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效忠国王的力量锐减,岑青的队伍则持续壮大。
随着消息传播开,王城内人心惶惶。
王城贵族各怀鬼胎,附庸种族不听调遣,骑士、领民、仆人、奴隶,太多变化过于明显,想忽略都难。
王宫前,一名骑士翻身下马。
他带来一个糟糕的情报,岑青的大军又攻占一座城堡,打下一位侯爵的领地。
参考岑青的进军速度,不需要十日,他就能挥师王城,进逼金岩城下。
这个发展简直骇人听闻。
巴隆侯爵的战败更是出乎所有人预料。
没人认为他一定能取胜,只是没想到他会败得如此迅速。
广阔的领土,众多人口,超过五千名骑士以及众多仆从军,还有征发的壮年领民,数万人的抵抗力量坚持不到一天,就被打得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
巴隆侯爵战死,他麾下的骑士队长多数战死,少数倒戈。死去的骑士不提,还活着的俱如鸟兽散。
正因这些人的逃离,使战败的消息迅速传开。
即使王城众人想欺骗自己,面对血淋淋的事实也无法捂住眼睛,更不可能堵住耳朵。
上至戈罗德,下至廷臣,他们必须面对现实的困境。
巴隆侯爵战败,金岩城失去最后一道用力屏障。王城即将沦为孤岛,独自对抗岑青的庞大军队。
戈罗德之前的计划沦为泡影。
他的旨意无人遵守。
不,有一个例外,他宣称与朱殷的婚姻无效,这一条迅速传开。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甚至和预想南辕北辙,众人议论的并非岑青失去继承权,而是戈罗德登上王位的合法性。
众所周知,血族王国由黑发王室创建。
戈罗德是一个普通贵族,除了早年获取的战功,地位和权势都很一般。假使没有这段婚姻,他永远无法触碰到的王权,根本没有登上王位的资格。
等戈罗德意识到情况不对,流言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无法遏制。在岑青的推波助澜下,质疑国王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戈罗德妄图让岑青失去法理支持,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质疑的成为他自己。
因为这件事,国王的脾气愈发暴躁。短短几天时间,抬出王宫的尸体成倍增加。
宫廷侍从们惶惶不可终日,走进国王的寝宫,或是王座厅,于他们而言简直像走上刑场。
国王的情人们也放弃争宠。
如今的局势下,金岩城朝不保夕,比起获得国王的青睐,远不如藏起一些珠宝,伺机远走高飞。
王后左娜遭到软禁,一同被关押的还有达尔顿。
母子两人无法走出房门,始终见不到国王,反而比任何人都安全。委实是一种讽刺。
王宫前,骑士翻下马背,做好心理建设,才迈步登上台阶。
御前会议正在进行,从昨夜持续到今天。
廷臣们连夜被召唤,经过数个小时讨论,始终对现状束手无策,没能提出任何有效的建议。
所有人心知肚明,金岩城没救了。
除非奇迹发生,岑青兵临城下板上钉钉,夺取王权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他们仍在挣扎,至少表面如此。
他们清楚自己做过些什么,不可能得到岑青宽恕,城破之日,注定是死路一条。提前逃亡也不可能,戈罗德不会允许。
近期御前会议,国王的威胁摆上台面。
每次召见群臣,王座两旁都会站着骷髅骑士。他们全副武装,拉下头盔的面罩。双手交握压着剑柄,剑身悬于地面,剑尖随时能朝向众人。
走廊内,王宫前,巡逻的守卫数量翻了一番。
走入王宫大门,就像锁链加身,空气中弥漫紧张的气氛。
贵族们敏锐察觉到,国王心中压抑着疯狂。一旦情绪被引燃,随时都将摧毁所有人。
在第一王子到来之前。
送信的骑士穿过走廊,来至王座厅前。
明知门内气氛紧张,他却无法止步不前,只能硬着头皮让侍从通报,得到允许后,迈步走入室内。
大厅内,戈罗德高踞王座,贵族大臣分立在台阶下。
墙上的高窗半开,却无阳光投入,也不见一缕风。
华丽的织锦遮挡住日光,使大厅内变得昏暗。墙上的雕刻浮现暗影,穹顶的壁画色彩刺目,血腥的场景压下,完全使人喘不过气来。
所幸血族不需要呼吸。
骑士的脚步略显僵硬,他竭力压制住慌张,走到距王座前台阶五步左右的位置,单膝跪地行礼。
“陛下。”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忐忑显而易见。
“又是什么糟糕的消息?”戈罗德靠在王座上,不期待听到任何好消息。从骑士的表情来看,他的预感绝对正确,又是一桩糟糕的事情。
骑士不敢抬起头,双眼盯着地面,咬了咬牙,声音紧绷:“第一王子,他的军队穿过巴隆侯爵的领地,正在逼近王城。西边、西边传来情报,魔族大军越过边境线,他们有数万人。还有北边,巫灵现身,不确定是否已经进入王国境内。”
话落,骑士的头垂得更低,额头冒出冷汗,汗珠缀上睫毛,模糊他的视线。
眼球一阵刺痛,他却一动不敢动,唯恐触怒国王。
大厅内一片死寂。
戈罗德没有出声,贵族们也是一样。
大家心中一清二楚,金岩城走向末日,速度快得令人绝望。只是没人开口,他们不能说出实情。
“真是没想到。”戈罗德发出低沉的笑声,声音沙哑,令人不寒而栗,“我的儿子来了,魔族来了,巫灵也要掺一脚?”
