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机械青蛙
0166答得很快:[你认识的。]
余逢春闻言原地转了半圈,目光落在刚才睡的墙角边上。
那里有一坨颜色发黑的斑点污渍,是陈年的血迹。
哦。
余逢春明白了。
这是他死的地方。
“现在的任务出厂配置越来越好了。”
了解到自己身处何方以后,余逢春低下头,观察了一番自己身上的穿着,发现虽然是死而复生,但衣服却并没有腐朽成一坨抹布,布料仍然是齐整完好的,顶多边角沾这些污渍和稻草屑。
太棒了,不用下山被人当乞丐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主角在哪儿?”
0166程序运转片刻,答:[现在是定熙8年春天,主角已承袭皇位,现在在皇宫。]
余逢春很满意。
在皇宫就好,离得不算远,想见还是有办法的。
……
离开破庙,余逢春顺着记忆里来时的小路下山。
因为在破庙里睡了一夜,原本扎好的头发已经散开,余逢春蹲在溪水边,挽起袖子,将发间的青玉簪子收进怀里,转而找了根还算干净的树枝,挽起头发。
倒影里,余逢春盯着自己如今的面容端详片刻,怕刚下山就引火上身,果断花钱购入易容程序,给自己换了张脸。
五官变动扭曲,清秀的面容骤然普通起来,确定如今再看,无论如何都不会觉得面前人像八年前那位名震京师的帝师,余逢春才满意。
用溪水洗了把脸,甩甩手,余逢春随口问:“你对这个世界的崩溃有任何想法吗?”
这个问题实际上是他太无聊的时候,用来戳叽0166的小招数,并没有真的期待一个回答。
可与往常不同的是,0166运转查询片刻,竟真的给出了答案。
[当今皇帝,登基八年,无所建树,荒淫暴虐,沉迷后宫女色,大兴土木,民间怨声载道。]
0166自动检索出系统记录中关于这个世界的关键词总结,无机质的声音听得人心凉。
[边境贼寇兴起,战乱频繁,世人只赞丞相大义,救国于水火,又叹君子生不逢时,君上昏庸。]
[……绍齐危矣。]
第23章
下山之后, 余逢春对0166的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京城向来繁华,哪怕外面饿殍遍地,也死不到天子脚下, 但刚过完元宵,皇城内本该是热闹的时候, 如今却隐隐有些萧条之感。
从余逢春身边路过的男女老少不常开口说话, 孩子叫着要吃糖瓜, 被母亲一把拽过, 恼了似的往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开始抽哒哒地哭。
余逢春一路向前, 听到后面声音嘈杂, 回过头去,几辆马车正从后面驶来,驾车的小厮相当粗鲁, 一边喊人让开, 一边做势拿鞭子抽人。
余逢春躲到墙角, 听到旁边一个卖力气的伙夫骂骂咧咧。
“不就是仗着……”
伙夫嘴唇翕动, 骂的很难听, 但基本没有声音, 显然自己也怕人听到。
余逢春好奇地看过去, 伙夫同伴察觉到有人在看, 连忙拽住伙夫, 警惕地瞪了余逢春一眼,两人快步离开。
再朝马车离去的方向看,只能看到一路飞扬的尘土, 和在马车边缘摇晃的丝绸。
单看外在装饰和基本用料,就知道这辆马车造价不菲。
余逢春皱起眉毛, 暗自琢磨是哪家人有这等阵仗,底下人驾着马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竟然半点都不避讳。
0166相当上道,察觉出余逢春的困惑,半分钟后找出答案:[这户人家姓梁,工匠,有个女儿,现在在皇宫里当妃子。]
余逢春离开巷子,边走边问:“很受宠吗?”
0166答:[入宫数年,无所出,已经是妃位了。]
哇。
余逢春无声地感叹,那一定是很受宠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家这么煊赫,也不是没有道理。”
余逢春表示理解,而后话风一转:“可他们怎么不知道收敛收敛?不怕被告上去吗?”
