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豁然 第48章

作者:缘何故 标签: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他只盯着林惊蛰,林惊蛰莫名情绪低落的原因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对方这会儿大概是喝多了。

  桌上一整瓶酒有大半进了他的肚子,喝得他脸色微红,连眼睛里都泛着微微的红色。林惊蛰本来就长得好看,他显小,还白,平日里脸色严肃时因为气势的缘故让人不敢接近,喝醉后却无端的一脸委屈,像受了什么大欺负,让人特想拼命安慰他。

  肖驰表现的油盐不进后,四下女孩们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他身上,刚才为了谁去给他倒酒,还爆发了一轮暗藏硝烟的小斗争。林惊蛰却全然不知,或者说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头。

  嘿!过分了吧!胸都快贴人胳膊上了!

  眼见这颗毫无自保意识的香饽饽已经处于了群狼虎伺之下,肖驰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丢下身边还在剥他并不吃的瓜子的几个人,上前拍了拍贴坐着林惊蛰的那个动作越发过分的姑娘的肩膀,示意对方和自己换个位置。

  那姑娘被他驱赶开,一脸莫名其妙地加入了剥瓜子的队伍。

  肖驰按住林惊蛰端酒杯的手,低声道:“别喝了。”

  林惊蛰转头眯着眼睛辨认了他一会儿,认出他来,摆了摆手:“我没事——”

  这近距离的一眼让肖驰可算近距离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也总算理解那个对满屋子脑满肠肥的中年老板都没什么兴趣的姑娘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主动了。他叹了口气,盯着对方水光潋滟的大眼睛,掐了一把对方的脸:“你喝醉了。”

  林惊蛰扒拉他的手。

  肖驰从果盘里拣出一块金黄的哈密瓜,塞他嘴里,林惊蛰顿时安静下来,坐在那双手捏着那块略微有些大的瓜认真地吃着。

  他用门牙在瓜上啃下一块,然后慢吞吞咀嚼着,态度严肃认真,眼睛又大又圆,就像是一只蹲在树杈上吃果子的小松鼠!

  肖驰嘬了一口自己拿完瓜后沾着甜水的手指,一时间看得挪不开眼睛,林惊蛰一心一意地吃完这块瓜后发了会儿呆,好像又想去拿酒,肖驰眼疾手快又挑了一瓣西瓜,塞到他手上。

  包厢的两端玩得热火朝天,音响里放着并没有人会去唱的歌,唯独中间这块区域健康又安静,肖驰什么也没干,他喂林惊蛰吃了一晚上的水果!

  而且完全乐在其中!

  好容易摆脱了迷魂阵的邓麦终于得以抽身,林惊蛰那会肚子已经吃得溜圆了,打嗝都成了一股果酒的味道。邓麦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也玩不下去了,看了眼时间,便提出第二天还要考察,不如先回招待所休息。

  这一路舟车劳顿大家确实十分辛苦,这一提议顿时便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只是散场还需要片刻,代高峰便让接待班子先开车载喝醉的人回去。

  肖驰还有些事要和他谈,只能怏怏地目送林惊蛰被邓麦扛走,他留在原地,就长青市地块发展的预估和代高峰开完短会,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这期间他在代高峰震惊的目光中吃完了果盘里所有剩下的果子!

  长青市的招待所虽然比市里的其他酒店要好一些,但仍旧十分落后,肖驰走在昏暗的走廊中,凌晨一点,他非常疲倦,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倦容,代高峰和曹市长一左一右走着,说是大家顺路,但目的明显是为了送他。

  胡少峰已经喝成傻逼了,被招待组员一左一右扛到了别的房间,肖驰循着自己红色圈子的钥匙上胶布上写着的数字,找到了他的608房。

  他打开门,回首,脸上的表情让还想跟进去继续谈工作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代高峰虽然在商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仍旧忌惮自己这个高深莫测还背景惊人的远房侄子,肖驰扫了两人一眼,仍沉声邀请了一句:“进来坐坐?”

