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宵也
南涛成和顾梅芳难掩激动,顾嘉禾更是泣不成声。一直安安静静的喻逐云像个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终于闭了闭眼。
他一夜未睡,等到周二上午,南晴才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由家属准备的胸带固定胸骨。
喻逐云直到南涛成他们所有人都进去探视完,才有资格进去,默默地蹲在病床旁。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睡的南晴才动了动眼睫,醒了。
苍白病弱的少年睁开眼,浑身还不能动。
喻逐云的眼眶通红,低头用唇吻了吻南晴的指尖。下一刻那指尖便动了动,似乎想表达什么内容。
喻逐云止住他:“乖,现在最好不要说太多话,闭眼再睡一会儿。”
南晴张了张唇,蹙着眉。
他的指尖在空中划了划,渐渐拼成了一个字。
“喜”。
晴天白云,碧空如洗。
喻逐云怔住,用自己的掌心托住他。南晴拼尽全力,一鼓作气地将剩下的写了出来。
“喜,欢,你”。
第62章
一整夜没睡, 坐在病房门口等到现在,喻逐云的眼睛多了许多红血丝,像是一头围在牢笼外团团打转的野兽, 紧张担忧的烈火灼烧内脏。
他害怕南晴会出事, 害怕南晴会反悔, 害怕自己只是在做一场异常美好的梦,天亮之后就会醒来。
然而南晴没有食言。
他说了, 等他从手术室出来之后, 他们就谈恋爱。
他也确实做到了。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喻逐云, 自己没有后悔,不会后退。
喻逐云低下头,喉结止不住地滚。
他吻了吻南晴的指尖, 声音很哑:“……乖。”
南晴疲倦地眨了眨眼,他没什么力气张口,只能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喻逐云,仿佛在撒娇地问他:你怎么不说喜欢我?
喻逐云读懂了他可怜兮兮的眼神,失笑。
因为我爱你啊宝贝。
“我也喜欢你, 特别喜欢你, 最喜欢你,想听多少遍喜欢都没关系。”
喻逐云俯身,双眸定定地凝视着南晴, 忽然笑起来:“撩我说这么多喜欢, 是不是想让我把全部的命都给你?”
南晴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眨眨眼,湿软的眸里带了点羞怯和气恼。
仗着他现在开不了口,喻逐云就在这胡说八道。
谁要你的命了?乱说话!又不是演狗血肥皂剧呀。
然而他并不知道喻逐云在南河庙求的就是这个。
喻逐云也不会为自己辩驳, 他只是贴了贴南晴的手心,骨节青白,语气似喜似叹:
“赶快好起来,求你了。”
南晴扇动的睫羽顿住,半晌重重眨了一下。
知道啦笨蛋喻逐云。
南晴醒来就是强撑着一口气,写完自己的心情。知道喻逐云在身边,很快就安心地睡了过去。
全麻手术的那段时间其实并没有记忆,可是身体却还残留着恐怖的余韵。
虽然已经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但前两天南晴都不能像正常人那样饮食,为了避免给心脏造成太大负担,不能喝太多水,而且只能吃一点点小米粥。除了进食之外,一直都躺在床上做雾化。
他嗓子难受,舌头发麻,口齿不清,甚至还出现了发热症状。
众人担忧却也无计可施。这里的护工比他们淡定多了,毕竟他们见过形形色色的手术,对病人有非常多的护理经验。
“别害怕,你们家孩子恢复的算是挺好的了,你是没看见之前有一个跟你们孩子病情差不多的,刚从ICU里推出来又进去做手术了,啧啧,”一个护工大姐摆了摆手,“不用这么多人都在这儿杵着,回家呆着吧。”
闻言,众人松了口气。
顾梅芳的腿其实还没完全好,自己都是个病患,这两天来回奔波实在是太辛苦,权衡之下,由南涛成带她回家休息。
偏巧这会儿也是宜中学生拿暑假作业的时间,顾嘉禾也回了趟学校。
六月底的炎夏里,病房内空调阴凉。簌簌的光斑树影透过窗外照进屋内。
护工大姐喂南晴吃了一小碗小米粥,另外一个病房的病人便按了铃要出去上厕所,她告诉南晴她等会回来替他清洗,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病房里霎时安静下来,只剩空调冷风轻轻吹。
南晴有点不太舒服。
胸骨被硬生生割开,肯定是有痛感的。被胸带整个包裹住,痛感虽减,束缚感严重,有种无法言说的滚烫。偏偏这时身上是冷的,颇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他想把窗户开一点下来,可现在不能独立一个人下床。
空调继续吹。
南晴又忍了一会儿,苍白的小脸上全是冷汗。护工大姐还没回来,他正想摸索手机打电话时,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穿着白色T恤、戴着蓝色口罩的高挑青年走了进来,带来了一阵热烫的风。
“你好,我是你新来的护工,”低沉的音色动听熟悉,被口罩滤的有些微的模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南晴一怔,下意识地弯起眼。
他没说话,只是侧头看了眼窗户。
“把窗户给您开一点对吗?”
