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晟归
赵岁岁傻乎乎地就走进了灶房里面。
只是新院就得扫上一会儿,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个戚家老宅呢,不过要说最麻烦的其实还是戚家的外围,无论如何都得清扫出一条能够让他们进村的道路。
住的偏远也有偏远的不好,单是这一项就要耗费他们的不少精力,以前戚老爷子他们仍住在这里时年年都是全家出动一起干活,现在换成戚长夜一个……好在戚长夜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日日往山里跑习惯了,冷不丁地不能上山浑身上下都不太舒坦,正好借机发泄一下身上的火气消耗一下多余的精力。
说干就干,戚长夜将一把扫帚挥舞的虎虎生风,桐哥儿在角落里面用新雪将先前堆出的几个雪人给加大了一圈,赵岁岁安静地站在灶房里面,升起了灶膛柴火慢慢搅动着锅里的姜汤,又去取了一筐几个月前就已经备下的木炭出来,准备下午就用这筐木炭烤肉。
锅里的姜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一旁放着的案板上面是一大堆切得薄薄的肉片,盆里的骨头堆成了座小山,只待着姜汤出锅就可以下到锅里熬煮,岁哥儿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灶前盯着铁锅发呆,耳边隐隐能够听到一下接着一下的极有节奏的扫雪声响,猝不及防地突然回忆起了几个月前的某个日子——戚大哥在院里磨着菜刀,声音平稳不疾不徐,一声一声极有规律,无端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安心。
赵岁岁笑了起来,盛了两碗姜汤出来,站在门前喊了一声:“戚大哥!桐哥儿,先别忙了,先进屋里喝口姜汤休息一会儿!”
一大一小一同应声,两道声音叠在一起:“来了——”。
又是如此安逸而温馨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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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夜和赵岁岁觉得温馨,杨东村的不少人家却绝对不会这样认为,就在赵岁岁煮姜汤时一队人马冒着风雪进了杨东村里,一行人个个都身着独属于衙役的统一服饰,牵马提刀气势汹汹。
尽管外面下着大雪,却还是有不少人都发现了他们的到来,杨东村的村长自然是第一个得到消息迎出去的,脸上堆出了个讨好的笑:“几位大人来我们村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小民正是这杨东村的村长,不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一行足有十几个官差,李村长哪儿见过这样的阵势啊?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地走了上去,再一看这些官差的脸色都不算太好,顿时更加忐忑不安了,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近期发生的所有大事小情,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多衙役突然到来走这一趟。
衙役们在镇门刚开时就统一出发,冒着风雪一路行进了这么长的时间,按理来说一个多时辰前他们就能到达杨东村里,奈何这一路上凛风如刃打在身上走得艰难无比,这种天气下外出实在是折磨,衙役们的脸色能好才怪。
如今可算是到了地方,为首一人也不多话,直接从腰间抽出来了一件东西丢到李村长的面前:“奉令办差,赵计杰与袁一郎家所在何处?”
赵计杰和袁一郎正是赵家袁家两家户主的名字。
不是?好端端地,这两家是做了什么事情了啊?!
李村长心脏狂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正是官府下发的身份证明,他也不敢耽搁时间,急忙引着众人往赵家的方向走,边走边试图询问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可惜这为首的衙役嘴严得紧,李村长问了几句都不答话,只说“大人召这两家的人去衙门问话”,至于具体什么事情李村长就问不出来了。他正想着要不要换个人再试探一下,就听得那衙役冷哼了一声,握着马鞭凌空狠狠抽了一鞭,破空声响夹杂着呼啸的风雪一并拍打在他的耳膜之上,后半句话顿时被噎了回去,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十几个人带着马匹在村中行走,虽说雪后声音会小但也仍能被不少人给清楚听见,他们几个来得又巧,进村里时恰好就赶上了雪停的时候,杨东村民们在屋里闷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等雪停了纷纷走出院子放松身体连带着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还有些人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随意地闲聊起来。
冷不丁见着这队人马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见着人是朝着赵家的方向走的顿时也顾不得那些事了,一个个地都来了精神,也不畏惧外面的寒冷天气,匆匆忙忙穿上件衣服就朝着赵家跑了过去。
钱家汉子连着叫了好几声也没能将钱婶子叫住,只得匆匆回屋一把抓起了件厚实些的衣服,小跑着出门追了上去给钱婶子披上。
“周晓蝶,明裕三年嫁入赵家,夫赵阿福,如今可在此处?”
