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铜花
那么狭小的空间,挤入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就显得更为逼仄,几乎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而且因为稚鱼这段时间出门太久,地面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稚鱼一推门,就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知道是谁适时帮他轻轻拍了拍后背,稚鱼坐了好远的车,刚刚又走了那么久,现在累的只想找个地方睡觉。
一睡不起也没问题。
倒计时最后一日。
可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稚鱼就睡醒了。
他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心底微微有点失望。于是在床上抱着毛绒玩偶们滚了好几圈,才恋恋不舍起床去洗漱。
意外的,他今天状态很好,走路时候都不需要扶着东西。视野也不像前几天那样朦朦胧胧。
稚鱼因此心情好了一点,洗漱完毕,看着几个窝在沙发打地铺的alpha,他放轻脚步,搬着椅子走上阁楼,想等着日出晒晒太阳。
可即便他的状态再好,搬椅子爬楼这样的体力运动对他来说也太吃力了。等到好不容易吧椅子摆好的时候,稚鱼便直接窝在里面,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弹。
天边,半轮圆日缓缓升起,将贫民窟颓圮的建筑与街道蒙上一层金鱼尾似的漂亮颜色。
稚鱼躺着躺着,眼皮又开始不自觉打架。
他闭上眼睛,睡了一小会儿,直到手掌被另一只大手轻轻握住。
来自他人的体温令稚鱼皱了皱眉。他已很疲倦了,勉强抬了抬秾长眼睫,自一条水痕斑驳的缝隙间,看清坐在他身旁的陆听澜。
陆听澜见他睁眼,镜片后的长眸微微弯了弯,便笑了。那是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男人握着他的手,嗓音低沉:“没事的。”
没事的。
稚鱼并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
他最早到快穿局的时候,并不是担任进入小世界的职务。管理者说他的名字和“治愈”好像,他的形象又那么好,比起去小世界吃苦,不如去心理咨询室开导陷入混乱的员工们。
工作任务不难的。
只是对他们笑,耐心听他们说话,然后心平气和对他们说:“没事的。”
这当然不难。
可小笨蛋稚鱼还是搞砸了。
情绪真是好复杂的东西,稚鱼一开始像个新生儿,比系统还要ai,根本理解不了员工们的恐惧、担忧、不舍来源何处。
没办法,他最后的归宿只好还是去小世界,只能从薪水最少的炮灰组开始做起。
又比如现在,稚鱼其实也不太理解为什么陆听澜好像露出很悲伤的表情。
他想自己当然是没事的。虽然任务做的很糟糕,但他马上就要回到快穿局了。他相信自己下个小世界一定能做的更好。
可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一种莫大的疲惫感席卷他整个身体,前所未有的疲倦。
这个时候,许择野也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楚昭一直站在远远的位置,身影瘦高漆黑,像是嵌在墙边的霉斑或污渍。稚鱼莫名觉得他好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他之前还好讨厌楚昭,但既然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小世界了,那么他就不再继续讨厌楚昭了吧。
稚鱼想了想,抬起被陆听澜轻轻握起的手,对着楚昭招了招。
“……楚昭。”
还好,这次成功发出声音。
但嗓子还是哑的厉害,而且气息也不太稳。稚鱼又缓了缓,才继续问:“我现在在你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呀?”
其实稚鱼只是想最后再为任务努力一把。
他想这段时间他对楚昭的态度一点也不好,动不动就将对方当成透明人。所以楚昭一定很讨厌他吧?
只要楚昭亲口说讨厌他,那么他的舔狗任务完成度,就不会那么糟糕了。
稚鱼的心脏因期待提起了一点。他抬起头,隔着半个房间看向站在门边的楚昭。
楚昭也许没想到稚鱼还会主动和他说话。
还会抬起眼睛,看向他。
有一个瞬间,他切实感受到自己再一次被稚鱼拯救了。
青年的脸上露出怔然的表情。他随即走到稚鱼身前,单膝跪地,抱住稚鱼的膝盖。
楚昭薄唇抿的几乎丧失了血色,抬起满是血丝的漆黑的眸,看着稚鱼:“一如初见。”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在腿上,缓慢渗入布料。
可稚鱼已经很难感受到了。
他听了楚昭的回答,先是一怔,而后心底涌起愤愤之感。
——都这个时候了,楚昭竟然还不顺着他的心意回答问题。
一如初见是什么怪答案嘛?!
