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敌国质子的崽 第52章

作者:觅唐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朝堂 腹黑 穿越重生

段晏沉默了一会儿,道:“他写给朕的贺信里,就曾说过‘胃口不佳’。”

将药碗放回小桌上,青年抬起眼,说:“叫那太医院的御医过来,朕要亲自盘问。”

*

宁诩在柴房里卷着旧棉被,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晚上。

柴房里本只放着些木头和稻草,但敛秋是处理内务的一把好手,趁着天还没黑,在这小村落里四处走动,要来了不少各家各户用不上的破衣烂布,又让吕疏月到山脚下捡了树枝回来。

到了柴房,敛秋把树枝绑好立起,做成简易的架子,又把些旧衣布往上叠放,勉强算是个小屏风了。

柴房门缝大,夜里冷风四漏,敛秋把旧被褥放在角落,再将这以布和树枝制成的“屏风”挡在前面,就能阻挡大部分吹进来的风了。

晚膳是腊肉和稀粥,但那腊肉肥腻,宁诩仅闻了一下就忍不住撇开头,只喝了点稀粥,神色愈加疲倦。

用过膳,敛秋又讲起正事:“奴婢在村里听见有人传回消息,说京城中已经派了燕兵拿画像外出寻人,这里离得不算远,很快就会被找到,我们明日需得尽快动身。”

宁诩沉默了半晌,开口道:“等到了可以乘船的地方,我们走水路吧。”

依他们的速度,走陆路脚程太慢,迟早会被追上。宁诩几人脸上虽涂了些尘泥,但只要眼睛够尖,还是可以对着画像认出他们来的。

如今快要进入三月,冰冻的河流渐渐消融,越到南边,水路越多。

若是随着南下的商船走水路,行船一般较少靠岸,官兵不一定能及时发现,还可以有几天拖延的机会。

等乘船到了南边的县城,他们可以再下船找地方停留。

简单商议完后,宁诩抵不住上涌的困意,很快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敛秋见他蜷着身体,似是怕冷,想了想,悄声对吕疏月道:“吕公子,您抱着陛下吧。”

吕疏月红了红脸,但想起这是在哪里,立即又端正了心思,点头道:“好!”

他躺下去,八爪鱼一般从背后把宁诩抱住,心道陛下可真瘦呀!

以前看起来有这么瘦吗?

吕疏月莫名有些难过。

敛秋见宁诩和吕疏月都闭上眼睛睡着了,才叹了一口气,走到旁边坐下,倚着墙闭上眼睛休息。

第二日清晨,敛秋也早早醒了,动作极轻地出了门,去寻那门口有棵歪枣树的村大夫。

大夫背上药箱跟着她回到柴房,敛秋又让他等在“屏风”外,自己绕进去,发现吕疏月刚刚爬起来,而宁诩被他一打搅,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于是敛秋靠近过去,低声说:“宁公子,我找来了大夫,给您把一下脉。”

宁诩还不甚清醒,下意识点点头。

敛秋请他伸出一只手来,将手腕穿过那“屏风”上挂着的布条,给另外一侧的大夫把脉。

这样就不会被对方看见宁诩的脸。

“先生,请。”敛秋走出来道。

这村大夫一头雾水,还以为里面是哪家未出阁的女儿,才遮遮掩掩的不能见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看了看递出来的清瘦手腕,才凝神把脉。

“……”

过了片刻,他收回手,打量了敛秋几眼,才问:“这里边姑娘可是许了人家的?夫家的人在何处?”

敛秋拧起眉:“什么夫家?”

大夫脸色一沉,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都怀胎三个多月了,胎象还孱弱无力,时刻都有危险,那夫婿怎么这般不负责任,非要等闹出人命来才后悔吗!”

第41章

宁诩昨夜其实做了一个梦。

从农户那边借来的旧被褥实在是又硬又睡不暖和, 但无奈他实在困倦得厉害,因而还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就这么一小段时间,宁诩竟然梦见了段晏。

梦里熟悉的青年穿着最平常的那件浅青色长袍, 正坐在椅子上, 见他过来,眼睫一抬, 就看着宁诩道:“等了你许久, 可算把人等来了。”

宁诩左右看了看, 发现自己站在御膳司的门口,而里边忙碌的大厨和宫女都不见了,就剩下段晏坐在灶台边, 神色懒洋洋的, 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宁诩不由得好奇:“你在做什么?”

他看见灶台上放着些面粉、擀面杖、温水之类的东西, 而段晏把手里搓揉的面团把台上一放, 又用擀面杖擀成大饼。

紧接着, 段晏揭下一部分面皮,捧在掌心里,把……把旁边碗里的辣椒酱涂了上去。

宁诩紧紧盯着那碗澄黄的辣椒酱, 睁大了眼, 多日未有的食欲被勾动,感觉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段晏手指一合, 把蘸满辣椒酱的面皮捏合了起来。

宁诩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问:“是饺子吗?”