村长叩开了赵家大门,几个衙役鱼贯而入,赵家的人都被这架势给吓破了胆,恍然间还以为是戚长夜又去告了魏桂香一遭。
不过那时村里可没过来这么多人,赵老头颤颤巍巍地立在一旁哆嗦个不停,周晓蝶也以为他们是来找魏桂香的,正要伸手指向魏桂香的方向就听得衙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霎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我?”
衙役们纷纷看向了她。
随后他们又逐一确定了赵家几个人的身份,与户籍上的核对无误后干脆利落地伸手一摆:“行了,全部带走。”
第133章
这一日所发生的事情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连带着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周边村落依旧孜孜不倦地议论着此事,赵家全家都被衙役给带到镇里暂且不提,甚至连袁家都被带去了好几个人。
袁家今年刚刚考出来了一个童生, 在周边村落里的名气可要远远超出赵家一大截子, 据说那些衙役本是去袁家找袁童生新娶的那个夫郎的,袁童生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众官差将人带走,只得也一并跟了过去, 结果流言传着传着就被传成了袁童生也被抓了起来,甚至传出了好几个版本,反正说得多离谱的都有。
袁赵两家这一去就在镇里呆了好几日的时间,戚长夜对此心知肚明, 第二日时他带着赵岁岁也往官衙里面走了一趟, 不过他们倒是没在镇里耽搁太久,赵岁岁对周家的事情一概不知, 县太爷问了赵岁岁几句后就让他们回了村里。
这段时间县衙里一直在查周掌事的案子,甚至就连周家的主家都从府城派了子弟过来盯着这事, 案件细节其实早已被官府的人给查清楚了, 问题却出在了那些被周管事贪墨走的赃物上面。
很多东西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无法考察求证,毕竟周管事在这位子上坐了太久太久的时间,账本一烧证据一毁根本无法追溯来源,想来想去才想到了从赵家的人身上入手。
只是众人都很清楚……能找回来的物品到底是少数, 怕是连转移走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因此赵年年卖出的东西就成为了其中的突破, 赵家人会在镇里呆上这么长的时间也是在被询问那些从周掌事处带回来的东西。
“……我没想到那些东西是这样来的。”周晓蝶逢年过节都能收到不少周掌柜一家准备的礼物,整个村里就没有人是不羡慕的,可谁能想到……
“戚大哥,你说他们会怎么样呢?”赵岁岁沉默半响,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戚长夜想了想:“周掌事的罪责肯定是逃不了了, 至于赵家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官府可能会判处他们偿还这些来路不正的赃物,赵家肯定是拿不出这些银子的,就不知道周掌事会怎么选择了。”
这么多年下来周掌事到底给赵家送去了多少东西或许连他本人都已经记不清了,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一摊烂账,在戚长夜看来以周掌事的性格大抵会将这一切都背在自己的身上。
官府也是在查案的过程中发现周掌事的身上竟然还背负了几条人命——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盗窃货物以次充好欺上瞒下的事情做得多了,总不可能一个人都发现不了的。早年周家有一个小厮意外撞破了他的所作所为,慌不择路间想要去给主家汇报,却不小心发出了声响引来了周管事的注意,争执之间尚且还年轻的周管事情绪上头,一不小心就将人给活活打死了。
周管事当时吓得要命,又生怕此事被人发现,仗着自己在周家做事多年在宅中的下人里面也有一定的权力,悄悄将尸体丢进了周家的一个荷花池里。
