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宵也
这实在不是个简单的工程,太久没学习脑袋会生锈,他一道大题往往要花将近半小时来完成。然而努力毕竟是有效果的,一张放在以前如同天书一般的卷子,他现在竟然也能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不说期末考试能够进步多少名——毕竟只学了这么一会儿时间——但应该不会是倒数第一了。
陈明瑞本想向他学习,但捏着笔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最终还是摸出了手机。
【陈蒋辉:哥,这几天晚上出来玩吗?】
【陈蒋辉:我给我的嘉禾美眉送了几天花了(你放心我这次真没找错人),但她对我爱答不理的。哎,好苦恼。我是不是该送点别的礼物?我去校门口蹲她一块出去玩怎么样?】
【陈明瑞:你省省吧,顾嘉禾也是我们这届有名的美女学霸,人家看不上你,没发现人家都是和南晴合奏演出的吗?】
【陈明瑞:我不去了,都快期末考试了,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我怎么跟我叔交代?】
【陈蒋辉:……】
【陈蒋辉:哥你是不是疯了?这是你台词吗?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开始爱学习了!】
【陈明瑞:哎,你不懂。】
陈明瑞深叹了口气,感觉老陈家的未来肩负在自己的身上,关闭了手机。他如坐针毡,写一会玩一会,终于熬到了自习课下课。
铃声响起的瞬间,许多不学无术的混蛋开始搬桌子、收拾考场,准备回家。
四周霎时沸腾了起来,喻逐云恍然未觉般,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写化学题。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黑发少年脸庞冷峻,专注无比地盯着卷子,水笔在题目给的条件上勾勒,斟酌再三才填了答案。
陈明瑞有点呆住了。
或许,十四班,也不是毫无变化。
至少有一个人,已经在潜移默化地变好了。
期末考试前,所有人都要把桌肚里的书清空带回家,不能再放在学校。
喻逐云写完题目,收拾好自己的书,迅速地跑到一班门口。里面时不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他们平常写题目最多,现在要带的东西也最多,每个人都一副要灵魂出窍的模样。
等里面的人差不多都走空了,南晴还在对着自己一桌肚的书发愁。
他刚打算咬牙把包背走,就忽然感觉身侧覆上一道人影,替他把东西接了过去。
南晴一怔,很快就弯起眼:“谢谢你呀喻逐云,你的考试准备得怎么样啦?”
二人一块下楼。
喻逐云单肩背了两个包,一左一右拎着两个布袋子,却轻轻松松地笑了:“你说呢?”
“我觉得你这次进步肯定特别大!”
喻逐云又笑了。
南晴这些书下学期都还要用,所以只需要放到早餐店里就可以。喻逐云陪他一块把东西整理完,目送他坐上公交车,这才回到校门口,准备拿摩托车。
然而他才刚跨上摩托车,将头盔戴好,心头却忽然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这预感成了真。
四周烟雾缭绕,约莫十来个或瘦或胖的社会青年一脸暴躁和戾气地踩灭了手里的烟头,团团围了上来。为首那人喻逐云熟悉,正是一脸刻薄相的瘦猴老七。
“喻逐云是吧?”老七浑浊的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忽然笑出来,“好久不见了啊。”
第29章
这段时间喻逐云的态度和进步, 南晴都看在眼里。他刚回家就把词典笔翻出来充电,打算等考试一结束就送给喻逐云。
上辈子这个词典笔被顾宇彬拿去了,许多功能南晴都一知半解, 也不知道究竟摁到了什么按钮, 窄窄的电子显示屏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小耳朵”, 别的功能都不起效果了。
怎么回事?不能是坏了吧?
南晴正手忙脚乱地找关闭键,房门却忽然被人敲响了, 顾嘉禾有点犹豫地探了个脑袋进来:“哥, 你…你现在忙吗?”
小耳朵从屏幕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录制音频1”。
原来不是坏了, 是词典笔还附带了录音功能,还挺实用。
南晴长舒一口气,将词典笔放在一旁:“不忙。哪一道题目不太明白吗, 我帮你看看。”
“不不不是,我今天不是要问这个,是有一件别的事要麻烦你,”顾嘉禾有点尴尬地摆了摆手,攥紧了自己衣角的下摆, “我、我最近在班里的时候总是收到一个陌生人送的花, 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了,但是他一直不放弃。今天晚上甚至还在校门口堵我……我挺、挺害怕的,就想问问你最近晚上有没有空, 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家。两个人至少有点照应……”
南晴一怔, 堵顾嘉禾的那个人不会就是前段时间才念过检讨的陈蒋辉吧?都被老师逮住了,竟然还不死心。
“当然可以,”他想了想,“如果遇见了那个人, 我就当面跟他说清楚,不允许他再来骚扰你了。”
顾嘉禾松了口气:“谢谢哥。”
她现在算是明白学校为什么要禁止学生早恋了,这种禁令不仅仅是为了学风学律,更是为了保护学生的人身安全。
这些莫名其妙在学校里面送花追人的二世祖,就该全部被抓到国旗下检讨——不,应该把他们的形象都放到大屏幕上,免得演讲台离学生们太远,看不清脸。
次日,期末统考正式开始了。
宜中不同于那些按照考试成绩划分考场的学校,它的考试座位安排向来是随机的,完全模仿高考,一个班里三十个人,两个监考老师。
铃声响后,开始答题,所有学生都不允许交头接耳。铃声停止,立即停止答题,等监考老师把所有卷子收齐之后才能离开考场。
考试间隔的时间非常紧凑,学生们上完厕所就急匆匆地回到班门口准备下一场考试的内容。就连中午的午休也是在考场里,不允许到处窜班,也不允许带电子设备、复习资料。
一直到傍晚五点,当天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
压抑了一整天的学生们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整个学校沸腾得炸了锅,老师们管也管不住,只能让他们好好回家休息,准备明天剩下的三门。南晴收拾着笔袋,在脑海中总结了今天的语文数学和物理。
难度算不上太高,有不少基础,但也有不少陷阱题。自己压中了大部分,都在这段时间给喻逐云讲过了。不过毕竟他才刚刚开始学,也不要考多高的分数,一百五的卷子能拿一半就很不错了……
南晴起身,他跟顾嘉禾约好五点半时在教学楼下见,现在还有十来分钟的空闲,可以先去问问喻逐云考得怎么样。
学校里的人走了不少,却依然熙熙攘攘的。
他走到第七考场门口,正要往里张望,忽然感觉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嗨!是我,你来找喻哥的吗?”陈明瑞努力露出了一个淳朴无害的笑容,“我也是刚刚才过来的,他好像不在这儿,应该回家了吧。”
南晴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睁大了眼。他想起了陈明瑞上次发现小提琴的事,镇定下来:“……谢谢。”
陈明瑞摇摇手:“没事儿,我看喻哥这段时间学得可认真了,每天二话不说就是写题,估计现在正急着回去复习。你放心吧,他这回肯定能考出个好成……”
南晴弯起眼笑了。刚想应一声,身旁却忽然传来一个女生怯怯的声音:“你们在说的喻哥,是喻逐云吗?”
