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色圣石
诅咒般的话语在空气中炸开, 原本围观的人群像被惊散的鸟雀, 瞬间退开一圈真空地带。
“找个天师看看吧, 这症状像魇住了。”一个穿连帽衫的青年挠了挠头, 语气里带着不确定的怜悯。
“我看看。”
一道清冽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伴随着细微的铃铛脆响。青年回头, 和周围人一样愣住了。
白衬衫,红绳,月光般冷白的皮肤——哪怕是最脸盲的人也不会认错,这是陆临岐。
“是陆临岐...”有人发出小小的惊呼。
“他怎么在这?”
他站在那里, 就像一场突然降临的宜人微风,连盛夏的燥热都为之退避。
“这里交给我, 你们先忙去吧。”
客套的话刚出口,围观的人群却纹丝不动,一双双眼睛粘在他身上, 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陆临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心想:
“我总算知道蝙蝠侠为什么戴面具了。”
系统急得快冒烟了:“你有办法脱身吗?还是说这也是你计划的一环?”
此时此刻,陆临岐的恶趣味尽显, 沉默着让系统陷入恐慌,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它甚至很想说一句:“老公你说句话啊!”
......不久前。
“你在这个家庭里,‘第三者’做的很爽,对吗?”
陆临岐说完,“屈锒殃”的脸色微妙地变难看了:
“难不成过家家一样的仪式,让你真把他看重了?”
他在说陆临岐和屈锒殃“结婚”的事情。
“......嗯,”陆临岐的裙摆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血迹,他挑衅一笑,“难说哦。”
“激怒我是没用的,小七。”男人操作这傀儡丝靠近。
“那你动什么气呢,daddy?”陆临岐后退两步,握紧了鞭子。
哪怕他说了自己身体差素质不佳,却也在“屈锒殃”的傀儡丝下灵活得像闪电,陆临岐正欲在他的空档期抽鞭子,蛇骨鞭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竟然被“屈锒殃”凭空握住。
“对不起...”红衣虚弱地现身,身形逐渐透明。
而不远处,夜曲也维持不住原型,用仅存的黑雾挡在陆临岐面前。
“想打我可以在别的场合。”
陆临岐扔了鞭子,径直走过去,速度极快地扬手——
“想打你就打了,还看什么场合?”
“屈锒殃”的脸撇到一边,嘴角渗出血丝,喉结滚了滚。
“你不是觊觎一具肉.体吗?”
“屈锒殃”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陆临岐小腹上,他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选择寄生在陆临岐身上,就是担心对方跟自己同归于尽。
果然,陆临岐发现“夜曲”的存在后果断假死,不留一点让他成熟的机会。
“你打算再死一次吗?”
陆临岐摇摇头:“我这副身体,再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了。”
“好...你想要什么?”
陆临岐拎起沾血的裙摆,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我觉得,我们去正式的地方谈事比较好。”
于是就有了现在,陆临岐从宾馆洗漱完出门,遇见疯疯癫癫的中年男人那一幕。
他手腕上的红绳已经被替换过了,红衣和夜曲这两大“装饰品”暂时休养,现在所佩戴的红绳,是那个神出鬼没的男人给他套上的。
红绳上坠着一对精致玲珑的金铃铛,随着动作会发出细微的声音,多半是监视用。
“你...你是...”
谁料那中年男人发觉陆临岐靠近,脸上褪.去血色,哆嗦着嘴唇,眼球凸出。
“你是魔鬼,你是......”
围观的人对此人的发言感到惊讶,只见陆临岐伸手点在他眉心,嘴唇无声开合,男人的身体晃了晃,在即将倒地前被陆临岐扯住胳膊,轻轻放在地上:
“帮我把他送去医院。”
天师协会大门前。
“林主任?没想到。”陆临岐热情地招呼,好像看不出这边有什么异常似的。
门后只有林主任一个人,脸色阴沉,看不出怒或怨。
他看陆临岐脸上带微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陆临岐,别给我装傻。”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林主任突然伸手抵住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背绷出青筋。
“什么?”
