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敌国质子的崽 第47章

作者:觅唐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朝堂 腹黑 穿越重生

只是吕疏月撒泼打滚, 又向奉旨来清理各殿乱象的夏潋求情, 好不容易才留下来两匹马儿, 还让他养在院里。

“这群人究竟是想做什么?”宁诩不解地问。

夏潋正在和他一起用晚膳,闻言无奈地笑了一笑,说:“陛下, 王知治因献上酿椒有功被封侍君, 可能众人妒羡,所以才行此下策吧。”

“那小黄呢?”宁诩无语:“他养马是要向朕献上酿马肉吗?”

“……”夏潋道:“疏月心性未定, 许是闷得无聊,想在宫中打发一下时间……臣特地去看了他的那两匹马, 皆是性情温顺身量中等,想来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宁诩暂且把小黄的马放在一旁,他看着桌上的各样菜色,叹了口气:“朕什么时候能吃到新的甜椒?”

夏潋盛了点小小的汤圆, 在碗中放凉了递给宁诩。

经过御膳司孜孜不倦的钻研,终于发现自家陛下对汤圆也能稍微提起点兴趣,但又不能吃下大的,否则会腻住,于是就制作了珍珠般的袖珍汤圆,有不同果蔬口味的,宁诩每天能吃一小碗。

“冬日里种不出辣椒,王侍君只能从京城内采买民宅里屯放的辣椒酿制。”

夏潋温柔地说:“陛下再等上一段时间,或许就能尝到了。”

他看着宁诩,见那张雪玉般的面容瘦了不少,下巴都变得尖尖的,忍不住又道:“陛下,要不再请多两个御医来看看……”

“不要,”宁诩摇头,眉心紧蹙:“太医院开的汤药,朕喝了能把年夜饭都给吐出来。上次已经逼着朕喝了五六日药,又要再来?”

不如把他杀了得了。

怕夏潋再劝,宁诩赶紧换了个话题:“朕今日在早朝上,提了下给后宫的公子们加封官衔的想法。”

果不其然遭大多数群臣反对——自古以来前朝后宫互不干涉,哪有后宫的嫔妃公子还能当官的道理?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和以色侍君之流站在同一个朝堂上了?岂非放肆!

还有,当官又当妃,是拿两份俸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朝上,宁诩托腮看着他们吵,等吵至中场歇战时分,又退了一步,问:“那若是后宫之人确有才华,朕想免其嫔妃身份,重新以微末身份入朝为官,众卿觉得如何?”

这倒是比先前的提议稍微合理一点,许多臣子犹犹豫豫的,觉得陛下意属某人,但若是开了这个先河,往后……

于是又有人提出,想当官可以,但也要像科举一般,先堂堂正正通过六部会考才行。

没想到,这个建议刚刚被提出,宁诩就同意了。

众臣:“……”

总感觉落入了某种陷阱。

“朕本想着直接赐你翰林院七品编修之位,”宁诩吃了口汤圆,含糊道:“但反对意见颇多,朕只能行一步看一步了。”

夏潋有些意外,没想到宁诩这么快就会为他考虑。

停顿片刻后,他垂下眼,轻声说:“臣不着急,如今每日能到御书房伴驾,替陛下分忧,也已经很好了。”

宁诩摇摇头:“小青,朕是有预感,很快边境上就要大乱了,朝中若没有几个得力的臣子辅佐,朕恐怕是独木难支。”

夏潋见他神色担忧,于是许诺安抚道:“陛下放心,不论时局如何,臣都始终会陪在身边。即使不能入朝为官,臣也定会努力辅佐政事,不负陛下所托。”

他这番话坚定而温和,宁诩心中的焦躁感被抚平,忍不住感动地想,还是朕的工友小青好!

*

不过宁诩没料到,他的预感成真得这么快。

才出了正月,燕国内便动作频频,每一样都似是直冲着昭国来的。

据说新帝登基后,燕国百姓群情激昂,街头巷尾皆传言新帝将要领军御驾亲征,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为此,宁诩上朝时,底下的臣子们可谓是吵翻了天。

兵部尚书被夹在中间,左右受击,一场朝会下来往往是满头大汗,连擦汗的袖口都染成了深色。

要兵,没兵;要将才,无可用将才。

上一场仗把昭国打得元气大伤,连先帝都给打死了,从前可以用的几个大将要么战死沙场,要么重伤难愈,再也不能领兵出征。

面对迫在眼睫的威胁,众臣子吵来吵去,吵不出个成果来,最后又把矛头对准龙椅上的宁诩。

要不是宫中疏于防范,让那姓段的质子跑了,又跑回了燕国当了皇帝,场面何至于此!

这日早朝结束后,宁诩到偏殿换下龙袍,刚脱了一半,就忍不住撑着椅沿干呕了几声,脸色苍白,眼前阵阵发黑。

“陛下,陛下!”宋公公焦急地扶住他。

宁诩身上没力气,险些顺着滑坐到地上,好在宋公公使劲搀住了他,连声说:“陛下,奴才待会就去请太医院的院判来,您这毛病不能再拖了!”

宁诩抚了抚心口,给自己顺了下气,断断续续道:“朕就是……没睡好……”

压力太大,饶是宁诩心态随缘,也禁不住日日被上折子催促,被兵部尚书拦着声泪俱下地诉苦,被边境一封接一封的军报施压。

这段时间夜夜难眠,后腰酸痛加剧,时常翻来覆去两个时辰才能勉强眯一会儿。

况且,宁诩觉得自己还有了个难以启齿的小毛病——从前些日子开始,他、他每天夜里都要起夜很多次。

若是睡前饮了些汤,或是多喝了几口茶,那一晚上宁诩都不用睡了,每隔半个时辰就得爬起来小解……

关键是,被窝外面还冷得很啊!