那位“护工”立刻善解人意地走到窗边,一阵暖风涌入病房,夹带着声声蝉鸣。他开完窗户走到南晴床边,下半张脸埋在口罩里,那俊美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深邃凌厉。
“您还有什么别的需求呢?”
南晴有点想笑。
喻逐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呀?还一本正经,真的摆出了一幅护工的样子。
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睛里带了几分期待。很好奇喻逐云会怎么处理。
“这么快就没别的需求吗,”喻逐云顿了顿,“我这边收费很贵,而且不退的。”
还要收费?
南晴有点讶异地睁大眼,唇角止不住地勾起,终于清了清嗓子,咬字有些模糊软糯:“……对不起呀,我没钱。”
“没钱吗?那没办法了。”
喻逐云在南晴身侧坐下,瞳孔黑沉。青年照常冷淡而漠然,掀开了南晴身侧的被子,“我只能用别的方式来讨债……”
南晴怔了怔,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手臂一暖。
喻逐云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盆热水,拧了两条热气腾腾的毛巾,一点点地顺着他的指尖往上擦,除去了身上的黏腻的细汗。
护工大姐还没来得及给他做的事,喻逐云一点点地替他弄。
他的动作又快又麻利,跟他给别人的印象完全不同,不多时就避开胸带,微微擦完了上半身。
这其实挺让人意外的,哪怕是南晴,在看见他熟练包饺子之前,也想不到他会格外擅长这类家务。
心脏病开胸手术结束后的这两天身上还要插很多管子,甚至包括尿管……南晴知道这是必须的,没什么可羞耻。可在喻逐云的跟前,他还是忍不住抓紧了被单,声如蚊蚋:
“别……等…等护工阿姨来……”
喻逐云的动作果然顿了顿。
但也只顿了那么一秒。
“我也是你的护工啊,”他说,“我不能帮你吗?”
为了避免南晴着凉,喻逐云只掀开了他一侧腿的被子,一手握住他的脚踝,一手拿着热毛巾。
南晴下意识想跑,但他现在是个连身都不能翻的病患,动了动脚就被喻逐云捏住警告了。
“不许动,不要牵扯到伤口,”喻逐云一脸严肃正经,“乖一点,宝贝。”
南晴登时像是只被打了麻醉的小兔,不说话了。
他的身体很白,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和不剧烈运动,身上透着一股羸弱的苍白。腿纤细修长笔直,脚背上的青紫色脉络顺着脚趾往上蔓延,透在瓷白的皮肤下,揉杂着浅浅的粉,像是某种雕塑艺术品。
喻逐云的喉结滚了滚,低下头一点点地给他擦。擦完一只换了另一只。
操。
南晴的小腿还没他胳膊粗,脚还没他一个巴掌大。
“好了。”喻逐云哑声说。
看着喻逐云弯下腰收拾盆,南晴终于松了口气,他刚刚都快哭了。身体是舒服了,心头那股羞耻却始终挥之不去,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
刚刚那可是擦身体擦身体擦身体……
人家刚刚谈恋爱的小情侣连手都没牵过没牵过……
“宝贝,”喻逐云收拾完,在南晴身侧坐下,“护工就在这儿,您还有什么需求吗?”
南晴脸腾地红了。
他刚想说自己已经好了,就看见喻逐云那双黑沉温柔的瞳孔。青年拉下了口罩,露出俊美而张扬的面容。
“你别…”他有点别扭地转过脸,小声说,“你不许这样了……”
南晴其实并不是一个这么容易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感到害羞的人,毕竟这是场大手术,需要护工照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他也是一个刚刚谈了恋爱的男生,他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展现出这么狼狈的一面。
“哪样?”
“就、就是这样……”
喻逐云弯唇笑了,他知道南晴现在说话很困难,不想让他情绪有太大的波动:“行。听你的。”
他只是太喜欢,太紧张,又太想跟南晴见面。南晴的家人在这里的时候,他永远只能是第四顺位。作为朋友,他没法长时间呆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名分和资格站到南晴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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