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觅唐
宫人们熄了烛火,段晏在外侧就寝,闻言顿了顿,才道:“陛下最好自己也记着这个要求。”
宁诩哼哼两声,没有再赶得及和他再吵上几句,就直接睡着了。
段晏躺下后,听着旁边人平缓的呼吸,不由得也感到诧异。
他用目光在宁诩脸上巡视片刻,见那人阖着眼,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半歪着头,脸上都枕出了发丝的红印子。
……这么没有防备心?
真不像个正经皇帝。
段晏的视线在宁诩色泽红润的唇上停留许久,如是想。
*
没有早朝的清晨,宁诩总是睡得特别投入。
今日当然也一样,直至日悬当空,他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首先看见的是和明乐宫全然不同的素青色垂帐,宁诩反应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昨晚是睡在竹意堂。
旋即,他忽然听见身旁青年的闷哼声。
宁诩纳闷地爬起来,发现段晏竟然已经醒了,将软枕靠在了床头,人半倚在上面,乌黑发丝铺落在雪色里衣上,瞧起来脆弱不堪。
青年正一手摁着曲起的右小腿,眉头蹙着,脸色不太好看。
“又疼了?”大清早的,宁诩脑子也不清醒,下意识问:“是不是抽筋了?朕帮你按按。”
说着话,他就伸出手,用力给段晏“按摩”了两下。
这三脚猫功夫的几下子似乎真有用,段晏很快松开了拧着的眉心,缓了一会儿,唇间吐出一句:“还是疼。”
宁诩半跪在榻上,撩起袖子:“哪里?”
“上面一些。”青年垂着头,低声道。
宁诩一路从他小腿按到大腿,捏了半天,段晏又不吭声了。
“还疼不疼啊?”宁诩摸不准力度,索性问他。
青年抬眼,眸色暗沉沉的:“不疼了,多谢陛下。”
宁诩甩了甩自己有点酸的手腕,突然被段晏伸手握住,还说:“臣也帮陛下揉一揉。”
礼尚往来乃是人之常情,于是宁诩大大方方地把手递给他。
不料段晏揉着揉着,手法却变了许多,一开始替他揉手,然后是揉后颈,接着是揉腰……再最后是……
宁诩渐渐变成趴在被子上补觉,突然感到有个什么东西存在感很鲜明。
他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和段晏的姿势已经变得很奇怪——他横趴在段晏身前,然后那东西就在他腰侧。
“……”宁诩懵懵道:“段侍君,你气血挺旺的。”
怎么昨晚上脸色就那么白呢?
段晏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扫了一眼,坦然自若地说:“没有,都是陛下刚刚捏出来的。”
宁诩:“。”
宁诩:“?”
宁诩:“!!!”
什么,他刚刚捏、捏出来的?!
第15章
宁诩被这番虎狼之词吓了一大跳。
“谁捏你那个地方了?”他想也不想就反驳,试图挽回自己的清白。
段晏缓慢道:“是么?陛下刚刚真的没有碰那里?”
“……”宁诩早上醒来本就迷糊,被他这么一反问,顿时有些不确定了:“没有吧?”
他分明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的手感……
段晏很轻地哼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宁诩:“?”
他爬起身来要和段晏理论理论,不料刚刚动了一下,就听见身旁的青年闷闷地咳了几声,而后嗓音极低地开口说:
“陛下别动……愈发疼了。”
他蹙着眉,像是很仔细地感受了一下痛意来源,又道:“臣的腿似是没有知觉了。”
宁诩大惊失色:“不是朕干的!”
“……”段晏抬手捏了一下眉心,似乎有瞬间感到很无语,但很快又恢复了淡定:“无事,昨夜也有几次是这般,等一会儿就好了。”
宁诩闻言,不由得更加担心:“难道真的是神经麻痹症?”
段晏:“何谓神经麻痹症?”
宁诩:“嗯……”
如何对一个现代医术盲进行科普?
见他这副纠结模样,青年细微地扬了扬唇角,突然说:“陛下这样关心,何不亲自察看一番?”
他坦然低下头,将自己里衣的腰带扯开。
雪白的寝衣松动些许,领口变得更大了,再抬眼时,黑眸里神色起伏不定,如同一汪要将人卷进去的深泉。
宁诩与他对视着,神使鬼差般,往前靠了一点,困惑道:“看什么啊?”
