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这个时候?
萨缪尔难得心生困惑。
他从梯子上走下来,大步穿过房间,握住门上的红铜把手,拉开储藏室大门。
门后,一名岩妖恭敬站着。
他个头不高,头顶只及萨缪尔腰间。身上的服装很有特点,束袖上衣和宽松的裤子,鞋子用兽皮制作,鞋尖略微翘起。
他肩头有一枚特殊图案,用颜色鲜艳的线缝制在外套上,象征他为巫灵长老工作,有正式的侍从身份。
“是谁?”萨缪尔的声音落在岩妖头顶。
岩妖深深弯腰,让他看起来更矮,体格愈显壮实:“造访者自称泰温,是一名祭司。”
“泰温?”萨缪尔神情一顿,声音中透出喜悦,“真没想到,他竟然会离开风谷。”
说话间,他已经越过岩妖,大步穿过走廊,亲自前去迎接老友。
午后的阳光洒向地面,巫灵的王城沐浴在光中,道路、房屋皆披覆一层亮色。
泰温站在铁制的大门外,双手袖在身前。灰色的发辫盘绕过脖颈,胸前的圆盘项链反射日光,光点投射在他脸上,岁月的烙印愈发深刻,双眼中蕴含智慧。
“泰温,我的老友,好久不见!”
人未至,声先到。
萨缪尔走出建筑,大步穿过庭院,以巫灵中少见的热情绽放笑容,展开双臂拥抱泰温。
祭司早习惯这名巫灵的别具一格。
他笑着回抱萨缪尔,戴着手套的手拍着对方的背,声音低沉,充满让人心安的力量:“的确是许久不见,自从你离开风谷。”
“让我想想,五百年,还是四百年?”萨缪尔松开手臂,笑容依旧灿烂,“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变化。”
“准确来说,是四百四十七年。”泰温给出准确数字,同时纠正萨缪尔,“你知道的,我已经很老了,不会变得更老,自然没有多大改变。”
祭司生命漫长,完全能和树人比肩。
泰温经历过精灵战争,目睹巫灵王权更迭,见识过魔族动荡和血族的王城易主,即使不出风谷,他依然能了解四方大陆。
“我给你带来一件礼物。”泰温从马背解下一只口袋,敞开袋口,掏出一只木盒,“我知道你喜欢搜集徽章,里面这枚是精灵的收藏。”
“多谢。”萨缪尔接过盒子,没有着急打开,而是握住泰温的手臂,拉着他前往家中,“我家中有好酒,你来得正是时候。”
泰温和萨缪尔并肩而行,顺着台阶走入建筑,来到宽敞的客厅。他没有隐瞒来意,直接向对方说明:“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萨缪尔拉开椅子,邀请泰温落座。随即摇响放在桌上的铃铛,召唤岩妖,“送一瓶酒来,外加两只酒杯。”
“遵命,老爷。”岩妖领命退下,很快送来萨缪尔待客的美酒。
清冽的酒液注入高脚杯,散发出一股醇香的气息。
泰温端起酒杯,低头轻嗅酒香,感谢萨缪尔的招待,回答他之前的问题:“我希望能觐见雪域的王后。”
“你要见陛下?”
“是的。”泰温轻啜一口美酒,发出叹息声,“暴风城婚礼可谓盛况空前。吟游诗人歌颂盛大的庆典,为美丽的黑发王后谱写诗歌,已经传遍各国。日前,魔界传出风声,喜怒无常的炎境之主曾向这位王后表达爱慕。”
泰温说话时,萨缪尔静静听着,没有中途打断。在他提到炎境之主时,巫灵长老目光微闪,神情有短暂变化。
“还有荒域的变动。”泰温放下酒杯,直视萨缪尔,“水镜降下预示,黑暗在喜悦,那片土地有了新主宰。不是巫灵,也不是魔族,源于最纯粹的黑暗力量。”
“你是黑暗神的祭司,没有任何事能瞒过黑暗的眼睛。”萨缪尔叹息一声,同样放下酒杯,杯中液体轻轻摇荡,映出他的面孔,“你应该猜得到。”
“我需要亲眼证实。”泰温认真说道,“我希望能见他一面,萨缪尔。”
“以黑暗神的祭司身份?”萨缪尔挑眉。
“以及他母亲的旧识。”泰温回答。
萨缪尔重新端起酒杯,轻啜一口:“据我所知,朱殷去世时,你并没有出现。在她的孩子陷入困境时,你也没有伸出援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没有讽刺和指责,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旧识不会带来任何好感,很可能适得其反。”
“我明白。”泰温早有预料,态度十分坦然,“我是黑暗神的祭司,你不能指望我有悲天悯人的心肠。我与朱殷见过几次,血族最美的玫瑰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但也仅此而已。”
“是吗?”萨缪尔微微一笑,隔着高脚杯的杯口看向泰温,“朱殷死后不久,血族边境就开始不稳,小股乱军出现,在百年间持续壮大,对血族造成威胁。”
泰温默不作声,从他的脸上窥不出半分端倪。
萨缪尔看着他,继续说道:“乱军壮大有金岩城的纵容,终至尾大不掉。但是谁点燃这把火,让一群盗匪和流浪者敢于纠集起来,挑战庞大的王国?是谁蛊惑最初的头领,给他指引?尽管他已经死亡,痕迹不会彻底抹除。”
“萨缪尔,巫灵很少管闲事,你在背离种族天性。”泰温说道。
萨缪尔耸了耸肩,对这个评价不甚在意,散漫道:“我喜欢四处旅行,扮演各种身份。如果能被人一眼看穿,岂非很糟糕?”