“包子。”青年回答道。

宁诩虽然很馋辣椒酱, 但对段晏的手艺又深表怀疑。见青年手上揉揉捏捏了半天,把包子揉成了一个圆头圆脑的形状,又放进一旁的蒸锅里。

“只做一个吗?”宁诩渐渐饿得厉害,小声说:“一个不够吃吧。”

不知为何, 段晏突然瞥了他一眼,黑眸弯了弯,道:“一个够了,再多了你吃不消。”

宁诩想说不会不会,他现在饿得能吃下十个大包子,但没等开口,就看见段晏伸出手,把蒸锅的木盖掀起来,水雾弥漫间,一只雪白的包子出炉了。

段晏用碗装着这只小小的包子,递给宁诩。

宁诩顾不得烫,用手抓住包子就匆匆一口吞了进去。

温暖的食物下腹,那阵饥饿感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仅如此,宁诩低头瞧了瞧,发现自己腰间的衣袍还鼓了一点起来,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能被发现。

“唔,”宁诩奇怪道:“这只包子好大呀。”

闻言,段晏走过来,很轻地用手摸了摸他鼓起来的肚子,侧脸看上去神色很严肃,动作却极其温柔。

梦就停在这一刻,宁诩朦胧中又睡了半晌,隐约感受到天光亮起,敛秋和小黄在他身边说了几句什么,又让他把手腕伸出去。

过了片刻,宁诩忽然听见耳边有个男人大声怒斥道:“都怀胎三个多月了,胎象还孱弱无力……非要等闹出人命来才后悔吗!”

宁诩:“……”

宁诩:“?”

好像睡昏头了,他醒了吗?

应该还是在做梦吧。

宁诩费劲地睁了睁眼,眼前还一片模糊,瞧见吕疏月的身影一下子从他身边跳了出去,愤怒地说:“你个庸医在说什么胡话!”

另一个中年男人道:“你就是她的夫婿?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几个月了,你是怎么照顾她的!简直是混账玩意儿!”

吕疏月被气得嗓音都在发颤:“陛……他肚子里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男人听起来比他更生气:“老夫行医看诊多少年了,难不成连个喜脉也会看错吗!你个孽障,给老夫闭嘴!快带她去……”

宁诩被吵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忍不住抬手扶额,沙哑开口道:“……什么?”

不远处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那村大夫心道看这姑娘都被折磨到什么地步了,连嗓子都哑成男人模样了,一边赶紧走过来,站在那“屏风”外,焦急地低声说:

“这位姑娘,你听我一句劝,不管怎样都是自己身体重要,这孩子万一没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够遭罪的,最好是好好休养,把孩子生下来,那混账夫君休了也罢!”

宁诩:“……”

为什么这个男的一直在说孩子孩子。

什么孩子,孩子在哪,谁肚子里有孩子了?

他思绪凝滞,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他坐在旧被褥里,身上还是出宫时匆忙套上的深色太监棉服,睡了一晚棉服的系带松开了,露出了雪白的里衣。

里衣遮掩下,宁诩看见自己的腹部就像是梦里那般,似乎鼓起了……那么一点点。

他把手放上去,摸了摸,思索一会儿,然后懵了。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劈响,宁诩呆愣愣坐着,手还搭在自己腰间。

……孩子?!

怀胎三个多月???

谁?

——他吗?!

宁诩忽然很有一种扯开裤子低头看看自己的强烈冲动,难道他每天洗浴时都看岔眼了,他其实穿书时就穿变性了?

好在残存的摇摇欲坠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动作,宁诩把手放在裤腰带上一会儿,又收了回来。

转而曲起腿抱住自己,把头埋在膝上,无力地倒进被褥里,一动不动。

屏风外的村大夫还在絮絮叨叨些什么,而后敛秋和吕疏月又说了几句,但宁诩心内纷乱,全然没注意他们说话的内容。

等村大夫离开,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敛秋绕过屏风,一眼瞧见宁诩正抱着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忙道:“陛下,陛下,别这样弯腰压着肚子,快起来,压久了会疼的。”

她伸手一拉,宁诩就软绵绵地被她拉了起来,吕疏月见状,也忙过来帮忙扶住人。

敛秋望见宁诩脏兮兮的脸上一双泛红的眼眸,隐约有泪光在其中一闪,又消失不见了。

“难怪……”宁诩的语气也极轻,不仔细听几乎快要听不清:“太医院的人都不敢和朕说实话……”

其实现在回忆起来,明明事情早有端倪。

恶心反胃、不耐荤腥、疲倦乏力、后腰酸痛……爱吃从前很少吃的辣椒。

甚至让宁诩难以启齿的起夜频繁和胸口敏感酥痒……也可能是怀孕后的症状。

他早该发现这个异样的。

但、但他……不是个男人吗?为什么会怀孕?肚子里的真的是个正常的胎儿吗?他又要——又要怎么把这个孩子生出来?

铺天盖地的疑问一瞬间涌过来,宁诩搭在腹前的手指抓住衣襟,另一手推开吕疏月,对着被褥外干呕了几声。

他没吃什么东西,自然吐不出来,但胃部的抽搐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敛秋见他发颤地吸着气,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了,赶紧坐到宁诩身边,让他把头枕在自己肩上,又一下一下地轻抚宁诩的背给他顺气,安慰道:

“陛下,没事,没事的。不过就是有了个孩子,又不是生了怪病重病,奴婢已经请那大夫去抓药煎药了,等药喝完会好受许多,等您身体舒坦些,再思考其他问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