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觅唐
颠鸾倒凤一整夜后,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竟然是陛下,而段侍君好端端地穿着衣袍,甚至还能目色凛然地朝他们瞪过来,一副中气十足的模样!
宋公公摸了摸脑袋,迷迷糊糊想,段侍君可真是……人中豪杰、雄姿英发,这样都能坐起来!还把他们的陛下榨得干干净净,太厉害了。
而夏潋似乎意识到什么,有几分尴尬。
“什么事?”宁诩哑声问。
夏潋撇去其他心思,往前走了几步,先说正事:“陛下,昨夜宫中出现一个身手极好的蒙面贼人,潜入御书房行窃,被侍卫发现后逃离了。”
“因未能取得陛下封锁各宫的旨意,臣斗胆,先命值夜的侍卫编成小队入各宫巡查,只是臣办事不力……并没能将贼人捕拿归案。”
宁诩平躺在榻上,虽然觉得在外人面前这个姿势有点羞耻,但也顾不上那么多。
他集中精力听了好一会儿小青的话,才恍惚抓出一个重点:“昨夜出现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宋公公在旁边补充说明:“陛下,现在是第二日的戌时了,已过了晚膳时分。”
宁诩:“……”
宋公公见他神情有异,又赶忙道:“陛下龙精虎猛,奴才们昨夜实在叫不动您出来,这才去请了夏良君。”
龙精……虎……猛……
宁诩闭了下眼,干脆当自己撅过去了。
好在夏潋神志清醒,依旧把话转到正题上来:“臣昨夜见事态紧急,带人先去了一趟御书房,察看是否有重要物件丢失。”
宁诩又睁开眼,问:“有东西丢了吗?”
夏潋摇摇头,但道:“无,只不过臣发现御书房的玉玺翻倒在地,疑似被贼人用过了。”
宁诩也吓了一跳:“玉玺?”
旁边坐着的段晏微微垂了下眼,不过没有人注意到他这点几不可察的动作。
夏潋的语气也有两分焦急:“玉玺乃是重要物件,若是被人拿去,在什么纸上盖了印,恐怕是麻烦了。”
虽说大多数的文书谕旨,除了玉玺之外,还需得有皇帝的朱批才行,但被贼人胆大妄为地私自盖了玉玺印,也是大案一件。
宁诩怔了一下,不太明白:“这贼是宫中何人所扮,不偷窃带走玉玺,独独盖了印,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夏潋抿了下唇,开口道:“臣今日将宫人、侍卫名册查阅一番,要论最有可能的,便是前不久刚招揽入宫的那一批。”
“果然,臣命人一一去核实身份,刚刚就发现,那批宫人中少了一人。那人昨晚没有回房休憩,已失踪至今。”
宁诩屏住呼吸:“是谁?”
“一名御膳司的太监,年纪约莫三十,名也应是假名。身形瘦小,与昨夜和那贼人交过手的侍卫所言一致。”
夏潋目光一掠,最后与段晏对上了视线,轻声说:
“臣查问知晓,这名太监主要负责运送各公子宫中的膳食,近日最常来的,是……”
“——段公子的竹意堂。”他道。
第28章 (一更)
“我们当中出现了一个叛徒。”宁诩沉重地说。
竹意堂正殿内, 宁诩、段晏、夏潋分坐三侧,中间放着个小桌子,摆着几叠宫人名册、口供等证物。
其中, 为了保护宁诩的臀部不受二次伤害, 他的那张椅子上堆了好几层软垫,即便如此, 宁诩依旧有些坐立难安, 时不时要扭动一下。
一向细心的夏潋仿佛瞎了眼, 对宁诩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反倒段晏虽是沉默,但依旧频频看向宁诩,似是很担心他的屁股。
“叛徒会是谁呢?”宁诩又道。
“……”段晏淡淡开口:“这殿中只有我们三人, 陛下这意思, 是指那行窃的内贼, 是夏公子或者臣吗?”
宁诩:“打住, 话说得不要这么恐怖!”
首先小青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若要行窃,那宁诩交给他这么多政事,什么时候在御书房行窃不可, 非要等到夜黑风高了才动手?
其次段晏更是万万不可能, 若段晏是贼人,那昨晚压在朕身上的是谁啊!
宁诩:“朕的意思是, 这皇宫中出现了一个叛徒。至于是谁,大概率会是那个失踪的御膳司太监。”
“太监失踪前最常来竹意堂送膳, 段侍君你当然是在嫌疑人名单行列了。”宁诩道。
被这样质疑,段晏一反常态地没有生气,嗓音很冷静:“臣不过一质子尔,被陛下囚于宫中数月, 近日还有失宠传言尘嚣日上,如何能指使宫人给臣卖命?”
夏潋:“段侍君此言差矣。”
他平静地看向青年,语气温和却不算客气:“臣有三点疑问,不知道可否请段侍君作答。”
面对着夏潋,段晏不耐烦起来,神色就冷了许多:“问。”
“其一,这名太监刚入宫时,曾被分在竹意堂伺候,后来依旧给竹意堂送膳,是否你有意为之?”
段晏很轻地嗤笑一声:“还以为夏良君要问些什么话,怎么是这种早有定论的问题?”