周家是真真正正的大户人家,家大业大宅邸无数,那处宅子只算是周家拥有的十几处别院之一,偶尔才会有人心血来潮地去到那边小住上几日,平日里只有几个下人在打扫清理做些日常活计,一年半载地都见不到一个生人,是以这么多年来竟然一直都没被发觉。
周家还以为那下人是成了逃奴私自跑了,当年还去官府那里报备过这事,以至于这“逃奴”的家人在周家的日子也过得不是很好,没想到时隔十几年之后一切才终于重见天日,当官府的衙役在周掌事的指引下将那具白骨挖掘出时……周家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再度谈论起当天的事时,脑子里只剩下那“逃奴”的家人跪在荷花池旁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音了。
赵年年失了这最大的靠山,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也不枉他花了几十两银子将赵年年的那些东西买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区区几件首饰衣服就值几十两银子,这些年来周掌事真正贪墨的银钱也不知是个多么可怕的天文数字。
戚长夜拉住赵岁岁的手:“不要多想,日后这些事情便都与你我无关了。”
按理来说身为子女理当给父母养老的银钱,但赵岁岁是被自己的爹娘给亲手卖出去的,薄薄一纸卖身契,同断亲书也没什么区别,官府也没法要求他给赵家人养老,除非赵家人能找戚长夜将赵岁岁给买回赵家。
但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呢?
“你要是对他们还有感情……大不了每年给他们百来文钱,权当做是养老银子,反正我们也不差这点。”
赵岁岁却摇了摇头:“不用,戚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说的对,无论日后发生什么,这些事情都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了。”赵岁岁伸手回握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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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的案子结案很快,毕竟早就查的差不多了,周掌事身上背负了人命,最终自然难逃一死。
官府要求他们偿还这些年来贪墨的银钱,可这又哪里能还的出来?早就已经花干净了,除了在赵家和袁家搜到几件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东西以外赵家根本就一无所有。
依照当朝律例规定监守自盗乃是重罪,严重者甚至会连坐家人,代父偿债理所应当,更有甚者甚至会被流放发配,不过考虑到周掌事一家膝下只有早早出嫁的周晓蝶一女,周晓蝶又对这些毫不知情,最终只判处周晓蝶夫妻劳役三年以役偿还,对比周掌事贪窃的那些银钱官府已经算是相当网开一面了。
这事也没连累到赵家二老和其他人身上,连坐也不至于连坐到岳家那里,魏桂香等人心有戚戚地回到了村里,对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站了许久,最终只留下一连串唏嘘。
赵家人自觉丢了大脸不敢见人,在那以后更是窝在房子里面闭门不出了。
至于袁家就更不用说了。
赵年年倒是没受到牵连,一是因为已经成了袁家夫郎,再一个也是县太爷叫了镇上的郎中过来询问过了他的身体状况。赵年年常年在镇上抓药,郎中早就认识了他,以他的身体去做劳役……怕是没等过上几天就会直接闹出人命了。
只是他一人留在外面,夫夫两个又全都是极其看中面子的人,现下纷纷受人议论,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算是一件幸事。
戚长夜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到村里,而是转去了吴四那边,自从那日戚长夜找过吴四以后这家伙就一直兢兢业业地四处游走忙活着他的蜡烛生意,他先是去了周边的几个县镇,了解了下附近的蜡烛价格与东西质量,心有成算后才跑到了府城里面打听起了相关消息。
