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他的偏执狼犬 第30章

作者:迟宵也 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穿越重生

“当时肯定有人跟你在一块,你没必要跟我撒谎。早点让律师做准备,能最大程度地保护‘他’。”

“‘他’是谁?”

喻逐云选择沉默。

汽车飞速行驶,路边的楼房树木变成一帧帧定格的景象,即将进入四叉路口时,他才忽然低低地开口:“去学校。”

车右转弯。

限速,窗外的景色慢了下来,时不时出现一两道蓝白色的身影。这会刚好五点半,校门口喧哗热闹。

宜中期末考试的第一天,已经结束了。

喻逐云有些怔然,他……食言了。

昨天老七那帮人来找他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想跟他们发生冲突,只想骑车一走了之。

直到他们当中的某人突然提了一句南晴,并且声称,如果他走了,他们一伙人就去围堵南晴。

……其实他挺想参与这次期末考试的。

宁愿不眠不休,眼睛通红地写卷子。

就想稍微变好一点。

向南晴靠近一点。

想下次见到南晴妈妈的时候,不被一眼就打成人渣败类;想下次去班里找南晴的时候,不被同学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可他还是错过了改变的机会。

他知道南晴皎洁明亮,温柔善良,像小太阳。

那现在,小太阳会怎么看他?

喻逐云瞳孔有些颤,扭头望向窗外。

不远处的校门口,南晴走了出来,他侧着脸,身旁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那女孩喻逐云知道,她曾与南晴一块在艺术节上表演,成绩也好,长得也漂亮,两人的名字在贴吧上挂了许多天。

喻逐云扯了扯唇,忽然笑了出来,笑得太用力,撕扯到了脸侧的伤口,密渗的血珠从眉弓滚到眼眶,将他的双眼染红。

第30章

后视镜中, 黑发少年似笑似哭,血液顺着眼眶往下流淌,滴滴砸在蓝白色的校服上。

这件衣服本就不合身, 总是紧紧巴巴地贴着肌肉, 将他牢牢困在里面, 根本不是他的风格。如今脏了,破了, 也算是解开了一种束缚, 彻底没有必要再留了。

江熹踩下刹车,收回自己的目光, 顺着喻逐云原先的视线位置看向窗外,嘴唇上下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她知道喻逐云向来敢作敢当。

说句不好听的,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在无趣的人生里追求刺激,做各种疼痛血腥又危险的事。被十几个人威胁,把飙车的事告发到学校又怎么样?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是不会在乎的。他甚至巴不得这样。

可喻逐云现在变了。

穿上了校服,选择了沉默, 眼角眉梢带上了几分独属于少年的神态, 会顾忌某人的名声和未来。

“你们学校……”江熹过了好半晌才舔了舔唇,看了一眼窗外叽叽喳喳聊天的学生们,有些不忍心, “今天期末考试啊?”

喻逐云终于笑够了, 脸上不再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平静地将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扔到了座位底下,不知道到底是在跟江熹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关我什么事。”

江熹轻叹了口气, 往外看了一眼,突然有点后悔。她不该带喻逐云来这里的:“那,你还要不要下去跟你的朋友讲一下这件事……”

喻逐云抹了把脸上的血,低下头,眼前一片朦胧模糊,只能大致看出手掌脏污的轮廓:“我说了,那天晚上只有我一个人。”

他哑声道:“走啊,都结束了,还留在这里干嘛。”

车辆重新启动。

喻逐云闭上眼,心脏抽痛而空洞,忍不住扯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他宁愿那天晚上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也宁愿,南晴从来没有来找过他。

这样他就不会被光蛊惑,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在泥潭里也要拼命往上游。

这样,南晴也不会引上莫名其妙的祸端,可以好好地跟门当户对的女孩在一起,未来上同一个大学,谈一场甜蜜的恋爱。

太阳永远都是太阳,永远都高悬在天上,柔和温暖的光芒普照大地。

而他呢?

喻逐云咬紧了牙关,左耳突然一阵钻心的刺痛,高频耳鸣如打雷般轰隆隆地炸开,他整个胸腔剧烈起伏,忽然睁开眼,黑沉的瞳孔里泛起了血色,猛地攥住车把手就想往外跳。

江熹惊呼一声,急打方向盘,怒骂道:“你他.妈的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喻逐云被惯性猛地一冲,失神地跌回了后座。

他掩面,过了好半晌才扯了扯唇角。

是啊,不要命了。

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想下去,最后跟南晴说一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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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宜中门口经过的一辆大红色的轿跑忽然很用力地摇晃了两下,大约是有人想强行打开车门失败了,车发出阵阵砰砰巨响,一个漂移停在了路边,过了几秒才重新启动,远远地消失在了众学生的视线里。

南晴正跟顾嘉禾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望向车子离开的方向。他总是有股莫名的预感,连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大概是他太过神情不属,连顾嘉禾都看出了异样:“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忘了?还是有什么事情没做?”