段晏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在宁诩反应过来之前,拉着他的手往自己的领口放去,语气轻了起来:
“哪里都可以看,若是陛下还惦记着先前令人不快的事,如今臣身体无法动弹,陛下也大可以报仇了。”
“这样的话,以后再见到臣,与臣共眠,可否就不显出那副惊畏模样了?”
青年的嗓音很悦耳,低低的,仿佛带着几分恳请的意味,小钩子一般落进宁诩耳中,勾得他脸上发烫,心脏砰砰地跳起来。
从未……从未见过段晏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
宁诩被他求得几乎有些飘飘然了。
难不成是怕朕以后断了他的养老金,他一个残废在宫中难以求生,这才如此示弱服软?
那他现在是不是无论做什么,段晏都不会反抗?
……岂不是大仇得报的机会正在眼前?
宁诩被段晏拉着,慢慢也倚靠在了床头,面上还有些发红,心跳得也很快。
他的手还放在青年领口,指尖一动,就能触碰到脖颈下那一块光洁的肌肤。
段晏习武,乍一看去犹如个文弱书生,实则身上的筋骨皮肉比常人更为坚实,宁诩在他胸口戳了几下,心中竟似无端被根羽毛挠了一般,细微地发起了痒。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青年突然捏住他的手指,与宁诩对视片刻后,低下头,虚虚亲了亲那指尖。
宁诩:“……!”
脸上的热意更甚,帐帘内的气氛仿佛也在不言不语中升温,见段晏终于来揽他的腰,宁诩意识到可能要发生什么,既有几分害臊又有些紧张地道:
“朕、朕要在在……上面。”
段晏压他一次,他压段晏一次,以后就算是扯平了吧?
等这番孽缘了结,他也可以除了段晏侍君的身份,赐一处京城的质子府,让段晏搬到宫外去住……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将来,两个人便算是桥归桥路归路,不必再相见了。
宁诩朦胧中想到这里,心里忽而涌上几分没来由的失落。
他与段晏这段乱七八糟的露水情缘,也该是时候结束了。他要和小青认认真真批折子,处理朝务,好好上班,不能再和段晏这个敌国质子成天纠缠吵闹了。
明明只是第一眼见到的人……论特殊,段晏是有些特殊,但那点特殊,也不应影响他这么久……
宁诩思绪复杂纷乱,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段晏双手箍住他的腰,然后把宁诩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随着青年的动作,宁诩糊涂地想,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他坐在段晏身上,段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宁诩能舒服点。
宁诩两只手搭在青年肩上,渐渐感到颠簸起来,某个地方有了熟悉又陌生的触感……
终于发觉事情的发展和想象中截然相反,宁诩才睁大眼,酸软无力地挣扎道:“喂……你——唔!”
*
今天的御书房,夏潋独自整理了一天的折子。
没有宁诩的许可,他也无法批复奏本,整理完后了,便走出书房,问宫人:“陛下还未回来吗?”
宋公公已经回到御书房伺候了,闻言尴尬道:“哎,陛下他,还在竹意堂呢。”
夏潋有点不明白:“都下午了,段侍君有何要事,让陛下留这么久?”
这早上有好几个臣子来寻宁诩,夏潋一个人都快招架不住了。
宋公公的脸色更加尴尬:“这,这奴才也不清楚……”
聪明如夏潋,很快从宋公公欲言又止的模样中揣测中什么,也有点脸红,轻轻说:“据说陛下昨夜就过去了,段侍君他……他便是不避讳腿伤,也要顾惜陛下的身体啊……”
宋公公:“咳,咳咳,是啊。”
“夏良君,宋公公。”说话间,忽有宫人来报:“陛下从竹意堂回来了,御辇正往这边走呢。”
夏潋闻言,松了口气,低声说:“总算是回来了。”
再不回来,御书房的门槛都要被求见的人踏破了。
然而那宫人又道:“段侍君也随着陛下一起。”
宋公公一愣,下意识去看夏潋的脸色。
怎么回事?一个晚上再加几乎一整个白天,还不够么?难不成是知道夏潋在御书房,所以特意过来露一面,以展示自己所受的恩宠?
御书房门前众人神色各异,望着那御辇渐渐靠近,抬轿的太监们停步后,退至一旁屏息等候,又过了好半天,那御辇的帘子才被人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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