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生若初
他的位置考前,很快就看到了卷子。
低头一看,顾清衍心神一松,考卷中规中矩,题量大,但内容不算难。
从头至尾扫了一遍,顾清衍便开始答题,先在草稿纸上写,等全部题目答完再誊写。
大周县试通常要考三场,第一场集中考四书文。
顾清衍进县学之前,一直以为所谓的考四书文,是默写其中段落。
等进了县学才知道,县试四书文的考试多种多样,这次的题目中,有填空,默写,释义。
零零散散加起来得近百题。
怪不得一考就是一整天,都不带中场休息的,以毛笔的书写速度,慢一点真写不完。
顾清衍越写越是文思泉涌,都不带挺笔的。
等答完最后一题,他只觉得手腕发酸,捏了下脖子都是僵硬的。
写完一抬头,就看到县试送的午餐。
一碗水,已经凉透。
一个面饼,看着像是白面的,但捏一下邦邦硬。
顾清衍完全没胃口,但肚子已经咕咕叫,只能拿着面饼泡水里,湿润一下再吃。
寒风一吹,面饼吃下肚就跟冰坨子似得。
比想象的还要更难吃。
顾清衍咬了两口就不敢再吃,他原以为拉肚子是夸张的话,没先到是写实。
这种时候,他真想从系统中拿出食物来吃,但不能,县令还在上头坐着呢。
下半场,顾清衍忍着咕咕叫的肚子,检查完答案,将答案誊写上去。
写完后,顾清衍一刻不停举起手。
差役立马过来收卷,当然,卷子可以提前交,人是不能出去的,只能去旁边廊下等着。
只有全部考生考完,他们才会打开贡院大门。
即使如此,顾清衍也满足了,至少他能去活动活动身体,又冷又饿,他实在是不想继续坐在院子里吹冷风。
一想到这样的开始还要经历三场,顾清衍不禁叹气,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看科举的艰难。
不怪他爹一辈子只是个童生,科举不但考验才华,还考验身体,考验精神。
洪县令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
马教谕作为本地教谕,也是此次县试的监考官。
见状趁机上眼药:“这顾清衍别的都好,就是年轻气盛,太沉不住气。”
“大人您瞧瞧,别人都还认认真真的检查着,他倒好,写完就交卷,也不怕漏题错题,还在廊下甩胳膊甩腿,一点读书人的样子都没有。”
洪县令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等到交卷时分,章程交了卷子,走到顾清衍身旁,也忍不住说:“你怎么那么早交卷?”
“做好就交了。”顾清衍回答。
章程压着声音劝他:“下一场可别这样,我知道你才华好,可万一给人落下张狂,恃才傲物的印象,可就不好了。”
顾清衍轻咳一声:“院子里风太大了,吹得我骨头疼。”
“你若不想受这个罪,最好是一次考过府试,拿到童生,否则每一年都得来考。”
这话让顾清衍心有余悸。
心想那些一年年考,一年年落地的,这份意志力干点啥都能成功。
顾清衍四下打量,这才是第一场,已经有几个考生脸色不好,嘴唇哆嗦,看着一副要大病一场的架势。
还有一个考试的时候就一直咳嗽,这会儿更是咳的撕心裂肺。
他赶紧离他们远一些,免得被传染风寒,来年再来遭罪。
贡院大门终于打开。
顾清衍跟章程打了个招呼,就立刻上了自家的牛车。
“顾大哥,先喝姜汤。”章念早有准备,车里头还放着一个小火炉,喂着姜汤。
顾清衍接过去喝了一口,辣的呲牙咧嘴,还是热乎的。
“今年可太冷了,考试还不能穿棉袄,太折腾人了。”章念嘀咕道。
顾清衍连着喝了好几口,这才暖和起来:“赶紧回家吧。”
他给自己把过脉,好好的,就是冷。
等到第二场,顾清衍觉得自己做足了准备,哪知道进了场,才知道准备还是少了。
大概是第一场的时候,一部分考生受寒不舒服,这一场刚开始,就有人开始忍不住上茅房。
要知道县试原则上只允许小解,不允许大解。
考生小解容易,直接拿桌底下的瓦盆解决,虽然大庭广众尴尬,但不影响考试。
顾清衍出门前不喝粥,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尴尬。