“很充分的理由。”泰温咧咧嘴,眼底并无笑意。
“我可以为你引荐。”萨缪尔突然话锋一转,回应泰温之前的请求,“是否要见你,需要由王后决断,我无法向你保证。”
“我明白。”泰温颔首,平和道,“你愿意帮忙,我不胜感激。”
萨缪尔端起高脚杯,中途又放回到桌上。
他十指交叉,上半身微微前倾,不错眼地盯着泰温:“说真的,泰温,你打算做什么?”
“你指什么?”
“你有几百年不曾走出风谷,突然间出现,还要见黑发血族,你觉得旁人会怎么想?”萨缪尔一字一句说道,“黑暗神的祭司,纯正的黑发血族,荒域的主宰,雪域的王后,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甚广。”
“这件事很复杂,无法三言两语说明白,萨缪尔。”泰温叹息一声,看向自己的好友,“血族的传承很特殊,朱殷从未真正获得王权,戈罗德也是一样。血王座已经空置太久。而今,黑暗降下谕旨,血族王冠的继承人出现,我必须亲眼确认,才能做出选择。”
“选择?”
“是否真正离开风谷。”
目光交汇,萨缪尔读懂了泰温的意图。他摇晃着高脚杯,沉吟片刻,态度发生改变。
“我会造访王后陛下,争取让他召见你。在那之前,你可以留在这里。”他选择推动这场觐见。
“多谢。”泰温再次致谢。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不约而同避开相关话题,转而提及旧日时光,一边品酒一边畅谈,气氛变得轻松,谈话也相当愉快。
在他们畅谈时,宫廷中的盛宴结束。
血族和矮人再次登上马车,返回落脚的别院。
他们已经准备好,会赶在日落前出发,离开暴风城,奔赴各自的使命。
城堡二楼的露台上,岑青双手按住栏杆,目送车辆行远。
熟悉的气息自身后拢来,将他包围其中。
“陛下,你什么时候离开?”岑青顺势向后靠,依在巫灵王怀中,轻声问道。
“几天内,不会太久。”巫颍收紧手臂,轻吻岑青的发顶,“我很抱歉,要你承受重担。”
“我会尽我所能。”岑青抬起手臂,反扣住巫颍的脖子,同时仰起头,认真看向他,“也请你遵守承诺,平安归来。”
“我保证。”
巫颍莞尔一笑,手指托起岑青的下巴,冰冷的气息下降,以吻封缄。
第84章
雪域极北之地,终年白雪皑皑。
冰川浩瀚无垠,极目之处与天空相接,融成无边碧蓝。
凛冽的寒风刮过冰盖,雪片漫天飞舞。白色的龙卷平地而起,碰撞撕扯,呼啸着袭向天际。
苍茫冰原中,千米高的冰山巍峨耸立。
山峰奇险陡峭,山峦连绵起伏,最高峰接近万米,匕首样刺向天空。
北方公爵的城堡建在山顶,内外两重墙体,外层包裹厚重的冰岩,城门前拉起吊桥,使得堡垒坚固异常。加之地势险峻,山体近乎直上直下,路径陡窄,想从地面攻破这座城堡,可能性微乎其微。
城堡之下,七座要塞把守隘口。
要塞以巨石筑造,半座嵌入山体,半座耸立在外。牢固的石台横亘于半空,似放平的巨剑,切割咆哮的狂风。
要塞之间地势险峻,徒步难以穿行,主要依靠索道交通。
粗重的铁索悬挂半空,透明的冰锥成排倒悬,反射苍白的雪光。缆车穿行索道时,总能听到碾压声,在寒风中摇摆回荡。
缆车滑过半空,脚下如临万丈深渊,不留神坠落,当场就会粉身碎骨。
冰原气候恶劣,即使是在晴日,寒风也能冻僵人的骨头。
巫冽和他率领的军团常年驻守于此,护卫雪域北部边境,抵御来自冰川下的威胁。
轰隆!
冰架碎裂,响声震耳欲聋。
锯齿状的裂缝穿透冰层,两侧的冰面对称隆起。巨大的树冠从冰下冒出,继而是树干,紧接着就是树根。
树身常年浸在水中,隐匿在冰川下,破水而出的瞬间,外层凝固银白,树枝、树叶皆覆盖一层冰霜,悬挂透明的冰棱。
冰壳包裹下,黑色树干爬满裂纹。树干表面凸起苍老的面孔,空洞的双眼睁开,嘴巴大张,发出来自荒古的声音。
“吼!”
他们在嘶吼,在咆哮,对世间生灵充满恶意。
庞大的根系挣脱冰层,虬结的树根在冰面撑开,表面布满吸盘,恍如章鱼的触手。吸盘内禁锢海底生物,多数只留下一具空壳,血肉早就干枯,成为树身的养料。
呜——
号角声骤然袭来,声音苍凉雄浑,持续回荡在寒风中,震慑耀武扬威的古树人。
成群座狼拔足狂奔,似百千道黑光划过,刺穿冰冷的雪原。
“放箭!”
座狼背上,巫灵战士松开双手,掌心凝聚大团蓝光。
光辉凝实,铸成战士手中的长弓。锋利的箭矢搭上弓身,弓弦拉满,破风声接踵而至。
箭矢如雨,疾如流星。
森冷的白光划过天空,凶猛凿向破冰而出的古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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