0166不说话了,事关世界进程的很多内容,系统无权得知,因此它也不清楚。
余逢春知道它的为难,不再追问,两手一揣,继续往前走。
不论主角现在昏庸成什么样子,余逢春作为他曾经的师傅,都得见他一面再做打算。
只是现在他登基,被困在皇宫里,不能随便进出,余逢春还得想办法进去才行。
“唉,没了官职,没了爵位……”
他站在街口,撩撩袖子,叹了口气。
若换做以前,别说进宫,就算是深更半夜进皇上的寝殿,也没人敢说什么,可余逢春死了又活,生前的荣誉都跟着他进了土,不再算数。
且学生大概率长成了个神经病,说不定见他一面直接发疯,提刀就砍,那更是让人头痛。
再加上……
余逢春想起系统提及的丞相,眉眼间更多了几分忧虑。
如此种种凑在一起,实在不是暴露身份的最佳时机。
正思量着,不远处忽然传来吵闹声,脚步声急急嚷嚷,身旁的行人像是看见什么东西,一齐朝着前方走去。
余逢春抬起头来,发现不远处的布告栏前站着几个官兵,手握长刀严阵以待,一名穿着内廷服饰的男子正蘸取浆糊,往布告栏上贴着什么。
怎么了?
人群拥挤,余逢春仗着自己瘦,在空隙里挤来挤去,走到布告栏正前方,眯起眼睛向上打量。
与此同时,一名官兵清清嗓子,大喊道:
“皇上有旨,诏天下名医,集于宫阙,以疗贵人疾苦!凡是有能耐的杏林圣手,皆可通过选拔,进宫面圣!”
面圣?
面圣!
余逢春当即支棱起来。
他举起手,高声问道:“这位官兵大人,不知是治疗哪位贵人?”
清悦的声音在低语的人群中回荡开,一时间不少人朝余逢春看来,发现问话的只是个模样普通的少年时,目光中多了几分可惜。
“你还不知道?”身旁有人用肩膀顶了余逢春一下。
余逢春不好意思地笑笑,拿捏住乡下孩子的那份羞怯憨厚。
他道:“我前几日刚入京,还不得而知。”
皇城之间的事,外地平民哪能得知,也难怪。
此言一出,众人皆明了。
官兵也不是个刺闹脾气,见余逢春实在不知,怕上面的人责怪自己办事不周,便有特意道:“是梁妃,娘娘近日玉体违和,宫中太医不得其法,故陛下特召集民间圣手,与太医一同诊治。”
“原来如此!”
余逢春点点头,说罢便继续用力挤去,向前直接凑到了布告下面,旁边的人想拦都拦不住。
他笑道:“各位大人,我少时曾随祖父行医,也算得了祖父几点真传,民间的疑难杂症,大多都懂些,不如让我试试。”
为首官兵闻言,将余逢春上下打量一圈,随后后退一步,与从刚才开始便一言不发的内廷宫人对视。
宫人甩甩袖子,白净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你叫什么名字?”
余逢春:“江秋。”
“江秋……”宫人点点头,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查余逢春的户籍档案。
“你当真要试试?”他细声问。
余逢春不好意思道:“我家中遭难,现下也没什么亲人了,既然宫中要人,我试试,应当也没什么吧?”
当然没什么,进宫是造化,死在宫里,也算是福气。
梁妃生病,陛下已气了好几日了,前两日刚从大明殿抬出具尸体,内官琢磨着这么杀下去也不是个事,还是得找个背锅的,让陛下出气才行。
宫人没所谓,点点头。
“那你随我来吧。”
他带着余逢春上了马车,几名官兵守在马车四周,若有若无地挡住余逢春向外的视线。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外面那些人大多都清楚余逢春这一去,十有八九是个死。
皇帝的凶残无人不知,召集天下名医的皇榜已挂了许多日,甚至在风吹雨晒下还换了两次,极少人敢上前揭榜,余逢春是第一个主动凑上来的。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知宫里凶险,哪天被打死抬出来,往地里一扔,变成肥料,就能下去和全家人团聚了。
……
车上,宫人清清嗓子,不再刻意压低嗓音。
“你虽把自己说的有些能耐,但咱家还是得考考你。”他说,“待会儿有个病人,你得为他诊治一番,有效果,咱家才能带你进宫。”
余逢春应了一声,又问:“不知公公……”
宫人会意:“咱家姓王。”
“王公公,”余逢春很上道,“梁妃娘娘病的很重吗?”
王公公瞥了他一眼,神色凌厉。
“这个咱家可不能随便说,你要是有本事进宫,自己去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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