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朝瑾
半个时辰后,宴明拖着昏迷过去的人的后衣领,按顾铮的指示布置现场,顾铮则卷着被子端坐在地毯上,披散着半干的头发盯着人瞧,他唇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成了一道暗红的印记,衬得肤色更白。
似乎是在地上坐累了,他裹着被子跟在宴明身边溜达,像只好奇猫儿似的观看布置。
<知心>的今日使用时间已经快到结束的尾声,宴明却没能再听到心声。
等布置完毕后,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小姐”凑过来,怯怯道:“头晕晕的,难受。”
宴明同步听到他的心音———
【呀?好玩儿~】
第73章
心声与本人, 表里不一。
顾铮见他愣住,抓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之前还冰凉一片, 现在却烫得吓人。
他松了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毫不顾忌也毫无防备地向宴明身上倒,如果宴明不接住他,他的脑袋会直接撞在宴明身后锋利的桌角上,磕得头破血流。
———但他吃准了面前人的心软。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明明可以不帮他, 却还是出手砸晕了人,本来可以占他便宜,却又表现得那样正人君子,他用藏着的刀片割破绳索故意落入水中,他也毫不犹豫地跳下来救他......
顾铮不相信这世间会有无缘无故的善,选了这样一个好机会, 必定对他有所图谋。
是图他的名?还是图他的色?又或者图他的财与他身后的助益?
顾铮不知道, 但他可以慢慢试, 只要有所图谋, 天长日久, 总会露出马脚。
只是这人似乎对情绪格外敏锐,顾铮只不过在心里嗤了他一句,那拧着一身怪异外裳的人便若有所感似的对他怒目而视———顾铮起先以为这是巧合。
可无论他摆出多么可怜的姿态, 救了他的人都铁了心要离开。
这怎么行?他才刚刚起了兴趣,还舍不得放手呢。
天真、心软、愚蠢———这是顾铮对这个莫名其妙救下他的人的点评。
所以......他摆出一副脆弱的姿态, 这幅皮相对人的诱惑力,他早在成长的过程中领略过了,哪怕是正人君子也会有一瞬的心神摇曳,定力不坚的人只会想拉着他共赴欲海, 迄今为止,未有免俗。
演就要演得像,要心口如一。
顾铮控制着自己的心念比他外表表现出来的要更可怜———那人迟疑了、动摇了。
如果真的是差点被玷污,又死里逃生的大家闺秀,会怎么想呢?
【好恶心,不想再见到那个人......被碰过了,好脏。】
他在心里说。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或许真的对人的情绪敏锐,至少他在心中说完这种带着自厌的话语后,哪怕还是走了,动作却更迟疑了。
他会回来的。
顾铮将头埋在膝盖上,用双臂环抱着自己,咧嘴露出一个笑,他无比笃定。
那样心软的人,那样愚蠢的人,一定会回来的。
他只需要等。
锋利的犬齿咬上了嘴唇,划拉开一道浅浅的口子,血珠渗出来,顾铮用舌尖舔了舔,更兴奋了———他听到了那人回来的脚步声。
温暖的手落在脊背上,舒服得他想喟叹,在即将失控前,顾铮抬起了头。
他还想要更暖和。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可能有些问题,但这些问题被藏在他那副惑人的皮囊下,少有人觉察,像这人这样敏锐的,罕有。
他挤到了那人怀中。
明明之前大家都在水里,怎么只有他这么暖和?
各种念头在脑海里翻滚着,就快要压抑不住,直到那人同样暖和的手按在了他的胳膊上。
想推开他?想都别想。
不是对情绪敏锐吗?
———这可是他最擅长的事。
......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被抱在怀里,顾铮毫不顾忌地在他怀里示弱,人可怜巴巴的,心声也可怜巴巴的。
【不要推开我,我害怕,我讨厌这里。】
他故意在人怀里发着抖,半湿不干的头发在那人颈间磨蹭,将自己有些烫的呼吸喷在那有些敏感的肌肤上。
顾铮讨厌与人肌肤相贴,更厌恶被人触碰,但这人被他一碰就僵得像块石头的模样,却让他起了逗弄的兴致。
与之前不小心泄露的心声一样,他是真的觉得好玩。
他外表与心声装得越是可怜,这人对他就越心软越纵容。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我想回家.......”他喃喃地、委屈地说,“我头疼,我想回家......”
顾铮相较于常人来说有些畏寒,在池塘里泡了一阵子直接泡起了烧,他起先还控制着身体发晕与无力的反应,见这人竟真的对他一点欲念都没有,反倒懒得管了。
他表现的越可怜越狼狈,这人才越有可能留下来。
“你带我回家好不好?”他环着这人的脖颈,暖烘烘的,顾铮觉得很舒服,“只要你能带我回家,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委屈、颤抖、哀求、引诱。
他不老实地在宴明身上蹭来蹭去,那张艳丽至极的脸蛋上因为高烧,起了不正常的诱人红晕。
“我热......还晕......”顾铮的唇有意无意在抱着他的人颈侧摩挲,“你抱我呀.......抱紧一点......”
这幅场景确实香艳得令人气血燥热,但宴明抱着人,结合着他之前的心声,觉得这人可能因为害怕和惊吓,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了。
宴明在意识里问20863:[高烧的人被弄晕了会影响身体健康吗?]
