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敌国质子的崽 第40章

作者:觅唐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朝堂 腹黑 穿越重生

宁诩心间蓦地一惊,猛然睁开眼坐起身,这才发现殿外已经天光大亮。

雪停了。

“陛下,陛下?”殿外是宋公公焦急的嗓音:“您醒了吗?”

宁诩下意识开口:“什么事?”

大清早慌慌张张的。

听见他的声音,宋公公才舒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敛秋,推开门让她一并进来。

敛秋匆匆进了殿,隔着一道屏风向宁诩行了礼,出声说:“陛下,奴婢是敛秋。奴婢是来禀报,段侍君……不,段公子他——”

宁诩刚醒,大脑还宕机中,听见段晏的名字,条件反射拒绝道:“朕不看!”

又是要“请”他过去北三殿看一看吗?看看看看看看他个头!

俗话说事不过三,连吃好几次教训,他再也不信段晏请他过去“看一看”“瞧一瞧”的借口了!

这一次,又是腿疼手疼脚疼、畏冷畏热,还是食物中毒饮水中毒空气中毒???

敛秋被打断话语,怔了怔,忙继续道:“不是,陛下您误会。”

“是段公子他人不见了!”

“……”宁诩一时间竟没听懂,诧异挑眉:“什么意思?”

宋公公立在旁边,大冷天焦急得满头是汗,此时嗓音尖细道:“陛下——段侍君八成是逃出宫了!”

宁诩:“……?”

第33章

段晏的失踪, 是敛秋第一时间发现的。

她昨日虽遣人送了被褥衣物给段晏,但亲眼见到昨夜暴雪,依旧不是十分放心, 于是今日起了个早, 决定再去北三殿看一眼。

她做事稳妥谨慎,平日里虽对其他公子没有这么上心, 但既然是宁诩特地问过的, 还是再看看有没有事才好。

毕竟昨天的段晏脸色实在不佳, 敛秋担心一夜严寒过去,那青年会冻出病来。

然而等她带人到了北三殿,前前后后把整个殿落找了三遍, 都没有发现段晏的身影。

敛秋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她慌忙到后院的那口枯井旁察看, 命宫人打捞了一番, 却没有任何收获。

又率着一群太监宫女把段晏原先居住的偏殿翻了个底朝天, 除了找到昨天看见的那个粗糙木碗, 什么也没有。

就连她命内务司搬来的木箱子也空空如也,审问之下,发觉是被北三殿的宫人抢走了其中的衣物, 但这个时候也没有空去追究了。

北三殿外的青砖地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雪, 没有脚印,没有一切可疑的痕迹。

就好像……那个青年凭空消失了一样。

段晏没有从竹意堂带什么东西过来, 也没有带走什么,唯一随他一并失踪的, 是那柄染血的竹剑。

敛秋心知大事不妙,于是赶紧来御书房禀报。

宁诩的身影在屏风后僵住了似的,一动不动许久。

宋公公:“陛下,陛下?”

宋公公连声呼唤, 才唤回宁诩的思绪,他语气轻轻道:“……段晏跑了?”

殿门一响,是得知消息的夏潋也步履匆忙地赶了过来,进门瞧见几人跪在地上神色仓皇,脚步顿了顿,径直绕过屏风走到宁诩跟前。

坐在榻沿的那人抬眸朝他看过来,不知是不是倏然被惊醒的缘故,雪玉般的面容显出了几分苍白,眼尾蕴着一抹水红色,眸光瞧起来有些茫然。

“小青。”

宁诩叫了他一声。

夏潋犹豫了一下,还是擅自握住了宁诩的手:“陛下,我在这。”

他刚从殿外进来,身上还有点凉,但宁诩手上的温度却也没比他暖和多少,夏潋没说话,用力握了一会儿宁诩的手,才低声问:“陛下,是否先命人将宫中搜寻一遍?”

宁诩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嗯,然后派人出宫传话,今日先把城门封了,过往行人都要盘查身份证明。”

他开口时嗓音还有些颤,但很快就稳住了。

夏潋颔首,道:“那臣先去御书房拟好旨意,安排诸项事宜。”

他走出屏风,又对宋公公说:“劳烦公公尽快帮陛下换好衣物。”

夏潋离开后,宁诩从榻沿边站起身,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茫然中回过神来,使劲掐了一下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现在希望段晏最好只是三更半夜跑出去宫道上闲逛然后被冻得晕死在某个角落里。

如果真的像是宋公公说的那样,段晏……昨夜趁着暴雪,逃出了皇宫……

宁诩两眼一闭。

完了。

——燕国战败后千里迢迢送来的质子,大昭王朝用来掣肘敌国的最大筹码,不见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如果他那不幸战死的父皇泉下有知,可能会刨开坟坑爬出来,掐住他的脖子,愤怒咆哮道:“你个孽子!!”

