑拣起来了。
元宁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前的伤心事。
他用柔软的眼睛望着薛兰鹤,捧着小脸说:“比起那些外物,我更想听听舅舅的事,您最近在忙什么呢?”
小孩的睫毛密匝匝的,翘起来就像是蝶翼。
薛兰鹤盯着小外甥的眼睫,心缓缓落在了原地,他开始梳理最近的日程表。
“前两天我在拍摄杂志,还要进行品牌的代言。明天我就会进一个新的剧组开始拍戏,到时候舅舅就带你去实地看一看舅舅的工作。期间我还要参加国际时装秀,之后会对新剧直播宣传。”
这样一看,薛兰鹤的行程也还是很满的,几乎排不开空闲的日子。
元宁心疼地望向舅舅。
关臣心里早有预料,也还是叹了口气:“你也确实是个大忙人。”
薛兰鹤笑着同元宁说:“因为舅舅现在正是上升期,等慢慢转型之后就好了。到时候舅舅会把工作的重点放在拍戏上,然后也会尽力多陪伴咱们家岁奴的。”
元宁赶紧说:“舅舅,你不要累着自己了。我只要舅舅能够好好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哪怕舅舅不能挤出时间陪我也没关系。”
他的小脸上满是认真,要是薛兰鹤不注重自己的身体,他才是会特别难过。
关臣心道:怪不得薛兰鹤会这么心疼他这个小外甥,说的话可不就是极其招人疼么。
大盛朝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听着天幕上薛兰鹤的细数,才发觉他在那个世界其实也并不轻松。看似光鲜亮丽的生活,也有像骡子一样打转的时候。
[世人皆瞧不上戏子,觉着他们不过是下九流的行当,需知一个戏子登台也需要十年功夫。夏练三伏冬练九天,一日不得轻松。哪个不是把骨头拆了又装?]
[这有啥苦,俺们庄稼人哪个种地不也是日日不得闲。清明插秧泡烂十指,秋收割麦子弯折腰骨,除了那些含着金汤匙的主儿,谁又能过上舒坦的日子。]
[你们这还算好的了,我们在边疆镇守的戍卒才是真的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夜里听着狼嚎巡防,哪天阎王爷来点名都不稀奇。]
天幕之上,漂浮的弹幕活似成了比惨大会。
这上面的人一个一个地诉说自己的愁苦和悲惨,让那些朱楼上的公子小姐们恍若跌进了冰窖——他们从未经历过这般痛苦,难以置信原来在看似繁华美好的大盛朝竟然藏着这么多可怜之人。
他们生活的环境都是长辈给予的温床,在外面见惯了歌舞升平,看到零星几个乞丐便便觉得他们实在凄惨,会好心去打赏几个铜板子。
虽是不曾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可他们对世间的愁苦还是懵懵懂懂,没个具体的概念。
直到那些人把现实撕开,血淋淋地摆在他们眼前。
有人嗤之以鼻,对此极其漠然:“蝼蚁求生罢了,何苦这般作态。”
也有些忧国忧民之人为这些民众的凄惨而痛心,喊出“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之类的话。
皇帝面皮就有些挂不住了,他的额角沁出些许冷汗,臀下的龙椅也好似有针扎一般。治下的百姓过得不好,多半也有他这个皇帝的责任。
往后史官记载,被后人翻阅之后,也会对着他这个皇帝指指点点,供人耻笑。
*
列车的车窗外,疾速倒退的风景拉成连绵色块。
高铁不愧对它高速铁路的名称,那列车速度快得惊人。
元宁把额头抵在微凉的窗面,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色,发觉是和他们那个世界相差无几的田野山峦,房子十分稀疏,还有些工厂和大片的果树林,来来回回的风光都比较单调,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对薛兰鹤说:“舅舅,我可以看看你之前演的戏吗?”