但你若是要大解,一旦起身离开去茅房,答卷上就会被盖上一个黑图章,就是民间说的屎戳子。
黑图章一出现,等同于这张试卷作废,考生白考了。
顾清衍再一次体会到古代科举的残酷,可怕的是,天气太冷,闹肚子的考生实在不少。
县试的茅房就在考生们右后方,距离很近,风一吹,臭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避无可避。
顾清衍屏住呼吸,觉得自己也跟着一起臭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会儿天冷,臭味风一吹,若是没有人接着去,很快就能散去。
顾清衍就趁着空档赶紧答题,不然他怕影响情绪。
刷刷刷写完,顾清衍再一次提前交卷。
他实在是憋不住气了,一呼吸就犯恶心,怕把卷子给弄脏了,以防万一倒不如直接交卷。
洪县令这次脸色不变。
马教谕却像是抓住了马脚,故意说:“您瞧瞧,一次又一次,屡教不改,他在县学也是如此,简直是冥顽不灵。”
洪县令淡淡道:“本官怎么听孙训导提过,顾清衍很是尊师重道,对你很敬重。”
马教谕脸色扭曲,很想破口大骂哪里有敬重,分明是故意恶心人。
但看着洪县令似笑非笑的脸色,到底没彻底失去理智,硬生生变成尬笑:“倒也算一个优点。”
洪县令不再说话。
这次到了外头,顾清衍忙不迭的问:“快闻闻我身上臭不臭?”
章念用力吸着鼻子:“不臭啊,顾大哥你怎么了,快上车,喝点姜汤。”
“现在别说姜汤,人参汤我都喝不下,yue……”顾清衍总觉得自己也带着一股子怪味。
他忍不住想,光是一个院子就受不了,要是等到后头乡试会试,他分到臭号可怎么办?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顾清衍连忙甩开这个念头。
回到家,顾清衍很想痛痛快快的洗一个澡。
刘妈妈赶紧给拦住了:“这么冷的天哪能洗澡,万一受凉怎么办,衍哥儿再忍忍,等考完再洗。”
顾望晴见他一脸难受,连忙哪来几个香囊,聊胜于无。
顾舒颜凑在哥哥身上闻了闻:“哥,你不臭,真的,一点都不臭。”
顾清衍能怎么办,只能忍着。
幸好,只剩下一场,考完就能结束。
第三场,顾清衍生怕第二场的臭味重演。
哪知道进了场,他就察觉不对劲,这次的人比上次少了许多。
“第二场结束,好多人自觉考中无望,索性就不来了。”章程低声解释。
顾清衍一想也明白了,第一场受凉生病,第二场被盖了屎戳子,明摆着是考不中了,索性第三场就不参加了。
一时又是庆幸,又是感慨。
毕竟参加县试花销不少,请廪生作保,参加考试的费用,不算住宿吃食,加起来至少也得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大周朝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也就这么多。
若是出身贫苦,读书科举实在是困难。
顾清衍忍不住想,如果他没有签到系统,身无分文的被赶出李家,从李家回陵川县是第一难,在陵川县想读书是第二难,读书后想科举是第三难。
难上加难。
如今他有金手指,有能力科考,自然是要全力以赴的。
顾清衍深吸一口气,低头认真答题,务必要答到最好。
洪县令监考,等到了最后一场,便起身巡逻。
原本此次有一百多人参加县试,如今考场上却只剩下八十多人,有将近二十人放弃了考试。
洪县令有心多录取一些,可一步步走过去,心底忍不住叹气。
陵川县文风不兴,考生多是照本宣科,连基础知识都不算扎实。
他心底失望,一路走到了顾清衍身旁。
低头一看,洪县令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但脚下却并未多停留,很快往前走去,不让人看出半分偏爱。
顾清衍压根没注意洪县令的出现,他笔下如有神,飞快的答卷誊写。
第三场过半,顾清衍已经答完所有考题,放下毛笔,小心吹干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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