  代高峰停下脚步,看了眼他平静的表情,想想还是道:“不了,时候不早,你早点休息吧。”

  这群考察团明面上是代高峰组织的活动,实际上合作能否谈成关键点都在肖驰的看法上。曹市长原本想趁热打铁,但见状也只能作罢:“是啊,肖总一路辛苦,有什么话题我们明天再谈吧。”

  肖驰与他们客气了几句,进屋后,关上门,打开灯,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脱衣服洗澡。他已经快被自己身上衣服沾到的烟酒气味熏吐了。

  肖驰仔细地洗澡刷牙,回忆着这一天的工作有没有出现什么纰漏。长青这块大蛋糕他是想啃上一口的,也看上了好几块不错的地,代高峰问他意向时他挑拣着说了一些,但也有保留。代高峰虽然是他的叔叔,但生意场上,肖驰谁都信不过,就连胡少峰,也未必知道他所有的筹备工作。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洗干净后打湿的卷发湿漉漉贴在轮廓分明的面孔上,他的眼神太过犀利,在不明确表达出“高兴”这个态度的时候,往往看上去都像是在不悦中,他也已经习惯了别人小心翼翼的揣测。

  他跟林惊蛰真的是两个极端,林惊蛰总是笑眯眯的,不笑的时候看起来虽然同样深不可测,却也明显是好相处的性格。

  想到此,肖驰吹干了一头的头发,蓬松地顶着它们,将洗澡前摘下的佛珠戴回到手腕上,回到房间。

  将那件因为太热根本不可能穿到的皮衣挂进衣柜里,他仔细抚平上面的褶皱,睡意昏沉,他朝着床走,沿途有一些不满意。长青这的招待所管理方式实在是太混乱了,桌上的水杯都摊开着没有收拾好,里面还盛了半杯水。进来前曹市长还跟他说这间屋子特意让人全面消毒过,看来只是搪塞他癖好的客套话而已。

  要不是太困了肖驰这会儿肯定得出去另找个酒店睡,招待所甚至连床都没铺整齐。

  滑进被窝里,关了灯,嗅着被褥明显消毒过的和混乱的整理方式不太一样的气味,肖驰有些不悦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下一个瞬间,他舒展开的腿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阿弥陀佛!

  他迅速开灯,下床,锋利的视线落在宽大床上另一边那个不是很明显的鼓包上,然后抓住被褥的一角,狠狠掀了开来——

  一个修剪着短短的圆寸的弧线漂亮的后脑勺露了出来,再往下是纤细修长的脖子和瘦削的身体。林惊蛰可怜巴巴地蜷成一团侧卧着睡得天昏地暗。

  因为掀开被子,入夜后微凉的空气涌了上来,他冷得哆嗦了一下,发愁地缩得更紧了一些,挣脱出浴袍的上半截身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肖驰陷入了长久的震惊里,他下意识将被子轻轻地盖了回去,还安抚地拍了两拍。

  怎么回事?不是一人一间房吗?这里是608没有错啊!为什么林惊蛰会在这里?是谁搞错房间了?

  林惊蛰在他震惊的情绪中睡得人事不知,砸吧了一下嘴,不知道梦到什么,弓着背缩成了一只小虾米,然后不声不响地,一行泪水突然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这一突发状况就像是一记惊雷,在肖驰心底轰然炸响,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菩萨啊!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怎么办才好!

  肖驰方才的睡意和以往对人的沉稳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张开了手做出茫然的“抱抱”状态,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很傻,蹲了下来,抽了张纸轻轻为林惊蛰擦拭眼泪。

  林惊蛰哭得很凶,原本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大概感觉到旁边有人在安慰他,之后竟然小声哭抽泣了起来,缩成一团,可怜得像是一只没有人要的小老鼠,鼻子都哭红了。

  他这样哭着,嘴里喃喃还在说着什么,肖驰一句也没听清,轻轻推了他两下,又不敢用力,根本没办法把人推醒。

  怎么办啊!

  肖驰抓着纸,心尖微微抽痛着,头脑一片空白。

  肖驰先生在他二十三岁的这一年遇上了他人生中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第四十一章

  林惊蛰好像做了一场亘古的梦, 陷入梦境的泥沼中无力脱身。

  梦里的他又回到了自己上辈子年轻的时候, 重新经历了一次跌宕波折的人生。梦里他像是个旁观者, 被沉默地隔绝在屏障之外。他试图挽回,却不能出声,直至最后, 重活一遍的假象接连破灭,被剥离出的残酷的现实就像一柄尖锐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心口。