他之前和关飞渡相处的时候,没有贸然就去把跟舅舅有关的各种作品都翻出来瞧瞧,只因他觉得还是要征得舅舅同意才好。
万一舅舅觉着不好意思呢,那他就是无心也要伤到舅舅了。
薛兰鹤听见这话,下颌线骤然绷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
他确实也觉着有些难为情,往日里的表演若是被那些个陌生人见看了,他也浑然不在意。
反正他们素昧平生,也许终生都不会有交集。
可是小外甥却不同了,但是注意到他那满脸期盼的表情……
他轻咬牙:“看吧,没关系的,就别把戏中人当成舅舅就行了。那不过是舅舅演出来的模样,里面的内容皆是假的。”
说罢,他就将自己演的一部现代电影放给了元宁瞧。
第35章
高铁车上的嗡鸣细不可闻, 只有在穿梭进入隧道后才能听得见些许动静。
它其实并非不摇动,只是动静太小,弧度太细微, 是以坐在上边的人感觉不到多少摇晃。
元宁得以安心地把舅舅的手机放在托板上,静静地观看那部电影。
薛兰鹤担心自己挑选的电影会让没有见过多少影视片小外甥与现实重合, 心生恍惚, 于是特地挑了一部民国时的。
那个时代战火纷飞,时代的浪潮拍打在食古不化的迂腐之人身上。家仇国恨一并涌入,但在风云变幻之际, 却有不少绽出自己风采的惊才绝艳人物。
薛兰鹤姑且还记得,自己饰演的是名留洋归来的公子哥。同家中古板的族人当仁不让地有过争论, 不愿接受那些落后封建的安排,一心追求的是进步,最后的结局是投身于革|||命, 为国牺牲。
这部电影拍得跌宕起伏,在朋友间他有过冲突, 不能理解那些醉生梦死的少爷们, 毅然决然同他们断交。幸好不久之后他又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友人,才不至于沉湎于沉痛之中。
而后时局变化,在家人之中他选择了大国, 被追杀被抓捕时他也没有屈服, 英勇就义……
这种新旧之间的对比, 也算是狠狠扇了大盛朝那些冥顽不灵的封建之人一巴掌。他们会发觉那些人同他们何其相似, 最后却只能抱着落后思想被抛弃在满是迷雾的原地。
何其可笑又可悲。
就是不知晓小外甥看到自己被抓入牢中的模样会不会哭出来……
元宁和大盛朝人都是头一回看电影, 又是不同寻常的体验。
天幕还尤其贴心,在电影放映后,那镜头直转而下, 对准了手机屏幕,是以整个天幕都是全景播放着电影的精彩。
一条金龙盘旋而来,在中间化作了一个logo,噔噔噔的声音还吓了大盛朝不少人一跳。
若不是他们早已适应了天幕好一段时间,知晓这些不过是虚假的,恐怕早就要吓得跪伏在地上,对着那条金龙作揖跪拜了。
镜头拉近之后,竟是在一个码头处停住。
垒满麻袋的码头几乎全是喊着号子做工的光膀汉子,他们就只穿了件白色的破衫,虽说头发都剪得几乎贴头皮,还能见到些青色头茬,却还是让不少穷人有种熟悉的感觉。
闺房中的女子瞧见这一幕也是羞红了脸,汉子们不仅有打着赤膊的,甚至还有脱光了上身的。这让未经人事的千金小姐大吃一惊,捂住了双眼,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看。
她们的丫鬟婆子都注意着这神奇的电影去了,也无人再同她叽叽喳喳地喊:“小姐,不可”。
视野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一艘巨大雪白的渡轮上面。
一位身着雪白西装,戴着一顶形似帆船的卡其色礼帽的男子站在渡轮边,待船放下楼梯,他就提着小皮箱迫不及待地下船。
码头的的风浪有些急,他抬手压住自己的帽子,衣袂翻飞。
而他露出来的半边面庞显然是薛兰鹤。
元宁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一句舅舅差点脱口而出。
大盛朝的人可就没他这样犹疑了,直接指着天幕说:“嘿,小将军这个扮相倒是新鲜。”
电影中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盛。
“少爷、少爷……”
在码头的不远处,穿着灰色褂子,黑长裤的小厮朝他大喊。他还在试图蹦跶起来,以引起他们家少爷的注意。
电影里的薛兰鹤翘起了嘴角,露出个吊儿郎当的笑容:“爷在这,往哪瞧呢。”
他穿梭过那些只着无袖破衫的汉子们身边,周身掠过了长袍马褂、西装革履之人,最终站定在他家小厮面前。
如此鲜明的服饰对比,带给观影者一种强烈的割裂感,让他们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时有好些人才想起来天幕似乎还能发弹幕的。
[为何那个地方人们的服饰会有这样大的差距,好生奇妙,他们如何做到共处的?]
即便是在薛兰鹤所处的现代,同周围人差距甚大的奇装异服也终究在少数,而这个世界却已经到了普遍的地步!
有些聪明人已经发现了端倪:[莫不是,这个世界恰好为新旧交叠的时期?]
[啥意思,俺们这个是旧时代,他们那个就是新时代啊?]
天幕纷纷扰扰,这让专心看电影的人都蹙起了眉头,对往日还算能接受的弹幕感到心烦意乱。
幸好这弹幕半透明的,不怎么影响观看。
随着电影的推入,大家才知道原来薛兰鹤是留洋归来的公子。
这个留洋他们听不懂是何意,却能从众人的字里行间里推断出,是在海外他国学到了更好的知识,所以才受到众人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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