“啊,是的。”
女孩犹豫了一会才小声说:“……可他今天没来考试啊。”
“……”
陈明瑞的声音戛然而止,南晴有些震惊地转过头。
“他怎么会没来考试?是生病了吗?还是出什么事了?”
女孩有点慌乱,她其实只是跟喻逐云同一个考场而已,并不知道什么内情,解释完就赶快跑走了。南晴有点着急,陈明瑞则赶快掏出手机给喻逐云打电话。
与此同时的不远处,宋杰和唐子健彼此对视了一眼,面容有些许的扭曲。宋杰低声问:“昨天,你看见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唐子健犹豫了一下:“没。反正我今天路过这儿的时候知道他没来。昨天那群人那么凶,不知道他是不是被……”
他们二人走远了。
“嘟嘟”的忙音响了半天,没人接。
连廊上寒风凛冽。
陈明瑞“操”了一声:“怎么联系不上啊,不会真的病得这么严重吧?”
“你知道喻逐云家的地址吗?”南晴刚刚隐隐约约听见了旁人的议论,他心里很不安稳,总有些不太好的猜测,“或者,你知道他可能在哪里吗?”
“我想等会过去找他。”
-
下午四点半时,江熹接到了一通来自警.察.局的电话。
她放了纹身客人的鸽子,一脚油门踩了过去,喻逐云刚好做完笔录出来。他身后跟着一大批鼻青脸肿、吵嚷震天的社会青年,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什么,言语之间愤愤不平。
负责此事的女警正在厉声喝止,见她来了,将这群人交给同事,自己则走到她跟前。
“您好,江熹女士,请问你是喻逐云的监护人吗?”
江熹摇头:“我是他朋友,勉强算半个长辈。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接到路过群众的举报,宜中门口发生了恶性斗殴事件。经过了解我们发现,当事人有两方,一方之前因为违规飙车赌博被拘留过十四天,他们认为是另一方——喻逐云举报了他们,因此产生了寻仇心理。”
“他们还坚称喻逐云也参与了飙车,甚至还有一个同伴同行……”
一直以来沉默不语的喻逐云忽然打断道:“我说了我没有同伴。”
不远处的老七他们怒道:“你他.妈的放屁!明明就有个小子专门去找你的!”
“就是!而且我们昨天晚上还亲眼看见你跟他走在一块呢。要抓违规飙车就一起抓,我们无所谓啊,反正已经蹲过十几天了,你们就不一样了吧?”
喻逐云忽然上前了一步。
少年瞳孔黑沉,从太阳穴到脸颊侧有大片擦伤,淋漓的鲜血混着泥沙,他却浑然未觉。他的拳头青筋暴起,骨节红肿:“我说过了,没、有、人、跟、我、一、起。”
“没有?你他.妈的当时就因为那个小.逼.崽子踹了一脚老赵,不过就是因为开了一句玩笑!那人肯定也是宜中的,我们打听一下就知道他是谁。到时候闹到学校里,让全校都知道这件事,我看你还……”
喻逐云脑海里的弦像是在一瞬间断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两方即将再度扭打在一块时,被旁边的警.察团团围住拉开。
“肃静!胡闹!这还在警.局呢,你们一个个都要反了天了!”
女警揉了揉眉心,看向江熹:“……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荒山没监控,我们现在正要调查。”
“这件事挺严重的。当然他们十来个人围殴一个高中生确实不对,就算有人腿断了也是高中生正当防卫的可能性较大。但涉及到飙车赌博就是两码事了……”
“抱歉。”
江熹沉默了一会,忽然掏出了手机,低声说:“我来联系他的家人。”
喻逐云漠然的神色在这一瞬有片刻崩裂,然而江熹不为所动,跟女警沟通完,强硬地将他带走了。
“随便你怎么怪我。”
江熹从后视镜扫了一眼他,语气平静,“我得对你的前途负责。让你家人来解决这件事是最合适的。”
上一篇:我靠怪物盲盒在末日鲨疯了
下一篇:始乱终弃黑化神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