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尘不染尘
林泽生几步走到坐在地上的少年身边,开始仔细查看他的伤势。而同时的,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以为这两人是怕了,便得意的大笑起来,以标准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的恶棍形象一步步靠近。
还未等到染墨出手,手指正搭在何平脉搏上的男人突然回眸,脸上温和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语气却冷了下来:“敢打扰我医圣谷之人行医的,后果自负。”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医圣谷的人?是来救任二少的吗?”
“天啊,这位就是医圣谷的大夫?不知道是不是医圣……”
“我可是听说了,有位医圣谷的大夫一路行医到了弁京呢,会不会就是这位……”
“……”
这几日,关于宫中发生了疫病,害的不少宫妃和下人死亡的事情已经流传开来。据说这疫病与郑家所出的谦妃脱不了干系,因此郑家也被连累,太后也自请罪闭门不出。但是更引起百姓注意的,是此次事件的功臣——任刃。
住在弁京的百姓们对于任封疆老将军的儿子居然是医圣谷后人很震惊,但更称赞的是任家果然满门忠烈:任老将军常年驻守边疆保华国平安,长子继承父业一样年轻有为,幼子又擅长医术救人性命……怪不得任家不仅深受先帝信赖,如今会得到了陛下的赏识。
但是,随后宫中也传出了任刃为了治疗此病,以身犯险导致身染重病的消息。听说陛下十分焦急,只好向医圣谷求救。
那么,现在出现的这个医圣谷的人,就是来救任二少的吧?
似乎要验证百姓们的议论一般,几个巡捕已经带人向此处跑来,看到场面混乱便喝令百姓们安静,欲上前抓人。待到领头的人走到面前时,染墨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个令牌,亮了出来。
领头的人登时脸色一变,已经认出那是御赐的进宫腰牌,寻常人哪里得的到呢?忙换上一副恭敬小心的表情,做足了姿态,问道:“额,不知是哪位贵人……”
染墨也不欲为难他,也有礼的点头说道:“我和医圣大人受陛下邀请进京,没料想在此处遇到有人找麻烦,耽误了我们的行程……”说着,面露不满的指了指早已吓傻的几人。
领头的一听那个正蹲在地上施针的人居然是医圣,更是恭敬,先对着头也不回忙着施针疗伤的林泽生做了个揖,然后手一挥便让手下将惹事的几人都押解起来。讨好的对染墨一伸手:“两位可是要进宫?朝阳门离此不远,让在下带路吧?”
林泽生此时已经收了银针站了起来,心里暗暗点头:还好这个叫何飞的孩子挺机灵,挨打的时候知道护住了重要部位,因此只是些皮肉伤并无大碍,修养些日子就好了。回过身时,脸上又是那种和煦温暖的笑容,顿时让因他的身份而惊叹连连的人们都心生好感。
“我本就是来救我师弟的,自然是不能再耽误了。劳烦官家帮忙将这孩子送回任府了。”谦逊的笑着,完全没有被人敬仰的医圣的架子。
“是是!”领头的官兵连连应声,眼睛好奇的对林泽生看了又看。
这边交代完,林泽生便只身向朝阳门前进。只是,百姓们乍听到他居然是医圣,自然是崇敬加好奇,便团团的围着他,小声议论着,却没人敢冒犯医圣的声威真的靠近问些什么。于是,便形成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向皇宫正门走去的奇怪景象。
看着人群与林泽生都走远,染墨对着领头的官兵抱拳道:“麻烦这位大哥了。我是任府的人,此事要替我家二少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领头人哈哈笑着,心里得意非常,暗叹自己居然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谁不知道这位任二少如今立了大功,多么得陛下的青眼啊!想到这,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收拾那几个敢对任府的人动手的人一番,此时不巴结上任家还待何时啊!