  他想他生来就带着原罪, 因此注定孑然一身。

  林惊蛰其实很少哭, 从有意识起,他就明白到自己必须坚强, 这一生他唯独压抑不住自己情绪时只有四次。

  一次是外公去世。他生命中唯一的依靠倒下了,就像一座永远蔚然的山的坍塌。

  一次是前世初到燕市。他那时心中充斥着初到大城市的陌生和畏缩、高考没考好的遗憾和不甘、“被迫”离开母亲的不舍和思念, 以及忐忑的,微弱的, 即便被母亲如此形容依旧怀揣有些许希望的对即将见到的童年时无数次遐思过的父亲的渴望。但林润生的形象无疑打碎了他的期待: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的会面,问话僵硬程序听不出一点关怀口吻严肃的父亲、气质锋利干练目光里下意识带着审视的继母,以及突然出现的昭示着父亲真的拥有了全新生活的沈甜甜。

  沈甜甜无疑是令人嫉妒的, 虽然同样是父母离异, 但她生活在在有爱的环境里。家里人都知道她爱吃的东西、喜欢的颜色,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胆怯的时候躲在母亲的背后。

  “接风饭”摆在燕市的大饭店里,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辣菜。郦云是个嗜好辣的城市,但唯独林惊蛰不吃,他嗜甜。

  整餐饭他除了喝汤, 一次筷子都没动,气氛诡异像是化不开的迷雾。回到那个陌生到毫无归属感的“家”里以往明显没有人住过的“客房”里,林惊蛰流了一晚上的眼泪,像是个被击溃的士兵。

  第三次,是林润生犯心梗后去世那天,从来表现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男人在病床上意识不清哭得像个小孩,已经准备跟他办离婚手续的沈眷莺跪在床上泪流满面地为他擦脸。

  最后一次时,他坐在车里远远看着学校门口因为他的威胁惶惶不安甚至亲自来接孩子放学的齐清和江恰恰。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像是一只出笼的小麻雀,她活泼甜蜜、有恃无恐,就如同他无数次童年梦想的那样欢呼着扑进张开双臂的母亲的怀抱中。

  那瞬间林惊蛰甚至想撞死他们,他档都挂好了,但那一脚油门却始终都没能踩下。

  或许是一直以来逃避见面却又在毫无准备时碰上的江恰恰勾起了他埋在记忆深处不愿回想的痛楚,又或者是从回来起就一直压抑着的强烈的情绪终于借由此寻觅到了突破,酒精的作用让他痛快地将一切都宣泄了出来。他恨过命运,恨过世界,恨过很多人,甚至那个对他最最好的外公。

  可这种强烈的情绪并不能让他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从那以后,林惊蛰便习惯了有所保留。在外工作多年,他有过朋友,但从不托付真心。跟追自己的人谈过恋爱,但通常寡淡地相处一段时间就意识到自己除了金钱外,并不能给对方想要的幸福,遂分手。更曾有过想要组建一个家庭的愿望,但年纪渐长,越不敢逼视人心。

  他已经失去了信任和依赖他人的能力,一如那条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他的频率无人可以发现。

  回忆这些过往的梦境一如可将人溺毙的深海,林惊蛰蜷缩着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挺过去。但挣扎时,他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无数沉重得像是具有力量的气息将他包围了起来,就像是一个父亲。

  他控制不住自己寻求庇护的冲动,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了这股可让他暂时感觉到安全的气息里。而后梦境竟然真的就慢慢浅淡了,他也由此挣脱泥沼,得以短暂的安眠。

  *****

  第二天醒来时,林惊蛰竟然有些分不清哪一个是现实。

  招待所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些微的光亮拼命从顶部钻进来打在天花板上。隔音不太好的房间能听到外头有人走动和汽车行驶的声音,空调小声嗡鸣。

  他的头有些胀痛,但这隐隐的痛意并没能牵动他的心神。

  林惊蛰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与自己紧紧缠绕着的另一道体温上。他像是一个舒展的婴儿,躺在一个散发着热意的怀抱里,枕着对方的手臂,腿被对方的双腿夹住,双手乖顺地贴在对方的胸口。

  那沉入了他的梦境的气息就萦绕在鼻尖,些微的酒气之后,像是某一种特殊的木头,干净清爽,莫名的熟悉。

  林惊蛰的手指动了动,对方的睡袍已经被解开了,露出了宽阔的胸膛。上面很干净,皮肤紧致、没什么毛发,带着些许隆起的肌肉,但不是很夸张。

  这是个男人。

  林惊蛰有些头痛地回忆昨晚的状况,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记忆截止在夜总会里喝到某一杯酒的前后。他喝了多少,这里是哪里,谁送他来的,统统没了印象。