戈罗德没有暴怒,他目光阴翳,笑容冰冷,没人能猜出他此刻的真正想法。
巴希尔和扎克斯各自抬起头,审视国王的表现,面上不显,心已经沉入谷底。
国王越是冷静,情况越是不妙。
如果他雷霆震怒,像之前一样咆哮,证明自己还有操作的余地。他变得如此冷静,分明已经下定决心,那个决定一定无比疯狂。
他会带着所有人去死!
“告诉我的领主们,还活着的那些,不想死就来金岩城。守护我的王城,他们才有活下去的机会。至于西边和北边,不必设防。以边境的兵力拦不住魔族。至于巫灵,北境在我儿子手里,没人能阻拦巫灵。”
戈罗德语气散漫,稍有些语无伦次,却让贵族们绷紧了神经。
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召集领主死守王城,和金岩城一同埋葬,这就是戈罗德发出的讯号。
虚假的承诺,花言巧语编织的谎言,他会拽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戈罗德靠在王座上,目光扫视阶下贵族,声音中透出无尽冷意,“抓紧召集军队,尽可能守住这座王城。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在行动之前最好想清楚,你们都做过什么,我的儿子是否会大发慈悲,让你们的脑袋留在脖子上。”
在朱殷遇害这件事上,领地贵族还有辩解可能,王城贵族全不无辜。包括巴希尔和扎克斯在内,他们都在荆棘女仆的复仇名单上。
戈罗德的话既是提醒也是威胁。
千万别抱着侥幸,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注定是死,不如奋力一搏,也许能有奇迹发生。
“明白我的意思吗,诸位?”
“是的,陛下。”
贵族们一起弯腰,深埋目光,掩饰自己此刻的情绪,不对任何人泄露真实想法。
戈罗德变得意兴阑珊,他随意摆摆手,命令众人退下。
大臣们不敢久留,鱼贯退出王座厅。
他们失去攀谈的兴趣,脚步匆匆走出城堡,各自登上马车。
车辆驶离王宫,急速穿过城内。
车厢始终门窗紧闭,没有传出半点声音。沉默、压抑,正如这座走向末日的王城。
死寂的气氛中,唯有花街依旧热闹,与王城的现状格格不入。
虫人经营的酒馆中,酒鬼和寻芳客络绎不绝,抛洒的金币堆积如山。
近段时间以来,造访花街的都是贵族和骑士,以及被强制留在城内的附庸族群。
贵族和骑士不再遮遮掩掩,公然亮出身份。附庸种族肆无忌惮,他们大把撒出钱币,每日里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如同最后的疯狂,没有人去祈祷明日。
巴隆侯爵战败的消息传来,贵族们没有哀悼和忧伤,反而更加疯狂地涌向花街,他们压根不去想明天,肆意消耗最后的时光,形似癫狂。
正午时分刚过,泰姆的酒馆已经爆满。
每一张桌旁都坐满了人,桌子上,漂亮的男女衣着轻薄,他们在旋转、欢笑、抛出媚眼和飞吻,换来大把钱币。
“酒,更多好酒!”
“尽情跳吧,美人!”
“这些金币都是你的!”
叫嚷和口哨交织,声音混乱嘈杂。空气中弥漫酒气,充斥着堕落和绝望。
店主泰姆站在柜台后,目睹店内的乱象,始终一言不发。
他放下擦干净的酒杯,把柜台交给伙计,独自绕过酒柜进入楼梯下的暗门。
“这座城正在死亡。”
“快了,就快了。”
“陛下就快到来。”
随之而来的,是虫人改变命运的机会。
泰姆加快脚步,穿过狭窄的走廊,来至另一扇暗门前。
他握住门把手,把木门推开一条缝,随即弯下腰,放出藏在口袋里的信鼠。
小巧的信鼠无声落地,熟练地用后肢站立。它从泰姆手中咬走一块干肉,藏进自己的颊囊中,其后背着泰姆的信钻出门缝,消失在酒馆后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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