“总不能是……今天的考试不顺利吧?”顾嘉禾有意要逗他开心,故作轻松地开了个玩笑,“要是卷子难到你了,那大家就干脆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南晴却全然笑不出来,摇摇头,有些怔怔地说:“是……是我的一个朋友不顺利。”

他终究还是不知道喻逐云的下落。

陈明瑞打了几通电话,那头没接,便不敢再往下打了。

听了南晴的追问,陈明瑞既无奈,又苦恼:“真不是我不告诉你,主要是喻哥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家住哪儿。你别看喻哥原来还经常跟我们一块去南忆湾玩,但他去那儿基本上就是打发打发时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迟到早退,孤僻得很。我……这事儿……真的没办法帮你。”

南晴无法。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停靠站台,顾嘉禾张了张嘴,也沉默了,二人一言未发地上了车。

一整夜,南晴都没睡好。他给喻逐云打了许多个电话,那头也依旧一个都没接。

直到第二天傍晚,为期两天的期末考试结束,欢天喜地的学生们回到自己的班级收拾桌椅,每个人都如释重负,整个学校里热热闹闹。一个爆炸性的八卦突然在整个学校里流传开,所有人都开始疯狂讨论。

南晴扔下了笔袋和书包,满心忧虑地挤进了章妤和乔思娴几人旁边。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他们都说喻逐云前天晚上跟人在学校旁边打架,被路人打电话报.警抓到警.察.局里去了!连这两天的期末考试都没参加。”

众人一片哗然,那人接着说:“早知道他脾气凶,没想到这么暴躁,他们说对面一共有十来个人,他把一个人的腿都打断了。”

“天呐,闹这么大。他不会被劝退吧?”

“要我说,还真有可能。他三番五次翘课翘考试,打人也不是一次两次,有什么资格留在学校?别影响我们宜中的名声啊。”

“但是我听说他的家庭背景不简单啊,应该不会这么轻松地被开除吧?你想想,之前那么多次,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连他家长都没来过学校。”

“可这次不一样,闹到警.察.局了啊。就算他有背景,能有多厚实?学校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

班里、学校,四处都在兴奋地讨论着这件事。南晴无从制止,只是身体在微微发抖,指甲嵌进手心,落下一道道月牙似的红印。

他有点着急,又有点无措,反应过来时已经顺着连廊往老师办公室跑了。张副校长和高主任都对他格外开恩,他想去问问喻逐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依稀记得,喻逐云的身世很神秘。

所以说,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劝退吧?

难怪喻逐云昨天今天一直不接电话,他有没有受伤?十几个人堵他,他明明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为什么没有人问问他到底怎么样了?

南晴的呼吸有些不畅,眼前阵阵发晕。

还没跑进办公室,连廊上忽然涌来了学生,他们呼朋唤友地招手,靠近窗边看热闹。有人指着楼下一辆通体纯黑的豪车,大喊道:“快看,喻逐云家长来了!”

“卧槽!这车什么牌子啊,看起来好奢华啊。”

“土鳖,宾利听过吗?好几百万呢。再说了,看车没用,看车牌啊。这车不是宜市的云C,是京A……一二三四五……操!全是八。”

“我滴妈呀,京A,又姓喻,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京城最出名的喻家就那么一个,那都是普通人幻想之外的顶级豪门。

“不是,那他留在我们小小的宜城干什么?大少爷上山下乡体验生活来了?”

“说不定就是看他脾气太差,放到外面磨练磨练的。这次犯了这么大的事儿……难说啊。”

众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言语之间莫名地多了几分钦羡和震惊。少年时代,一点风吹草动消息便能野火燎原般传满天下,尤其是像喻逐云这样的风云人物。

南晴短暂地停了两秒,分析了一下利害关系。

太好了,喻逐云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楼下的豪车停住,七八个校领导围了上去。

车门缓缓打开,后座下来一个岁近八十但精神瞿烁的老爷子。

众人纷纷开始议论。

这是谁?喻逐云的爷爷?

卧槽,好面熟,这难道不是……

老师们将老爷子迎上了办公室楼的专用电梯。老高看见了四面八方围着的眼睛,厉声要他们各自回班。

学生们见没热闹看了,一哄而散。

众人将喻老爷子护在中间,很快从电梯进了校长办公室。

老人家穿着笔挺板正的中山装,苍老的眼神中有几分威严。没让大家说什么恭维客套话,寥寥几语切中事情关键,说得几个年轻老师额头冷汗都落了下来。

他却也没有一味施压,很快就吩咐助理与学校跟进捐赠手续,相信不多时日,宜中就会多出一栋崭新的教学楼。

这事的处理,前后用了不过一个小时。

学生们走光了,刚刚还沸反盈天的学校霎时安静了下来,喻老爷子怎么来,几位老师就怎么送他走,一路偷偷摸摸地擦额上的冷汗,将人送回轿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