他低头呷了口茶水,才漫不经心道:“陛下也知,臣的那两名宫人,是被马公公亲自指派,并非臣自己挑选。”
“后来,陛下又下了旨意,将这两名宫人派去了别处,这个太监去了御膳司,谁知道他为何会被安排来竹意堂送膳?这个问题该问御膳司的掌事,而不是来问臣。”
段晏眸色冷静:“所有发生的这一切事情,都有其缘由,又与臣有何干系?”
宁诩想了想,发现事情还真是和段晏说的一样。
马太监与段晏之所以会有矛盾,是由于宁诩夜半故意让他去叫段晏过来侍寝。马太监惯会阿谀奉承踩高捧低,自然对青年冷嘲热讽,于是被揍了一顿,还被宁诩顺势降了职。
而竹意堂之所以会被分到包括那瘦弱太监在内的两个“愚钝”宫人,是因为马太监又与段晏起了冲突,私底下贿赂内务司的人,分了两个最差的宫人给段晏。
再然后,便是夏潋听说了这件事,在御书房和宁诩讲起。
而宁诩为了公平,特地下旨把那两个宫人派去了别处。
瘦弱太监被分到了御膳司,负责送膳的下等体力活。
竹意堂地处偏僻,对送膳的宫人来说不免是件苦差事。他几经换主,在御膳司遭人排挤,被安排固定给竹意堂送膳,也不足为奇。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上去都……非常合理。
宁诩从小桌上捻了个酸果,放进嘴里嚼了嚼,陷入了沉思。
段晏的话答得天衣无缝,夏潋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道:
“第二个问题,陛下虽多日没有来竹意堂,但你始终没有什么动作。为什么恰好在昨天夜里,让宫人几次去御书房请陛下,一定要让陛下来这偏远宫殿内留宿?”
“是否你早有策划昨夜之事,因此故意让陛下远离御书房,难以立即联络上,好拖延时间?”
段晏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偏了下脸,似乎并不想让面前的两个人看见他的眼睛。
宁诩顿了顿,纳闷地想,这人怎么了?
夏潋则拧起眉,下意识以为段晏内心有鬼,于是放重了语气道:“段侍君,请你看着我们。”
段晏停了一下,才回过头。
宁诩惊讶地发现他的眼圈泛着红意,水光在眸中一闪,随即被垂下的睫遮住了。
“夏公子的话,究竟是来盘查昨夜御书房贼人一事,还是借机刻意羞辱?”青年低声道。
夏潋呆了呆。
“臣是燕国进献给陛下的质子,每日所思所想之事,如今不过是能与陛下吃吃饭,灯下依偎看书,偶尔闲聊一二。”
段晏的嗓音轻轻发着颤:“臣性情古板无趣,没过多时就已令陛下厌烦,再也不愿踏足竹意堂。”
“臣忍了很多天……不敢妄自打扰陛下,不敢奢求与夏公子一般,能出入御书房伴驾。只是臣一个人在这冷冷清清的大殿中待久了,也会感到孤独。”
“昨日初雪,臣生来畏寒喜热,这殿中连炭火也无,臣被寒意冻得手脚生疼,忍不住便妄想,要是陛下能来此地,就好了。”
“臣见了陛下,心中满溢喜悦,血液筋脉都能活络起来,自然就不再畏寒。”
青年忽一抬眼,看向对面的夏潋,又道:
“夏公子无法体谅这番情思,想必也是因你常伴陛下身边的缘故。刚刚说夏公子是刻意羞辱,是臣失言了,还请不要见怪。”
“只是臣平日里说不出口这些话,强装着冷漠从容,却被误会别有用心……”段晏的眼睫颤了颤,语句凝滞,像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殿中一片寂静。
夏潋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
宁诩:“……”
刚刚不是还在问罪段晏,怎么话题忽而就拐回了他身上?
他冷落段晏许久,次次都拒绝得很过分?
胡说八道!明明是段晏总是习惯用花言巧语骗他到榻上,做那等风月之事。
咳,不过话说回来,第一夜,确实又是他先朝段晏伸出了魔爪……
恩恩怨怨,剪不断理还乱,宁诩开始有些理不清头绪了。
对,段晏刚刚还说……一见到他,心中就满溢喜悦之情。
喜悦之情?
宁诩抬手捏了下眉心,蹙眉想,段晏是在用这样隐晦的语句表白,还是干脆又是唱了另一出戏?
他明明知晓,这人装起楚楚可怜的模样,不也是信手拈来吗?
但若是一联想到昨日夜里,段晏当着他的面,自己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瓶药水,甚至血脉逆行而致吐血,发疯般亲吻他的回忆,宁诩又有些举棋不定了。
做到这种地步……
殿中三人心思各异,最后,还是夏潋率先吸了一口气,道:“对不住,刚刚是我言语不当,之后不会了。”
段晏始终垂着眼,没说话。
夏潋又从袖中取出一团包着的帕子出来,放在小桌上打开,里面是几片青瓷瓶碎片。
“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请段公子释答一番。”
“这是从寝殿中拾得的,御医检查过,这些碎瓷片中沾着的东西,是可致人遍体生热的……药。”
“段公子,这是宫中严令禁止的违禁物,你从哪里得来此物?给陛下服用此物,不怕被定下大罪吗?”
宁诩看着那熟悉的青瓷碎片,眨了眨眼,率先坦诚解释:“段晏没有给朕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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