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起 第27章

作者:南平晚歌 标签: 种田 生子 穿越重生

  呵呵,为了求情,居然拍马屁了。南淑的心肝一阵扭曲,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

  “要解决困境,无非就是告诉别人,徐玛玛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的,就是普通人一个。而解决的最好方法……”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留在我这里,让那些人睁大眼睛看看,我家的章日章月怎么活得好好的。”一股无名火从胸口轰一声燃烧起来,为了帮人,居然要利用章日章月,难为那两孩子眼睛里对你只有钦佩。

  南淑咬牙切齿。徐绣,他不是不可怜,就算听了梁云起的话,他也不会刻意避开徐绣。平日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毕竟这些被人有意无意排挤的人,到底怎样的苦况,南淑心里清楚。

  就算因为灵魂附身重生,对神怪之事有所畏惧,但南淑依然认为,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建立在别人谋划自己孩子的基础上的。

  “小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龌龊吗?”游甯苦笑。

  南淑蹬一声坐下来,用手掌拼命扇风,企图降低一点点温度。

  “还记得替你看病的徐大夫吗?他是我多年的老友。多年来和徐玛玛有一些牵连。徐聚一直放不下徐玛玛,曾经请媒人上门求娶,但徐玛玛拒绝了。我刚才说,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事实,但其实,还有一法,离开此地,重新生活。”

  “你的意思是,说服徐绣,让他跟徐聚走?”

  “对!不是无名无分的私奔,徐聚说过,只要徐玛玛答应和他离开此地,他愿意在离开前,以正夫之礼迎娶徐玛玛。”

  听着似乎还不错。如果徐绣愿意,这不也失是一个好方法。但想想,徐聚派人上门求亲,徐绣拒绝了。徐绣的心思可见一斑。怕是他自己也深信是一个不吉利的人,不愿意拖累徐聚。

  “我知道了,让我好好想想。”南淑揉揉额头,这都是什么事啊,一件接一件的。

  “这事就劳烦小淑了。”游甯站起来,却不是往外走,直接扶起南淑,往房间走,“小淑,你身子虚,我让窦玛玛熬了些滋补阳气的汤水,但夏天原本就是阳火盛,不宜滋补过度。等你身体好些,我让福子套辆车,我们到郊外走走,散散心,你也舒展一下胫骨。”

  南淑嗯一声应了,等躺上床时,却又想,游甯凭什么安排自己家里的事,而自己怎么又鬼使神差答应了呢?

  肯定是今天的事情多,忘记了。下一次一定要提醒游甯别多事。虽然他这样安排,还是很不错的……有一个人在身边帮忙安排家里事情,省了自己不少心思。南淑迷迷糊糊地想着,不多会就睡熟过去。

  

  贵客

  等南淑睡醒过来,喝了窦玛玛端来的汤,脑袋里就只记得游甯说的撮合徐聚和徐绣的事情。

  如果两人是郎有情,郎有意,那是再好不过的。但现在是郎有情,郎无意。只是这无意里面是否有情,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无论情况怎样,凭自己现在和徐绣的关系,都不可能从徐绣口中套出说话来。

  南淑暂时把事情放到一边,现在要紧的是先养好身体。等身体好了,再和徐绣拉近乎。

  到了暑夏,徐聚终于宣布南淑身体完全好起来。南淑也终于摆脱天天卧床的生活。

  梁云起首先登门,大热天的,一头长发常常冒汗冒油,不过两三天就要清理一次。梁云起也想在自家倒弄一个类似章家洗头一样的东西,但他和工匠解释了半天,工匠就是不明白他说什么。

  没办法之下,梁云起一打听到南淑身体好转,立即厚了脸皮上门,当然还不忘记带上一份礼物。两块细棉布,刚好给章日章月给里衣裤,两对自己亲手做的小鞋子。一件浅蓝色六岁小娑人穿的马甲。

  南淑迎了梁云起进门,听了梁云起的烦恼,拍拍大腿,“夏天头发油多,汗多,是挺不舒服的。我这里有些薄荷叶,用来泡水洗头正好。”

  “那,那就麻烦南玛玛了。”梁云起微红了脸,把自己准备的东西塞到南淑手上。

  “你啊,来就好了,干嘛准备那么些东西。”

  “我在家里也是闲着没事,帮小童做衣服的时候,顺带给小日小月也做几件。”

  “你在这里坐坐,我让窦玛玛去准备。”

  等窦玛玛烧好了热水,南淑先把薄荷叶用冷水洗一遍,然后用最薄的布把薄荷叶包起来,放在掌心用力揉,直至绿色的汁水渗透出来。把包住薄荷叶的布放在冷水中洗一遍,薄荷叶的汁水就会化进冷水里。如此这般重复几遍,等再揉不出汁水,就换一包薄荷叶。等到一盆水变成绿色,就兑一些热水进去。用手试一下温度,微热即可。

  夏天用冷水洗头感觉痛快,却是容易生病。

  这些薄荷叶,南淑原来准备留给自己用的,但梁云起上门来了,就给他先用了。薄荷叶在县城附近的郊外有许多,都是野生的。章日章月每趟出门,都摘一大把回来。

  南淑让两孩子绕着后院院墙脚种了一圈,现在还不知能不能成活。要是能成活,以后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摘一把下来就好了。

  让梁云起躺好,南淑捧了一把水浇在梁云起头顶,让他感受一下薄荷水。

  “似乎有些不一样,凉凉的,但这水是热的吧?这股子味道有些奇怪啊。”梁云起有些犹豫。

  “薄荷水就是这样,水是温水,用冷水洗头,容易生病。薄荷清凉去热,洗完头发之后,头皮都是凉凉的,比起用冷水洗头好不知多少。如果你的头皮经常感觉到痒,用薄荷还能止痒。”

  “洗头这事原来还有这么多学问。我看这富阳街上下,就只有你一个知道得多。”

  “就是些土方法。你要是喜欢,下一次我还是用薄荷叶给你洗头发。”

  “南玛玛,如果不用皂角洗头发,你还有没其他的法子?”

