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敌国质子的崽 第55章

作者:觅唐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朝堂 腹黑 穿越重生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瞥见这人丢在船板上的大刀,心念一动,索性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大汉发现他突然安静地站住了,也不由得一愣,紧接着看见宁诩抬袖往脸上擦去。

趁这歹人发怔,宁诩咬了咬牙,叫了一声:“小黄,接着!”

下一刻,他一脚把地上那把刀踢了出去。

吕疏月一个翻滚,将刀捡了起来。

拿到了刀的吕疏月如有神助,将练武场上学到的本事都使了出来,两下将面前一个男人砍伤,然后朝着宁诩飞扑过来。

抓着宁诩的大汉发觉上当,勃然大怒,刚要把人扭到身前抵挡,吕疏月的动作却更快,一刀劈至他跟前,大汉心生畏惧,力道一松,退了一步,被宁诩从胳膊底下钻了出去。

吕疏月扑到宁诩身上,两人从船板边上滚下了水。

那大汉还想下水追,却被不远处的头头喊住了。

“算了,”为首之人阴沉沉道:“硬茬子,别浪费时间,去搜他们的包袱,把值钱的东西都找出来,明天到岸上找家当铺当了。”

*

段晏这几天十分焦躁。

他从京城出发,一路将从燕国带来的探子散布出去,每当追踪到宁诩的消息时,好不容易赶到那个地方,却总是晚来那么一两步。

现下昭国朝廷风雨飘摇,百姓也惴惴不安,不少人四下逃窜,给追查增加了不少阻碍。

好在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探听到宁诩昨日上了一条运送绸缎的货船,因而顺着河流南下的方向沿途搜查,应能找到人了。

“陛下,”站在他身后的近身侍卫说:“您歇一歇吧,好多天没合眼了。”

段晏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侍卫欲言又止。

其他人,包括燕国的丞相,都不明白段晏为何要离开京城,亲自“捉拿废帝”。

段晏一意孤行,燕国的人已有了不少怨言,就连丞相也接连来信责备,直言“不分轻重缓急”。

而这些反对的声音,段晏权当没听见。

“陛下,”正在这时,有人匆匆进屋,行礼后道:“那条船靠岸了。”

段晏撩起长睫,下意识一手按住桌沿,站了起来。

不料那人又说:“但船上除了船家,没有其他任何人,属下秘密带人潜入搜查一通,在舱板缝隙里发现了不少干涸的血迹。”

段晏眸色一凛,沉声问:“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不过船家的人下了岸,带了一包袱东西,到街边的当铺里当了银子,又回去了。”

他递上来一个小包袱,并道:“属下都赎回来了。”

那包袱放在桌案上,打开后,里面都是些零零碎碎的饰品、手镯、发簪等物,品质参差不齐,有新有旧,看起来是从不同人身上取下来的。

段晏伸出手,在其间拨了两下,忽然瞧见一枚雪白的玉佩,又拿了出来。

侍卫不禁开口:“这是……”

段晏将玉佩翻了翻,在尾端果然瞧见极细的刻印痕迹。

“是昭国宫中内务司制成的玉佩。”青年面沉如水道。

他曾在宫中待过不短的时日,自然对内务司送来的一应衣物、饰品都有所了解。

而那船家不识货,只以为是普通的玉佩,所以才敢送去当铺。

侍卫怔了一下,说:“那昭国皇帝——”

段晏只觉指尖蓦地一痛,霍然收回手,抬起脸时,嗓音如同淬了冰:“把人给朕扣住,别叫他们逃了!”

第43章

这一夜, 宁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初春的河水虽然没有结冰,但也依旧寒冷透骨,他一掉进水里就冻得浑身发抖, 只能靠在吕疏月身上, 僵硬地扑腾手脚划水。

好在他们离岸边不算远,宁诩被吕疏月拉上了岸, 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敛秋的踪迹, 又怕高声呼喊会引来那船上的歹人, 于是等了一个多时辰后,只得无奈离开。

两人摸黑跌跌撞撞地走了半宿,等到天光微晞, 终于在树林边望见一个小小的村落。

一名身穿灰衣的青年男子正背着箩筐从村子里走出来, 看样子是准备进林子里捡枯枝, 用来烧柴火。

见到有人, 宁诩往前踉跄着走出两步, 心里一直提着的劲松懈开来,没等走到那男子面前,就眼前一黑, 晕了过去。

昏倒之前, 他听见吕疏月大叫道:“这位壮士,救命!救……怎么是你???”

*

那条货船上的几个大汉通通被段晏命人抓住, 一番严刑逼供拷打,几人屁滚尿流地就把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

段晏站在前边, 听着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男人说道:“……我们昨晚……杀了十一个人……还有两个、不,三个跳水逃了,又搜罗了他们身上的财物,今日靠岸后拿去……拿去当铺换钱。”

“那些尸体, 我们晚上就都……丢进了水里,又清理了船板……”

越是往下听,段晏的心脏收得越紧,几乎是痛得麻木了。

他不敢去想那个令人恐惧的可能性。

在原地僵立了半晌,段晏朝后招招手,侍卫立即走上前,将宁诩的画像展开,厉声喝问:“有没有这个人?他去哪了?”