他家本就是做杂货买卖的生意的,也有渠道能够弄到可以自由出入周边县镇甚至是府城的路引,不过为了这张路引吴四也花费了不少银钱,后头更是一连数日都住在了府城里面,直到昨日才抽出时间回来一趟,也是想拿些新的蜡烛过去。
府城要比这个小镇繁华上太多,物价也要高上一截,方方面面都要花费不少银子,吴四仅是在城中住了寥寥几日就将卖栗子赚的那些银钱给花了个干干净净,好在他先前已经续交过了未来几个月的房租,否则再过上一段时间怕是都没个能去的地方。
吴四也是发了狠的,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出些许成就出来,早在前几日他就托人给戚长夜带了消息,这次他不会在镇子里面停留太久,在戚长夜这儿拿过了货物就要匆匆赶回府城。
他本以为蜡烛还是先前那样,拆开包装后整个人却都惊在了原地——
比起先前单调单一的乳白蜡烛,这批蜡烛多出了不少颜色,样式上也精致好看了许多。
最开始时制作蜡烛也没有什么专门的模具,山脚下的竹林子里砍几根竹子就能当做天然的容器,可竹子的粗细大小又不统一,以至于每根蜡烛的重量大小都各不相同,单独拿着倒还不觉得什么,放在一起便格外显眼了。
这样的蜡烛实在是太过粗糙瑕疵,也很难能卖出高价,吴四本想着在这次见面时提醒一次戚长夜的,没想到戚长夜早就发现了这些。
这段时间他试验了好几种材料,在改进了蜡烛颜色的同时也准备了一堆塑型模具,戚长夜甚至开始研究起了香薰蜡烛——这朝代人早就有了熏香的习惯,将香料与蜡烛结合在一起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一个初步设想,具体的可行性还未可知,香料能否和蜡烛融合是否会影响到蜡烛的质量等等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实验,且香料这东西价格昂贵,有些香料甚至比黄金还贵上一截,戚长夜虽然已经攒了不少银子但也没想着像吴四那般将所有的银钱都一股脑地投入到这上面,在没有打开蜡烛市场时就研究这些明显是针对那些富庶人家的东西也为时太早。
所以这些便被他暂且搁置了下来。
吴四摆弄着盒里的蜡烛,连连称赞啧啧称奇:“五哥!你这东西做的可太精致了!有了这个我顿时对接下来要谈的生意有了不少信心!”
“这东西连我都舍不得用呢,精致的如同摆件一般,肯定能讨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喜欢!”
这朝代的蜡烛还停留在最普通的红烛白烛的阶段,最精致的也不过就是新婚夜燃起来的雕花龙凤烛了,戚长夜提供的这些蜡烛无论是在质地还是在造型颜色上都与吴四前半生见过的那些截然不同,这样漂亮的新奇物件肯定有不少人愿意购买!
赵岁岁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谈话,心里也对面前的蜡烛喜欢不已,戚长夜做出的这些东西他们家是第一个用到的,尽管赵岁岁有些舍不得,但戚大哥对此的态度却格外坚决——“东西就是拿来用的,没必要家里明明有更好的,却还要用那些远不如它们的东西来委屈了自己。”
赵岁岁神情平静地坐在那里,只不过吴四每在一旁夸赞一句赵岁岁就在心里疯狂点头,对于这些送给戚长夜的赞美之词照收不误。
戚长夜不知晓他的心理活动,伸出手来从盒子下方抽了几只蜡烛出来:“这些是我前段时间突然有的想法,我们可以针对性地给那些买家定制蜡烛,只要不是太过复杂的图案我这儿都能试着做做。”
吴四将这几支封好的蜡烛拆开,里面一共放了三支,每一支都造型独特样式精美,从左到右分别为“金榜题名”“寿比南山”“花团锦簇”,每一支都寓意极好,上面雕刻了不少极具特色的象征性物品,蜡烛的颜色也各有不同,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寓意。吴四当场就从座位上跃了起来,要不是实在太怵怕戚长夜恐怕现在吴四都已经搂着他拥抱起来了。
“五哥!你说的对!就说这支‘金榜题名’吧,送到府城的书院里面一定会有不少书生愿意为其一掷千金!”
