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归途
刘宝鉴笑呵呵说:“铁牛你拿着吧,这些都是普斯大人他们那儿的特产。”他看了眼,成色一般,寻常人家用也不打眼。
而后一群人便呼啦啦高声离去。
饭馆其他食客等人走完,才起了谈兴,有人问小老板刚才那位外邦人给的什么啊?
不等皇甫铁牛说话,旁边有人开口:“你刚没听刘宝鉴说,人家的特产。”
“我瞧着像是宝石。”
皇甫铁牛捡了两颗成色平平的给众人看。
“原来是玉石,不算透亮。”、“水头不足。”、“白得的嫌弃什么。”、“这外邦人没甚礼仪,嗓门震天响粗鲁的紧,不过出手怪大方的。”
崔伯安听见震天嗓门结账,也出来看看热闹,他就看看——而后便听到大堂食客说的话了,不由心想,这些食客也是人物,竟然能看出玉石成色水头,言谈之间好像并不是很稀奇当个宝。
说明都是有见识有家底的。
没想到妻弟小小的一间食铺,来的客人还都是非富即贵。
当日暮食,一家人连带着员工都在院子里吃饭,还是小咪做了菜,分餐制,各吃各的。汤显灵坐在桌子上,听二姐夫问东问西。
无外乎就是一天几桌、来多少客人、天天都有人打赏给赏银吗、你这馆子靠赏银一个月收成不少吧?
崔伯安心想:若是每天这么个赏钱,比他家铺子还赚呢。
“哪能天天,就是寻常一家馆子,那位刘大爷有些身份,给的多点,不过他要是自己来吃,是不给赏钱的。”汤显灵说。
崔伯安心里松了口气,他就说嘛,想也不会天天有人给八两十两的赏钱。
又说起那个玉石玛瑙——
“留着先不动,看娘和显灵想要什么,到时候找工匠打些首饰。”皇甫铁牛说。
汤显灵嗯嗯嗯点头。
蒋芸本来想说她不要,但看显灵点头,再看伯安这样子,便笑呵呵说:“还是铁牛想得周道,我嫁给你岳父几十年,过了大半辈子,也没一件首饰。”
“该的该的,岳母操劳半辈子,是该如此。”崔伯安道。
汤显灵干活不爱戴首饰,但是二姐夫这问法太烦人了,像是掏他家铺子底子一样,不如干脆把账本给你看吧。
心里这般吐槽。
面上不显,继续吃饭。
汤珍饭吃下来,是面上羞窘,很是难受,好几次想跟丈夫说别问了,问这个干啥,若是爹在世,问这些话爹要生气——以前有过的,爹生了大气,男人拉着三妹夫下水,搞得爹骂了两人一通。
三妹夫气性大,最后好几年没登娘家门,男人就说:他都不来,我要是来,显得我没骨气,不如他。
因此男人也不来了。
过去一些事,以前汤珍记不清似得,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各种细节全都记起来了,男人先问的,问烦了爹,爹本来就不喜欢外姓人惦记他的铺子行当,别说外人,就是姓汤的,她们这些女郎都不能多问。
男人不想陪她回娘家,说路远又折腾花销也大……
她跟男人说了,她爹不爱人提铺子买卖生意赚多少,男人非得问,到最后爹赶人走,不让他们再来——
汤珍想到此一愣,这不是正合了男人的意?
而后几年,每每到了过年,她说想回来,男人就说:三妹夫定不会回去、你爹都说了不要我们去。
自此后就没再回过她娘家。
崔伯安来了,这边住不开,汤显灵说去租屋,那边还空了两间,崔伯安抢先说:“费这个麻烦事作甚,你们做买卖辛苦一天了,我就在堂屋凑合一晚。”
汤显灵:……?
可是堂屋没床的,不过有张罗汉床——新买的。之前罗汉床搬到娘的屋里,小三姐妹睡,汤显灵在堂屋坐惯了‘沙发’,一时没了不习惯,他喜欢坐没坐相,一会就摊起来。
皇甫铁牛就说再买一个。
汤显灵想了下,家里有钱又不是没这个钱,买就买了。于是又买了一张。
现在崔伯安要睡。
汤显灵:没事没事,反正也住不了几日。
确实,崔伯安这次来接妻子孩子,不便久留,还要回家做买卖。当日晚上,汤珍给打了热水,伺候崔伯安洗漱,崔伯安擦了擦脸,问珍娘这些日子在娘家如何。
汤珍说都好。
晚上夫妻二人睡在堂屋罗汉床上挤了挤。
第三日时,夫妻俩要走。汤显灵抽空做了些点心给带着,还有崔大宝烙的酥饼、卤的肉,以及过年时收的回礼,蒋芸给汤珍收拾了半匹布、一把扇子——卫家送的。
汤珍不要,说:“这扇子我带回去定会糟蹋了,不如就放家里,要是过年我和孩子们来,她们也能玩上。”
可这是夏日的扇子,冬日扇风作甚?蒋芸一肚子愁绪,最后拗不过点了头,将扇子换成了各色彩线,“她们仨跟着三娘邹菱学绣花描花样子,喜欢这些,拿着回去让孩子们练练手,这些别拒了。”
还有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蒋芸汤显灵给孩子们买的成衣都带着。
零零散散收拾了两大包。
崔伯安在外等着,很是耐心,也没催促。
皇甫铁牛和汤显灵拿着二姐和孩子们家当包袱送上马车,三小姑娘恋恋不舍,拉着五阿叔的袖子衣摆,四哥儿待在他娘怀里,葡萄似得眼睛看着五阿叔。
汤显灵心里难受极了,他想,二姐这桩婚姻,啥时候能到头——
他养孩子们也成。
“上车吧,上吧。”蒋芸眼眶红了忍着泪,催促。她怕留的久,不想二娘走了。
汤珍点点头,抱着孩子上车,一到车上泪就出来了。