男人只扫了一眼,慌张道:“没有,没见过,太黑了我们都没看——”

噗嗤一声,他大睁着眼睛,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

段晏缓慢抽回出鞘的长剑,来到下一个人面前,语气平静地问:“你看见了画像上的人吗?”

“不、不知道……好像没见过,也可能是没注意,啊!”

长剑从人体内撤出,血花溅落一地。

段晏走到第三个人面前。

这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被五花大绑,瑟瑟发抖着,跪着的膝盖下血和淡黄的液体铺了一地,段晏却也不嫌脏,在他跟前停了停,问:

“你呢?”

大汉抬起头,与面前的青年对视了片刻,从那双冷冰冰的黑眸里,像是看见了自己死后的模样。

在滔天的惧意中,他仓促地扫了画像几眼,突然灵光一闪,大喊:“我见过!我见过!就是他!昨晚他跳进水里了!不在我们船上!”

段晏反问:“确定吗?”

“确定,确定!”大汉赶忙点头,连声说:“我还拿袖子擦了他的脸,那眉眼那容貌,肯定是他没错……”

段晏手上稍微松了点力气,轻轻颔首,道:“好。”

下一瞬,剑尖抬起,干脆利落地把人割了颈。

堂中躺着三具尸体,段晏回到座上,看着最后剩下的那为首之人,淡声对他道:“去,把昨天夜里,这画像上的人落水的地方在地图上找出来。”

*

宁诩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身处何地,鼻尖先嗅到了一股药汤味。

“……”

宁诩张了张嘴,想吐,但只做了个虚张声势的动作,没能吐出来。

“陛下醒了?”他听见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男声道。

宁诩从榻上转过脸,发现这间屋子虽然简陋却宽敞,靠窗的地方架着个小炉子,燃着柴火正在煲煮上方的砂锅药罐。

一位穿着粗布长衣的青年从小炉子旁边站起来,走到宁诩跟前,又关切地弯腰看了看他的状态。

宁诩觉得自己睡迷糊了:“王……王知治?”

“是臣。”青年答道。

王知治用一根布条把长发都束了起来,身上穿着的也是极为粗糙廉价的棉衣和长袍,但眉眼清俊,目色有神,瞧起来比在宫中郁郁不得志时好了许多。

他一手将宁诩从榻上扶坐而起,一边折返回去倒药,又说:“臣知晓陛下现在有很多问题,但请先把药喝了,臣慢慢和您解释。”

宁诩接过碗,顿了顿,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吕疏月呢?还有敛秋找到了吗?”

“吕公子出门捡柴去了。”王知治随手搬了个小木凳,在榻边坐下:“敛秋姑娘的踪迹,臣和吕公子今日晨起又沿岸搜寻了一通,还是没有找到。”

宁诩默了默,心内沉重不已。

他希望敛秋只是游到了另一边的岸上,也被人救了起来,而不是……

王知治见他情绪低落,于是岔开了话题,道:“臣是燕国军队入城那日,从宫中……逃出来的。”

宁诩回过神来,点点头。

他与王知治,算来也有许久没有见过面了。

燕国入境之前,朝廷政事繁忙,宁诩没有空到后宫中逛逛。而城破后,直至今日,又是过了半个月的功夫了。

因此,在这偏僻山林里看见王知治,宁诩颇感惊奇。

“臣出了京城,便一路南下,来寻臣的母亲。如今定居在这山林之间,倒也有几分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乐趣。”

说到这里,王知治低头,笑了一下,道:“臣还记得,陛下除夕夜那天,还对臣说过‘不考功名也行,找点真正喜欢做的事情,什么时候出宫都不晚’。”

“臣虽是无奈之下被迫离宫,但世事阴差阳错,也算是推了臣一把,让臣能从曾经的执念里挣脱出来,看一看这京城以外的地方。”

“臣到了这桃花源般的避世之地,每日朝起暮歇,打理一下几亩田地,心情也好了不少。陛下这段时间可在此地休息一阵,也体验体验乡野之乐。”

听了王知治的话,宁诩虽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是合理。

毕竟当初还在宫中时,王知治嘴里就天天挂着什么瓜啊果啊辣椒酱的,显然是对种田和吃饭很感兴趣,如今也算是投其所好扬长避短了。

“那令慈是为何……”宁诩开了个头,不知如何用词,又顿了顿。

王知治却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甚在意地回答:“臣母亲是以平妻身份嫁入王府的,只是后来得了一封休书,就不再留在京城中,而是回了南边。”

宁诩垂了下睫,没有再问。

王知治母亲的经历,恐怕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故人闲聊告一段落,宁诩手里捧着的药也凉得差不多了,他皱着鼻子正要喝,突然想起什么,下意识问:“你们村里的郎中可有诊过脉再开药……”

王知治怔了一下,点头:“有的,您在凉水里受了些风寒,虽不严重,但还是驱一驱寒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