  难不成最后点了个男人么?但昨晚明明是一屋子姑娘啊。

  以及回来之后都干了什么,他不会趁着酒劲把对方那啥了吧。

  总之不论是何种情况都得解决一下,至少不能再保持这个姿势了,虽然这种躺法确实很安心很舒适就对了。

  对方结实的一只手臂环住了他的后背,林惊蛰收回攀着对方胸口的手,试着挣脱了一下,这一具身躯微微一动,从头顶传来了一声沙哑却熟悉的声音,于林惊蛰而言不啻于五雷轰顶。

  肖驰的声音里还有睡意:“几点了?”

  他一边问,一边搭在林惊蛰身侧的手臂慢慢滑了下去,顺着身体的弧线一路摸到了腿,然后大手拖住,朝自己的方向紧了紧。

  林惊蛰被迫与他再度贴近,仿佛沉入了一道柔韧的高温中。这是个很奇怪的比喻,但完全符合他眼下的知觉。他想要改善一下现在的处境,大腿微微用力,想要挣脱,却又立刻停下了。

  他努力忽视腿面上戳着的东西,咳嗽了一声,彻底清醒:“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早了。”

  他的回答让屋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苏醒的肖驰好像也回过了神,保持着这个姿势,两人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至少也松开自己吧!大腿上的那只手都快把自己烫伤了!

  林惊蛰难得地感觉到了几分尴尬,果然喝酒误事,当事双方都喝醉酒则误大事。他之前做的最出格的猜测也绝没有跟自己睡一张床的人是肖驰的选项,他觉得肖驰大概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心态,毕竟两个人的关系直到昨天才缓解了一些。

  他听到头顶的肖驰问:“你醒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林惊蛰只有干巴巴地回答:“嗯。”

  床抖动了一下,招待所看起来不太结实的床摇晃起来会发出嘎吱声,被褥随同窸窣作响,他感觉到这具环抱着自己的身体终于动了,但肖驰并没有拿开抓着林惊蛰大腿的手。

  他只是紧贴着林惊蛰,然后用枕在林惊蛰脖子下方的手臂支起了身体,从双方侧卧换为了伏在林惊蛰身上,然后微微下滑。

  林惊蛰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一时有些失语。

  光源不太充足的房间中仿佛还有未曾消退的夜色,肖驰的面孔和他距离很近,一点点下滑,从坚毅的下巴到薄薄的嘴唇,再到高挺的鼻尖,直至那双带着点红血丝还蕴有睡意的狭长的眼。

  确切也不能说狭长,因为并不狭,只是长而已。肖驰的眼窝很分明,这让他的眉骨看起来格外的漂亮。他的双眼对上了林惊蛰的,双方鼻尖抵着鼻尖。对方没有用摩斯固定的蓬松的微卷的头发因为距离太近,打在了他的脸上,林惊蛰鬼使神差地朝着那张没有完全合拢的弧线漂亮的嘴唇看了一眼。

  然后他收回视线,和肖驰对视,看进了那双不能被睡意遮挡住锋利的瞳孔中。

  林惊蛰与他对视着,手因为这样的姿势轻轻地抵在了那片光裸的胸膛上。声音不自觉放轻了,像是没有经过声带直接吐露出的气息,他问:“怎么了?”

  热气喷洒在只有几厘米距离的嘴唇上,肖驰喘着气,他张了张嘴,吐出的却只有呼吸。他捏着林惊蛰因为过瘦显得纤细却明显锻炼过因此十分有力的大腿,掌心相对着细腻的肌肤,控制不住轻轻捏了捏,然后滑动。

  心脏怦怦跳动,好像也听到了对方的,肖驰支在床上的那只手臂手掌抚上了林惊蛰那一头短短的头发,视线朝下看了一眼,目光又落回林惊蛰长长的睫毛和一双闪动的大眼睛上,如此缓慢地重复着。

  鼻尖对着鼻尖,和林惊蛰说话时相似的气音,他轻声解释,又不像是在解释地说:“……你昨天喝醉了,我回来时,你睡在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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