汤显灵在马车底下,隐约听见四哥儿崩字似得喊:苏、呜呜、叔。
诶呦。小孩会说话了。汤显灵站在马车外喊:“四哥儿,大娘二娘三娘,过年定要回来看看阿叔、叔叔和外祖母。”
“二姐、二姐夫——”
崔伯安骑在骡子上点头答应了,“今年定会回来,放心吧。”
马车、骡子哒哒哒走远了。
这会大早上,七点多吧,馆子还没开门,巷子里也没人——偶尔有几位打水的,路过看到此情景也会寒暄关怀一两句。
蒋芸抹着泪,客气回去。
皇甫铁牛扶着夫郎肩膀进了院子。汤显灵:“大姐三姐走,我都没这个样子,虽是有些不舍,但我心里放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知道。”皇甫铁牛点头。
不是显灵偏心二姐,而是大姐三姐能把日子过好。
若是哪一日,二姐也能把日子过好了,显灵比谁都高兴。
二姐在家帮忙三个多月,前一日晚上,汤显灵给二姐发了工资,强硬说:按道理每月两结,但我要是之前给你,你定不会要,现在一股脑都给你了。
按照崔大宝工资给你发,一月一两半,按四个月算,姐你别推辞不要,你是我二姐,这样情分该的。
既是一家人,有些特殊很正常啊。
汤珍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扪心自问,她在这儿帮衬就是招呼客人、端茶送菜,没什么累的。
最后汤珍得了六两银子走的。
出了奉元城,马车往北上,到了晌午停在路边休息时,车夫吃着干饼喝着水,汤珍给孩子们掰着饼,还有些卤肉,肉都切好了,她给三姊妹分了分,又照顾四哥儿,在车里给四哥儿喂完奶。
崔伯安在树下歇着,喊珍娘。
“等一会。”汤珍整理完衣裳下了马车。
崔伯安接了四哥儿,掂了下说胖了些,汤珍见男人抱四哥儿,心里高兴些,接话:“可不是嘛,他都一岁了,周岁时家里还给办了抓周宴。”
“一岁了?我就说沉甸甸的,啥时候一岁?”崔伯安不记得了,“那周岁宴你弟弟你娘没给他置办点什么?”
汤珍笑容僵了下,“就是虎头帽小算盘——”
“没啥大物件?”崔伯安不听这些小的。
汤珍:“我没要,本来住在娘家吃喝娘家,我们几个花销不少,还给三个姑娘买了衣裳头绳发簪。”
“这算几个钱,前两日,你弟弟光收打赏钱足足就有八两银子,还有那宝石。”崔伯安说着脸上都是艳羡,“那些宝石,说起来还是女郎用的东西,也没见给你给大娘她们三个。”
汤珍本想解释,可解释什么呢?
崔伯安对汤家饭馆很是好奇,休息时便问东问西。汤珍挑着回答,心里却渐渐冷了些,这几天,夫妻俩闲处,丈夫都不问问她和孩子们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你弟弟给你钱了?”
汤珍说漏嘴了,嗯了声,“昨天晚上给的,我回去时你睡着了,我也没吵你,早上太忙我忘了这事。”
崔伯安对珍娘的话不怀疑,他妻子老实巴交对他言听计从,从未说过谎糊弄过他,不敢的,“多少?”
“三两。”汤珍心里慌慌的跳的很快,第一次跟男人撒谎,她说完去接四哥儿,说:“我抱着他吧,他刚吃完奶一会要吐了。”
崔伯安一听,赶紧把孩子递过去,省的吐他一身。
“你弟弟倒是挺大方的。”
汤珍胡乱点头,刚才那会,她脑子很乱,阿弟明明给了她六两,但是伯安问起来时,她想到娘说的十二两,想到伯安说‘四哥儿啥时候周岁’乱七八糟加起来,就报了个三两。
“钱呢?”崔伯安问。
汤珍:“包袱里,我忘了,我去找找。”心提到嗓子眼了,万一伯安看到是六两咋办?剩下的三两她要藏在哪儿?之后咋说啊。
幸好崔伯安不爱理这些‘杂物’,嫌麻烦事,便说:“不急,你到时候找到了给我,我来保管,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身上别藏太多钱了。”
“知道了。”汤珍心虚,此时男人说啥都是百依百顺。
崔伯安见状更是满意。
……
汤家最近朝食铺子换新花样了。
崔大宝按照老板说的,重新调整了下布局,两个烤炉放在后头,那边通后院的门打开,前后穿堂风很是凉快,不然饼烤起来热烘烘的。
门脸前头靠墙摆上一张窄桌子,上头摆着早早拌好的各色菜,老板说了,不拘着必须要出什么菜,先都上,看食客口味调整,时令季节什么菜下来拌什么。
能切丝的切丝,能切片的切片,还有老板说的锅巴,崔大宝也会做了,白米小米混一起蒸熟,再添些面粉鸡蛋调味,跟揉面似得揉均匀,擀开,而后切成小块下油锅炸,出来再用吴茱萸粉调调味。
中间一张桌子,一盆子腊汁肉,一块原木案板,这便是崔大宝给食客做肉夹馍的区域。
朝食铺子一开门,外头就有食客候着。
“上一周说不卖锅盔了,还给我保密藏着掖着不说卖什么,我今个得瞧瞧你葫芦里卖什么药。”章明打趣,只是一看里头布局,不由诧异:“怎么,要在里头摆桌子坐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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