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机械青蛙
[不知道,]0166很老实地回答,[不过这种事情也常有,一些数据流的流溢吧,很正常——她女儿为什么不喜欢她?]
余逢春的注意力也转到电影上:“因为十年前她抛下家庭离开了。”
0166哦了一声,一人一统看完了电影。
到了睡觉的时候。
余逢春收拾干净床,躺下以后才想起最要紧的问题。
“所以我下一个世界去哪里?”
0166查看任务书:[G1749,有印象吗?]
“……”没有,余逢春很诚实地回答,“只有系统才能记住这些,我们每次其实都是装自己知道的。”
猝不及防被告知了一个宿主之间的秘密,0166沉默片刻:“绍齐。”
两个字如同暗号,瞬间开启了余逢春的记忆大门。
“为什么去这里?”
[按照顺序排到的,有什么问题吗?]
余逢春想了一会儿,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惊讶,我还以为那孩子挺乖的……”
话语消弭在唇间,余逢春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0166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亮了一张数据表在余逢春眼前。
这是他目前去过的任务世界的稳定程度,除了刚去过的那个,其他一片象征濒临崩溃的红色。
[你管这叫乖?]
余逢春:……
“他以前真挺好的,谁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嘟囔着为主角辩解,“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说完,他果断翻了个身,用行动表明拒绝交谈。
“睡了,晚安!”
0166离开了。
在药物的作用下,余逢春很快入睡。
……他梦见了绍齐。
雪沫飘进庙堂,冷冽呼啸的狂风将窗框吹得晃动,余逢春走进门,只来得及挡住一盏将要熄灭的灯,就听到身旁的小沙弥说:
“先生,他还在外面跪着。”
闻言,余逢春咳嗽一声,在沙弥担心的眼神中走至窗前,拨开布帘向外看去。
漫天白净的大雪下,山上山下的一切景色都干净着模糊起来,狂风大作,余逢春只能隐约在一片白中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黑点。
有人开口:“已经一天一夜了。”
余逢春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秃头站在他身后,同样在看跪在外面的那个人。
他一言不发,撂下布帘。
半晌后才硬邦邦地开口:“绍齐的国运尽了。”
和尚摇头:“依老衲看,不尽然。”
苍老粗糙的手指点点门外:“出这么一位皇孙,绍齐能再看五十年。”
余逢春沉默下去。
片刻后,他勉强道:“……说不定再过一会儿他就走了。”
和尚笑了,看向余逢春的眼神让他很不喜欢:“除非昏死过去,否则他不会走。”
“为什么?”
“因为要是得你相助,绍齐能看一百年。”
“……”
余逢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无可奈何。
再撩开布帘,那个摇摇欲坠的黑点终于坚持不住,在寒风凛冽中倒了下去。
脸色微变,余逢春转头示意,两名身材壮硕的武僧会意走出庙外,将那个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的娇贵皇子抱进室内。
庙里早就准备好了驱寒救命的药膏,人一抱进来,便各自分工开始救治,别让人落下什么病根。
一时间,屋子里忙成一锅粥。
余逢春回头瞟了一眼,就发现那老和尚正笑呵呵地站在窗边看着,一点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不怕他死了?”
方丈听出他话里的挑衅意思,却半点没有生气。
“这位皇孙,寿数长着呢,”他笑道,“倒是余先生,在小庙住了这么多天,没有出去瞧瞧大好河山的意思吗?”
“这么大的雪,落在地上,哪里都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仿佛听出他的心口不一,方丈笑了。
这时,挤成一坨的人群终于松散一些,方丈朝着那个方向示意,余逢春杵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还是朝那里走去。
于是,他终于看清了那个无论如何都要拜他为师的皇子的模样。
——面容清秀、脸色苍白,眼角眉稍带着点矜贵气。因为年纪太小,身量还没完全长开,但已然能看出以后会是俊秀挺拔的模样。
天太冷了,擦了又擦,他的身上还是有一滩刚化开的雪渍,顺着发丝滴在脸上。
余逢春坐在床边,伸手替他揩去。
还是个孩子呢,他暗暗想。
也正是在这时,那个孩子睁开了眼睛。
苏醒的朦胧迷茫只用不到半秒便化为审视的锐利,余逢春坐在床边,坦然接受着他的考量。
片刻后,似是看清什么,皇子露出一个格外好看的笑,像装成乖小狗的小狼。
“您就是余先生吗?”他问。
余逢春点点头。
皇子操着一口沙哑的语调问:“先生愿意见我,是不是同意了?”
余逢春又点点头。
窗外,风雪肆虐。年轻的师傅第一次见他尊贵的学生,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谈不上多和谐,但也不至于不愉快。
人生初见罢了,无论多细致斟酌,都钻研不出日后的崎岖坎坷。
只可惜有些傻子,总以为初见就是一辈子。
……
第二天,依旧是在余逢春喝水的时候,0166来了。
[准备好了吗?]
没有一点预告,冷酷的机械声从脑子中响起,余逢春呛咳出声,叹了口气。
“我可以,”他放下杯子,“出发吗?”
0166不答,相当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色,而后道:[你看起来快要死了。]
“……不至于,”余逢春瞅了一眼镜子,发现确实像命不久矣,“就是做了个梦。”
[梦见谁了?]
“还能是谁?”
0166沉默一瞬,发现问题竟然真的难以反驳。
[别想了,]它胡乱安慰,[找个地方躺下,我带你过去。]
于是余逢春跑上楼,躺在床上。
系统运作程序。
[世界编号G1749,状态已完成,人物坐标跟随默认——五、四、三、二、一——]
*
*
*
定熙八年春,京郊荒山上。
春寒料峭、寒莺冷燕。
半月前刚下了一场大雪,如今雪还未化净,滴滴答答的雪水混着泥土,化成一股脏污的细流,顺着坡度一路向下滑去,汇入冰凉的溪流中。
这座山,在太祖皇帝时曾是皇家猎场的一部分,后来几代轮转加边境战乱,几位皇帝都不热衷出宫巡游,久而久之,便将这座山连带着附近的几亩良田一起赏给功臣,不再过问。
如今时气正冷,鲜少有人来,一座破庙建在半山腰,除了几只鸟雀,更是一点活气都见不到。
庙中许久不见香火,塑像已腐朽得看不出面容,只隐约辨认出人形,鸟兽粪便星星点点的遍布庙中,墙角堆着两张破烂草席。
草席下面,依稀睡着个人。
……
余逢春是被鸟叫声吵醒的。
庙里破破烂烂,除了勉强能遮风挡雨,一点保暖功效都没有,余逢春打了个哆嗦,勉强从草席里挣扎着坐起来,朝着远处放声大叫的鸟扔出一块石子。
“……到了?”
他恍恍惚惚,话刚说出口就开始咳嗽,咳得脊背都跟着颤,撕心裂肺。
0166:[到了。]
应急治疗程序启动,余逢春深呼吸平复心跳,晃悠着站起身来。
“我现在在哪儿?”他问0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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