【天道钦定的人生命力都很顽强的。】20863十分自信,【绝对不会!】
它的话刚说完,宴明立刻装备了个散件按着人的后颈一捏,刚刚还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不老实的人一下就变得安安静静起来。
宴明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给人裹成个大粽子,贴心地留出一点供呼吸的地方,又从角落里找了根绳子捆好————成品看起来很像绳捆木乃伊。
反正这处主院他都已经按顾铮的要求布置过了,万一有什么疏漏,那也是顾峥自己要解决的事,与他无关。
宴明扛着木乃伊单手推开门,月光下,他身上的羽衣慢慢漂浮起来,一根根羽毛重新排列组合,在他身后化作一人高的翅膀,青色的翅膀抖开,在月色下流光溢彩。
宴明余光瞄到了自己舒展的翅膀尖:[这外观就不能低调点吗?]
【套装里的核心部件肯定要炫酷。】20863说,【不然哪有人买单?】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适合偷偷摸摸。
但能飞的部件只有羽衣,宴明也就凑合着用了,大不了飞高点吧。
......
顾铮醒过来的时候,眼中映入熟悉的景物———他回家了。
口中有些苦涩,像是被人灌了药水,这药他经常喝,驱寒祛邪用的。
那人倒是比他想象的有些本事。
只不过......顾铮看着那堆在床角的锦被与堆上面的绳子,心念一转,便将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盯着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面无表情地想,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
他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热烫了,差不多恢复了正常温度,只是湿衣服都没给他换———这照顾人,未免也照顾得太差劲了些。
顾铮在心中腹诽,从柜子里给自己取了套干净的新衣换上,推开了寝卧门。
年幼时因为他身上男扮女装的秘密,无人敢随意进出他的房间,长大后因着他自身的习惯,越界的人都会被他处理,留下的早已学会了装聋作哑,他房间里多出什么或是少了什么,收拾房间的人都会视而不见。
“去备水。”顾铮轻描淡写地吩咐,“里面多出来的东西,都烧了。”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了,尤其是他的亲人竟然联合外人一起算计他———顺水推舟让自己的嫡女被绑走,寄希望于美色维持的裙带关系来让自己的仕途更加稳固?
可惜了,他可不是什么嫡女,就算是嫡女,也做不了那以色侍人的事。
门口装聋作哑的侍从们分成了两列,一列去处理房中不该有的事物,另一列则需按他的吩咐准备沐浴用的一应事物。
顾铮站在庭院中,脑海里冒出昨夜被那色欲熏心的人触碰的记忆,他摸了摸记忆中被摸过的脸颊,心中升腾起暴虐的杀欲———还要容忍那恶心东西暂时活上一年半载,真是令人不快。
“啾~”
脸颊的那块皮肤已经在手指下发红,还有着越来越深的指印,顾铮感觉到了微微的刺痛,却觉得痛快,直到他听到一声鸟鸣。
一只圆滚滚的青雀站在亭中观赏用的花树上,小爪子,长尾巴,正歪头歪脑地看着他。
那羽毛在阳光下镀了层灿金,教顾铮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人,他的外裳似乎也布满了这种羽毛。
顾铮并不讨小动物的喜欢,前段时间遭遇更让他笃定了这一点,他淡淡地吩咐守在房门口的人:“那只雀捉下来,别伤了那身羽。”
言下之意是,死活不论。
或许是长得机灵的小东西对危险的预知也强烈,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那只小雀在枝头蹦来蹦去的动作停了,顾铮错觉那只小雀对他翻了个白眼,还没等人靠近,翅膀一拍就飞走了。
......
本应被两方作为交易货物的“嫡女”好端端地在次日出现了家中,着实惊了顾氏家主一跳———这事若是暗地里发生了,两方自会默契扫去首尾,如今这般情形,反倒叫人惊疑。
无论他这嫡女使了什么手段全须全尾地回来,顾氏与另一方的梁子也结下了,在不知道那处别院主人如今是个什么情形的情况下,顾氏家主也不敢随意处置了自己女儿。
他的夫人虽然对他情根深种,大部分时候也言听计从,但对自己唯一的孩子也看得珍贵,容不得别人冒犯忤逆。
于是一对暗地里早已撕破了脸皮的父女面上还是维持着父慈女孝这般惺惺作态的假象,请安时囫囵地打了几圈太极,谁都没从对方嘴里问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等顾铮能脱身时,都已是下午了,回了自己的院子,他脸上的贤淑温柔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变成一种面无表情的阴冷。
顾峥不喜太多人呆在他院中,所以大部分仆人都避到了极远的偏房,偶有些在院中修剪花枝的,见了他也是头颅低垂,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唯恐惹了他不快。
顾铮习惯了这般场景,见怪不怪地穿过廊道,在尽头推开了自己寝卧的门。
本应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寝卧此刻狼藉得像是遭了贼———
绸缎的帷幔被利器划了个稀烂,没烂的都勾了丝,乱七八糟皱成一团,半人高的花瓶倒在地上,花枝被抽出来撒的到处都是,几层的妆匣大开着,玉石珊瑚珍珠等精巧的首饰撒了满地......
上一篇:求求你们不要败坏师门呀
下一篇:在总攻文里走纯爱1v1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