宁诩思绪混乱地换好了常服,又到旁边的金盆边,用手掬了一把水扑到脸上。

宋公公哎了一声,无奈道:“陛下,这水凉啊……”

凉意激得宁诩打了个寒颤。

他盯着水面上摇晃不休的倒影片刻,眸光渐渐沉着清晰起来,抿了抿唇,直起身,冷声说:“备轿,朕要去一趟北三殿。”

他倒要看看,段晏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逃走的。

*

北三殿外院的门大开着,许是知道惹了大祸,里面的宫人都在院子里跪成了几排,皆是低着脑袋瑟瑟发抖,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宁诩下了轿,脚步一刻不停地掠过宫人,正要往主殿走去,走了十几米远,突然顿住了。

宋公公跟在他身后,险些撞上人,吓一跳道:“陛下,怎么了?据内务司所言,段公子是居住在偏殿里面的。”

宁诩转过身,没说话,视线慢慢扫过前面跪地的几个宫人,眉心很轻地蹙了一下。

“第二排第二个,站出来。”他淡淡道。

被点名的老太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站到空地上,不停拿眼去扫宁诩脸上的神情。

宁诩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谁人都知道昭国新帝生来一副好颜色,再加上宁诩又向来心软好说话,因此宫人内心里也少了几分畏惧感,但此时乍一见宁诩微垂着睫,雪白面容冷冰冰的模样,那老太监还是腿一软,又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宁诩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求饶:“你身上穿的衣袍,从哪里得来的?”

老太监磕头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穿着的,正是昨日刚刚从段晏那木箱子里翻出来的上好的墨青色棉袍。

而为了遮掩,他又在外头加了一件破旧的外衣,这、这也被发现?

宋公公瞧见老太监的反应不对,于是喊来侍卫,几板子下去,那太监立即就涕泪满面地全部招了。

“奴才们是昏了头了,没有做好伺候段侍君的本分,还拿了内务司送来的碗具、衣物……棉被等物。陛下,奴才该死,陛下饶了奴才吧……”

宁诩面无表情地听着,等老太监交代得差不多了,转过身,一句话没说,就往殿内走去。

宋公公望了一眼他的背影,招手让侍卫过来:“这人押下去,审出同伙,再把供词交上来。”

宁诩几步跨进段晏先前居住的偏殿内,后面的敛秋沉默了一会儿,低低说:“陛下恕罪,奴婢主管内务司,竟没能立即发现那太监身上所着衣物有问题。”

宁诩摇摇头:“没事。”

他也只是碰巧扫见一眼罢了。

前世做研究数据,每天要看成千上万的数字,他练就了找不同的本事。

今天那太监身上的衣物实在惹眼,和旁人格格不入,就算他一时间没发现,敛秋再来回走动几趟,也能瞧见了。

宁诩将这件事放在一旁,视线先在偏殿内扫了一圈。

偏殿不大,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破烂杂物,只有角落里的一张陈旧床榻,上面铺着薄薄的被褥,被角拉得平齐,被面上没有一丝褶皱,和殿内其他地方相比较,有点过于整洁了。

“这是段公子这几日的暂住之地。”敛秋道:“奴婢昨日来时,见过段公子在此处歇息。”

宁诩走过去,没在榻上发现什么,反而在地上捡起了一个木碗。

木碗粗糙不平,只是中间凹下,勉强能算个“碗”。

敛秋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昨天见到的情景说了。

“……奴婢询问段公子可有什么东西需要添置,段公子却避而不答,没向奴婢提半分要求。”

宁诩摸了摸那刺挠扎手的木碗,细嫩指尖不一会儿就被磨得微微泛红,敛秋忙道:“陛下,小心手。”

“昨儿段公子亲自用柴刀做了这只碗,手上可受了不少伤。”

宁诩把碗揣在怀里,闻言长睫一垂,掩住了眸中的情绪,但没说话。

在偏殿转了几圈,除了这一个碗,什么也没发现。

连竹意堂所说的,段晏随身携带的那柄竹剑,也不见了。

夏潋安排好宫内外的搜寻事宜,又带着刑部擅长辨认踪迹的人赶来,一众人在北三殿里绕了几圈,没有在围墙上发现任何可疑的足迹。

北三殿虽是冷宫,少有人光顾,但殿外的宫墙修缮完好,也没有破洞之类可以供人出入的地方。

审问北三殿的宫人也没有收获,昨晚那么大的雪,这些人早早地躲在了殿中,连个出来值守的也没有,自然什么也没瞧见。

只说最后一次见到段晏,是在敛秋命人搬来装有被褥的木箱子时。

“陛下,您看这……”宋公公欲言又止。

不知道段晏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是用什么方式消失的,就无法推测他如今身在何处,是还潜藏在宫中某个角落,抑或是早已出了京城,而出了城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谁又能得知他往哪里去了?

况且,若是宫中仍留有段晏的内应,对昭国来说,无疑是个更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