昨夜四更天,宁诩在榻上滚了几遭,忍不住用腿夹住被角,把脸也埋进被子里捂了半天,才通红着脸仰起脖颈,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

憋不住……

自己好像哪里坏掉了,宁诩忍着泪心想。

——都怪那个肠胃炎。

但即使宁诩再怎么抗拒,也无法阻止宋公公给他叫来太医院的院判。

他这段时日神思恍惚,脸色苍白,容色倦怠,宋公公全都看在眼里。正巧太医院的院判从老家回来了,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叫人过来给陛下把脉!

消息传到太医院,这些天同样神思恍惚的史御医听得宫人口中所言,立即吓得清醒了。

自从上一次他给宁诩把完脉,开了药方后,宁诩就没有再传唤过太医院,史御医还以为那奇怪的脉象已经平复了!

怎么又要传御医,还特地去寻院判?

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史御医忧心忡忡,生怕宁诩真有什么事,到时候要怪罪到他的头上,治他一个知情瞒报的大罪。

左思右想,史御医赶忙上前,对提着药箱正要出门的院判道:“大人,下官陪您一同去如何?”

院判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御医,十六岁入宫,在宫中待了近四十年了,什么风风雨雨都见过,此时见史御医神情仓皇,脚步一顿,似是察觉出什么,但没说出来,只道:“行吧,你拿着药箱。”

院判和史御医赶到帝王寝殿,见宁诩已经被扶到床榻上躺下了,眼皮阖着,眉心却紧蹙起,显然很不舒服。

老院判看了一眼,先让史御医把药箱放在旁边,又对宋公公道:“臣给陛下看诊,闲杂人等还是退避为好。”

宋公公愣了一下,虽然没理解,但还是让殿内大多数宫人出去了,只留下几个近身伺候的。

史御医心里头慌乱,额上不自觉地渗出些细汗,忍不住频频扭头去看院判。

老院判倒是淡定自若,在榻边坐下后,不急着把脉,先问了宋公公一句:“陛下是何种病症?”

宋公公每天跟在宁诩身边伺候,自然一清二楚,忙回答:“食欲不振,夜难安寝,白日里也时常疲倦,眩晕站立不稳。”

老院判又问:“近来陛下所食用的,有何物?”

御膳司每日都有登记送来的膳食种类,宋公公猜想要用到,先一步叫人去拿过来了,这时就递给院判看。

老院判翻了翻那册子,又细细问了宁诩近日来的作息,听完后沉吟了片刻。

宋公公紧张地问:“大人,怎样?”

老院判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伸出手,给宁诩把了把脉。

史御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顺着院判的动作,去看榻上躺着的宁诩,看见自家陛下似是半睡过去了,脸微微侧枕着,鬓边乌黑的发更衬得面色苍白,连唇上的血色也缺了不少。

史御医使劲睁大眼,仿佛期望从宁诩脸上瞧出什么答案来。

老院判收回把脉的手,打断了史御医的胡思乱想。

史御医下意识转头去看,却发现院判脸上波澜不惊,半垂着眼,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似的,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流露出来。

史御医怔愣了一下,是——脉象已经变了?

“陛下龙体无甚大碍,只是忧思过度,劳累伤身。”老院判开了口,缓缓说:“老臣斗胆,还想请教宋公公一问。”

宋公公往榻上扫了一眼,发现宁诩睡着了没反应,于是道:“大人请讲。”

老院判说:“这段时日,有无妃嫔侍寝?陛下龙体近来气血两虚,需得好好静养,不宜再行房事。”

宋公公苦笑:“大人,您也是知晓的,陛下登基时日未久,宫中至今还没有娘娘呢,不过只有数位公子,这些天来也没有来侍过寝的。”

老院判又问:“那先前的公子呢?陛下龙体受损,显然不同寻常,许是有人为争宠不择手段,才致使伤了圣体。”

宋公公想了半晌,一拍大腿,心说,那不就是……吗!

院判的话说得含蓄,但宋公公也在宫中待了不短的时间了,自然能听得懂。

“是了,一定是那时候!”宋公公对老院判道:“两月前,宫中曾有一位……侍君,用过宫中禁药,难不成是那个时候伤了陛下?”

段晏用药那次的事情,宫人们并不十分知晓内情,因为很快又出了御书房内贼一案,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牵扯过去了。

但宋公公作为御前大太监,隐约了解几分,虽不知药用在了何处、效果如何,但宁诩可是实打实在段晏的寝殿中待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的!

就算没有那劳什子禁药,如此放纵,也必会伤身啊!

宋公公后悔不已,早知他便看准时机,闯进去把陛下抢出来好了!

姓段的,都是妖孽!祸害!

他把这件事简单地同老院判讲了讲,但最后又长叹了一口气,迟疑地说:“不过就算是那人行事不当,现下也无法惩治了,毕竟那是……是……”

宋公公指了指西北边的方向,意指燕国。

老院判点点头,道:“病症根结或许就在此处了,不过现在多说无益,还是调养为上。”

“臣先开几副方子给陛下抓药,顺带让太医院熬些药膳,但最重要的还是少操劳多静养,切记此事。”

等出了寝殿,回太医院的路上,史御医擦了擦汗,没忍住出声问:“大人,陛下是……”

老院判突然停下了脚步。

“先前,是你去给陛下诊脉的?”他问。

史御医答:“是在下。”

院判盯着他:“那陛下有孕一事,你也知晓,但并未对旁人言明,对否?”

史御医脑中仿佛有一道惊雷劈过,晕乎乎的,好半天才在老院判的注视中冷静下来:“是……在下是给陛下诊出了喜脉,但、但……”

老院判颔首,说:“陛下身为男子却有了身孕,罕见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