陆临岐站在电梯里微微偏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挑不出错的微笑。他今天穿着白色衬衫,整个人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电梯顶灯在他睫毛下投落一小片阴影,恰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电梯按键自动亮起了顶层的指示灯,猩红的光点在昏暗的轿厢里格外刺眼。陆临岐的目光轻飘飘地从那上面掠过,假装没看见这电梯按键是自己按的。
“算了,”林主任突然松开了手。在那一瞬间,他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挺拔的背脊也微微佝偻,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十年光阴,“这次,别再离我们而去了。”
银灰色的电梯门像闸刀,最终隔绝了男人的注视。陆临岐看不见的是,电梯外,林主任的身体逐渐透明。
当电梯升至顶层时,陆临岐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忽然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好熟悉的感觉。”
顶层的走廊铺着雪白的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的表面倒映着他修长的身影,像另一个世界的水面。
正午的阳光如同熔金,从落地窗倾泻而入,将整个办公室浸在一片刺目的炽白里。陆临岐推开门,细微的浮尘在光束中漂浮。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掌遮挡光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不适地眯起那双在强光下红茶色的眼睛。
窗前的人影背对着他,高大挺拔的轮廓被强光勾勒出一道虚幻的边——可诡异的是,那身影脚下竟没有影子。
陆临岐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
十二点整。
分针与时针在最高处重叠,如同两柄利刃交叉。
世人总以为正午阳气最盛,却不知阴阳轮转之理——日头攀至顶峰的那一刻,恰恰是阴气初生的开端。
【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他想到这句古训,视线落回窗前那人身上。十二点准时出现的邪祟,往往是最凶煞的那一类。
“谢厌,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陆临岐语带惋惜,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同情,好像同学聚会上看见混得不如意的故人似的,他随手拉开办公椅坐下。真皮座椅接触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年轻的天师翘起腿双手交叉,腕间的红绳垂落,铃铛发出轻微的铃声。
“很狼狈?还不是你干的。”谢厌——藏在屈裁愆家里的“第三者”——转过身看他。
“啊,您记得就好。”
忽然,空中一道银线划过,陆临岐下意识伸出手接过,掌心落着枚蓝宝石耳钉。
“这是?”
“你追求者那里拿到的。”
谢厌回想起那个男人,面对他时如临大敌地紧紧攥着什么,但他从来都不是急切的毛头小子,慢条斯理地把人解决,展开那个人的掌心,发现原来拿的不是保命的什么神器,而是陆临岐的耳钉。
“他放过狗吓你,你总说吓唬你的人没好果子吃,所以我把他解决掉了。”
“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你为什么总喜欢污蔑我?”
陆临岐嫌弃地抛了抛手中耳钉,落地窗外烈日灼灼,让蓝宝石折射出绚丽的光彩,谢厌默不作声地靠近,眼里一片漆黑。
“快长起来了,”谢厌的拇指碾过他耳垂薄肉,体温和活人无异,“你的耳洞倒是比上个世界浅了。”
“不劳您费心了,”陆临岐偏开脑袋,避开了进一步的接触,“到底是我的追求者还是你的宿主,我分不清。”
“我可没有寄生在他身上。”谢厌绕过桌子,从椅背后把陆临岐环在臂膀间,低头时几乎能看清他脸上的小绒毛。
“你这样变来变去,我怕你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谢厌愣住。
陆临岐抬头看他,明明是缱绻多情的眼型,却让人跟他对视时,产生一种被洞穿一切的感觉。
男人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陆临岐的泪痣上,恐怕有很多人会拿这颗浅色的泪痣做视觉中心,避免被他过于尖锐的目光审视。
“谢厌,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陆临岐敛目,长长的睫羽挡住目光,看起来就像在怜悯——哪怕谢厌知道那是假的,也忍不住心生幻想。
“或者说,你还记得自己长什么样子吗?”
谢厌把额头抵在他后颈,手掌搭在他肩膀,体温透过衬衫的布料传来,这个举动不仅没能让这个男人的内心平静下来,反而更加躁动急迫。
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颈,黛色血管深埋,因为靠近领口,陆临岐只是平静地呼吸,就有香气时浓时淡地萦绕在鼻尖。
……克制力真差。
——果然,换来换去的身体对他的心智有影响?陆临岐感受着皮肤上灼热的吐息,漫不经心地想。
“我记得你的样子,”他轻轻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只要你帮我个忙,我可以给你一个重塑身体的机会。”
“靠什么?这里?”
谢厌的手滑向他的腰间,拇指和食指丈量着那段窄瘦的弧度,指腹微微用力,按在他的腹股沟附近。陆临岐终于蹙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虽然你是个未受刑罚的弑父者……”他轻叹一声,语气近乎温柔,“我还是舍不得你太辛苦。”
“我懒得跟你绕圈子了,谢厌,”陆临岐忽然冷下声音,打破了那层虚伪的和善假象,“我不想你继续纠缠我,跟鬼一样影响我做任务,我想你在这个世界变成肉.体凡胎,解决完我的任务离开你。”
“我懒得编个甜蜜的借口骗你,因为你也不是傻子,其实这不只是个交易,而是赌约。”
“我赌的是利用完你后,我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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