出事的地方距离朝阳门并不远,不过片刻,林泽生便在百姓的簇拥下到了皇门之外。站定,他轻声一笑,对着周围的百姓拱手道:“弁京的各位,我身为医圣本该所到之处诊尽疑难杂症,为民除病的。无奈师弟伤势严重,事态紧急,所以我先进宫,寻到方法治疗师弟后,必然会为弁京百姓出诊。”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喧哗。
“各位,告辞。”
说罢,亮出腰牌,便在城门守卫的引领下踏入了皇城之中。
与此同时,到达任府的染墨安置好受伤的何飞之后,已经吩咐何管家准备起来。看着下人们来回走动,忙中有序的任府,染墨本来焦急了一路的心,终于平稳了许多。
当他在泽州得到林泽生的传信说二少有可能身陷弁京时,他便火速离开泽州与林泽生汇合。两人一路急行,在邻近弁京的城镇却突然收到了医圣谷传信。染墨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信件,但也由林泽生转述是陛下的求救信,信中说任刃身染毒药,已经病情危机了。
听到这话染墨心急如焚,却不料林泽生反而不急了,倒是放慢脚步,在邻近几个县镇开始行医,还一点不隐瞒的将“医圣“的名号就这么透了出去,传的沸沸扬扬,多花了一日的时间才到达弁京。
染墨不是多嘴的人,没有问林泽生此举的理由,但此时他已然明白了:沿途百姓以及弁京的民众皆知医圣入宫,那么陛下就必然得还给百姓一个完好的医圣出宫。
望着皇宫的方向,染墨暗自为林泽生和自家二少祈祷:
你们一定要平安出来啊。
第68章 他的救赎…
随着带路的太监走在宫中的道路上,林泽生目不斜视,嘴角轻扬,仿佛这一路行来的景致和偶尔遇到的宫女侍卫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风度翩翩,泰然自若的模样,让领路的小太监心中都不由得赞叹:看看人家这个气度,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医圣啊!
没人知道,林泽生藏在袖中的双手此时其实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知道此行的危险。
当他从昏迷中苏醒,也猜测过到底是什么人掳走了任刃。最初,他以为是泽国的人,但之后与渔民大叔的聊天中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推翻了之前的猜测。他一直疑惑不解为何华国军队的地毯式搜查没有查到这个小渔村,他以为是村中的渔民们想办法打发了过去,却不料听渔民大叔说是其实军队根本就不曾来过。
这让林泽生心生警惕。
在泽州,失踪的是任家二少,军队自然是会全力以赴的,没有道理故意放过某个地方不搜——除非是得到了上面的授意。当然不会是任封疆,那么能命令军队行事的还能有谁呢?
之后的事情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渔民大叔在第二天就曾偷偷潜回了渔村,想要进入暗房取些药材出来救治昏迷的林泽生,才发现暗房除了被烧毁的部分,其中的药材已经被洗劫一空。
——不可能是泽国的人。事情闹成这样,泽国人已经唯恐避之不及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露脸?所以,短短一夜时间,抢在火势彻底蔓延前,在那么多的房子里准确的找到暗房并抢出了不少的药材,若不是事先早已勘察明白了地形,怎么可能做得到?
所以,其实是萧天弘做的吗?
那么那个帝王早就知道了他和任刃被困于此地,而袖手旁观吗?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里没有受到军队的搜查,为什么只是带走任刃和将他杀害。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泽生不得不向一个不好的方向想去:萧天弘知道了帝王蛊。
所以才看着他和任刃研究帝王蛊而不随意出手解救,因为那个帝王也想要帝王蛊的解药;所以在他和任刃想到方法脱身后将任刃带走,是为了帮他解蛊还是其他?
右手无意识的按在还隐隐有些疼痛的心口,林泽生的双眼不易察觉的微眯。可惜他没死,这应该是大大出乎这个帝王预料的。而且他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判断出了任刃所在,秘密赶往弁京。
除此之外,萧天弘也一定想不到他请来的医圣会是他吧?
一个本该死的人,却成了他的贵客,林泽生眼帘微垂。如今他的存在,就已经俨然成为了这个帝王最大的挑衅。只是这一次,谁输谁赢?
很快,就到达了隔离任刃的偏殿。
粗略的观察,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但却是沿湖而建,位置极好。走入院中时,可以看到层层守卫的侍卫,以及忙碌却不错乱的宫女太监,脸上的表情既不凝重也不怨怼,看来萧天弘并没有虐待任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