稚鱼在心底想。
果然,大黑这个家伙最坏了。
他有点儿生气的抿了抿柔软的唇。可很快稚鱼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一种强烈的黑暗感吞噬他全部的思考。
系统的ai音同时在意识空间响起:【滴——脱离程序已彻底激活,预计五秒内完成。5、4、……】
稚鱼的意识就像是触到冰层的蒸汽,遇冷结成水珠的刹那,他坠落而下。
黑暗接管了他的心智,坠落的过程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同时在云端漂浮。
紧接着,他再也没有疲惫,只剩下绝对的宁静。
意识彻底丧失的最后一刻,稚鱼好像听到一道陌生的男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坏孩子,撩完就跑,真是好狠的心肠。”
他从来也没听到过这个人的声音,一时间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可他也没有什么思索的空间。
因为下一秒,他彻底坠入那无穷的、甜蜜而松弛的黑暗之中。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又是一个暖洋洋的晴天。
然而太阳升起在贫民窟,靓丽的阳光却永远离开了他们。
第28章 人美钱多的高冷少宫主(1)
“噗呲——”
剑刃从胸口抽出时候, 竟无半分血痕飞溅,唯有一缕黑气消隐于空气之中。
身披素黑袈裟的枯瘦僧嘶吼一声,最后不甘倒地, 显然断了生机。
“端木道友,你瞧, 这便是此地最后一只魔物了。”
出手的年轻修士眼眸微弯, 端得一副温润作态, 收剑的同时, 偏头看身旁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还不到双十年岁,身上散发出的修为气息却隐隐盖过那身手显然不俗的年轻修士。
他身材分明纤细瘦削,偏身后背着一只比身子更高上许多的古木剑匣。
少年闻言, 眸光略一扫过遍地狼藉的魔物尸骸,并未作答,而是冷冷淡淡的继续向着两傩寺中走去。
被他丢在身后的吕正仪见状, 面上浅笑一滞,指节悄然捏紧剑柄。
更远处,始终看热闹的其余修士们, 不免窃窃议论起来。
“真可怜, 吕正仪好似又在端木稚鱼那里吃瘪了!”
“谁叫他姓端木呢, 而且……”
“唉,说起来,吕正仪六岁引气、十岁定剑铭、如今二十有四,已至金丹大圆满,如何也算得上是这百年间极难见的天纵奇材了。偏偏同期遇到端木稚鱼那样的怪物, 二十不到便已元婴……这鱼目与珍珠混在一起,如何能发出光彩!”
“若我是吕正仪,永远做万年老二, 一辈子也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那我还不如……”
话说到一半时,说话的修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稚鱼身上。
少年此刻正站在两傩寺断壁残垣之间,石缝中生着几支赤芙蓉,往日由寺中邪僧们以人血日夜浇灌,花叶肥硕艳丽。
稚鱼垂目看花,眸色浅淡,不知所想。
极凉薄的天光落在少年身上,映清他秀美冷澧轮廓,一身烟墨修士服,衣边滚着暗金绣纹。肌肤冷白如雪玉,唇色绯丽更甚赤色花枝。
真真是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
那人讲出口的话一噎,好似就这样看愣住了,半晌才讷讷接上半句:“……好、好像也不错?”
周围人:?
——而众人这种窃窃的私语声,自然尽数落入修为不俗的吕正仪耳朵里面。
青年悄然抿唇,简直连牙都要咬碎了。
他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稚鱼。无论何时,这背负剑匣的美貌少年始终都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仿佛万事万物都无法入他的眼。
吕正仪面色平静,心中嫉恨无比。
稚鱼、稚鱼。
桥青色的宽袖长袍下,他悄然捏紧拳。指甲嵌入皮肉,刺痛感油然而起。
你要如何才能看到,这世上,是不止有你一个天才存在的?
吕正仪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稚鱼身上。因而疏忽了对周遭的感知。
待他回神之际,一道黑影却从旁边断墙后闪出,掌中执凶刃,向他横冲而来!
这变故实在太过突然,吕正仪毫无防备,瞬息间便见一道寒光直对他大敞的心腹命门,连躲闪的时机也无。
周围修士亦来不及支援,只看清黑影所持之物后,下意识惊呼。
“波梨七宝刃!”
“那法器如何在这小子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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