书生们最是看重这些,若干年前府城里面曾经考出了一位榜眼,听说那人最爱吃城南一家铺里的肉粥,十天里有八天都要去买,放榜以后那肉粥便得了一个“榜眼粥”的戏称,一连数日人流熙攘宾客众多,全都是城里几家书院的学生,听说那户煮粥的老人都被累的直不起胳膊,可见究竟有多少客人。
吴四越想眼睛越亮,也顾不得与戚长夜再多叙旧了,他在府城里面的客栈可还正在续租着呢,多耽误一刻便是多交一刻的租金费用。
他与戚长夜核对了番今日带走的蜡烛数量,上次那些算是戚长夜白送给他的推广用品,但戚长夜也不可能无止境地给他提供这些,有些东西自然应当提前算清。
待到货物清点完毕,吴四与他重新撰写了一张单子,详细记载了本次带走的蜡烛数量和对应价格。两方一同按下手印以此来作为货品凭证,今日的事情便算是暂且告一段落,吴四也能带着东西尽快回到府城里面准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戚长夜与赵岁岁添置了些过冬时要用的物品,收拾一番也回到了村子里了。
......
入了冬后村人才终于能闲暇下来,不必再忧心繁重的农活,也不用费尽心思去寻找些能做的活计填补家用,对于这些村人而言这是难得的休憩时间——可以彻底放松下来,满怀期望等待新年、蓄足精力迎接第二年的春耕。
赵岁岁早在下雪之前就提前在菜园地上铺了一层保暖用的厚实稻草,这样也能尽可能地降低地里的植物被严寒冻死的可能,戚长夜非常听话地给他打着下手。他对于这些农活很不了解,怎么铺草该铺多少全部都是一窍不通,赵岁岁说什么他就认认真真地去做什么,两人齐心做着活计,明明是片不小的菜园,全部弄完竟也没有耗上太久的时间。
他家早早就做好了准备,面对骤然降低的气温也丝毫不惧,两个院子里的柴房都被柴火给填得满满当当,盖房时就搭好的火炕也在这种时候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戚长夜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周身都笼罩着股凛冽的风雪气息,他将竹筐放在门口:“外面又下雪了。”
赵岁岁正在绣着喜服,前段时间戚长夜斥巨资买了一块质地极好的红色布料,据说放在府城里面都是相当难得的料子,戚长夜准备留待成亲时穿。
最初他打算将这些料子一起送到村子里面找人做了,只是这次岁哥儿却没有同意,毕竟料子太过特殊,且又是要在成亲的时候穿的衣服有着特殊含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由他亲自制作更加稳妥。
近期外面频频下雪,他们往镇里跑的频率也不由得减少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了屋子里面,有的时候甚至连房门都走不出去,倒是刚好给岁哥儿空出了做这些事情的时间。
家里明明有不少房间,两人却偏偏喜欢窝在一处,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性地遗忘了所谓的哥儿和汉子之间的区别,毕竟都在同一个屋檐下面生活这么久了,再计较这些反倒是让人觉得矫情了。
戚长夜没往屋里面走,而是站在房间门口往下掸了掸身上的雪,他家房子的建筑布局倒是与村里面的不少人家都存在着不同,有些接近于现代的房间格局。站在院里推门进入的是一间类似于客厅的房间,一家人平时可以在这边做些事情,再往里走才单独是每一个人的小房间,至于外面的柴房仓房等与其他村人家也没什么大的不同。
戚长夜在远处站了一会儿,直到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了些许才朝着赵岁岁走了过来,泥炉上的陶罐咕噜噜地沸着热气,他将外衣脱了下来随手挂在衣架上面,恍然间竟生出了种他们两个已经成亲多年的错觉来。
“我怎么觉得今年似乎要比往年更加寒冷?”戚长夜忍不住问道。
这是他来到这个朝代以后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只能从原身的记忆里面判断温度,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却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了,赵岁岁认真回忆了片刻,继而非常笃定地点头:“确实,之前的几年从来没有这样冷过。”
往年他没少顶着风雪做活,很多活计都不是因为下了大雪就能不做的,那时候的衣服可没有戚大哥准备的厚实保暖,赵岁岁能活到现在纯属命大。虽说今年冬天他出门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却也能敏锐察觉到温度异常,倘若前些年冬天也有着这样的温度……他现在怕是早就已经成了一抔黄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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