  “怎么了?”

  “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前些日子怀上了,这些天闻到什么味道都想吐,尤其是皂角,挪近一些都忍受不住。这大热天,几天不洗头发,浑身不舒服。你要是有好的方法,不妨说来,我让他试试。”

  “皂角的作用就是清洁头发,既然不能用皂角,用淘米水也是一样的。”

  “真的?”梁云起想抬头看南淑,却发现头发湿漉漉的,半分动弹不得。

  南淑按住梁云起,“当然可以。淘米水洗头发,特别黑,特别亮。”

  “那,那,南玛玛,你能不能上门……”

  “我当然可以,就是这套工具不能随便挪动啊。”

  “说的也是啊。”梁云起不知在想什么,眼睛直直看向屋顶。

  帮梁云起收拾好头发,梁云起还是一副深思不属的样子,南淑送他出门时,梁云起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南淑招来窦玛玛,让他找机会到西门那里打听一下徐绣的事情,包括徐绣不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出来的,谁最先说起来的,又有什么证据等等。

  窦玛玛连连点头,“徐玛玛这人看着人长得端方,额头光滑,下巴又滑又圆,手掌肉厚,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不吉利的人。主家玛玛放心,别的我不肯说,打听事情是我最拿手的。保准打听得清清楚楚。”

  窦玛玛一连数天下午往外跑,等到晚饭时候才回来。南淑也不心急,打听事情也不是一时三分就能完全清楚知道的。

  未等到窦玛玛的消息,倒是等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日章家一家大小用过早饭,章日牵了章月,蹦蹦跳跳跑到后院上课。南淑打发窦玛玛出门,自己在厨房把前两天留下来的淘米水检查了一遍。

  淘米水洗头发,不是用刚洗下来的水。而是把第二,第三道的淘米水留下来,放进陶盆里,等它慢慢发酵,就像发馒头一样。发酵过的淘米水比刚洗下来的,更能除去头发上的污迹和头油。

  南淑掂量自己留下来的两大陶盆淘米水,足够一个人的分量。那天和梁云起说起这件事,南淑自己也起了心思想给自己用淘米水洗头,这几天都在积聚淘米水。

  “南玛玛,在家吗?”

  “在,在,我在家。”南淑急忙跑出去,看见梁云起站在院子门前跺脚。

  “哎呀,幸亏你在家,我生怕你今日出门了。我问你,上次你说的那个淘米水洗头发的法子真的有用?”

  南淑眼睛一下瞄到停在院子外的青布小轿。轿帘垂下来,档得严严实实的。小轿旁边一个中年玛玛,一个穿紫色衣裳的尼人垂手守着。

  南淑看向梁云起,用目光询问,“这就是你说的远房亲戚?”

  梁云起目光左右游移,“南玛玛,你倒是说句话啊。”

  “能吃得下米饭,能喝得下粥吗?能吃,能喝就说明受得住淘米水的味道。至于能不能洗干净,不是我说了算,洗一次出来,看看效果就知道了。”南淑瞪了梁云起一眼,故意大声回答。

  梁云起脸上焦急,嘴上却说,“这不是不知道,所以要找南玛玛问清楚嘛。”说着,眼睛偷偷瞄向轿子。

  “就这里吧。”轿子里传出一把细细的声音。守在一旁的尼人和玛玛立即掀起帘子,扶了一位玛玛出来。

  南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没见识过尼人上脂粉。梁云起就是一个常常在脸上抹脂粉的人。但尽管是涂脂抹粉,但行为举止,起码还像个男人,就连大肚子的贺明敏,行为动作也不娇柔。

  但一看这个玛玛,南淑就觉得胃里泛酸。

  这什么人啊,脸上抹了精致的妆容,头发盘在脑后,金钗倒是没,就是头顶插了一个银镶玉蝶恋花步摇,走起路来,一摇一摇的,一只手还得中年玛玛搀扶着,一副弱柳扶风的林妹妹模样。

  “南玛玛,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收拾了房子准备啊。”梁云起推一把南淑。

  南淑奇怪看一眼梁云起,说是远房亲戚,但要真是远房亲戚,梁云起犯不着这么焦急啊。而且看梁云起根本不敢正眼看那轿子出来的青年玛玛。

  这事情有古怪。

  “东西都准备好了,都搁着。但窦玛玛出门买菜,我一个人提不来那么多东西。”

  “蒋玛玛,你去帮帮他吧。”青年玛玛换了手,把身体靠在尼人身上,“这院子里种的都是什么花啊,味道淡淡的,闻着却不难受。”

  南淑指点蒋玛玛从厨房捧出两大盆淘米水和两桶热水送到偏房。

  青年玛玛已经把院子看了一圈,“这院子小是小了点,但花树多,看着就让人觉得精神。”

  “是四季果树。去年种下的,今年正好第一次开花。这位玛玛,都准备好了,可以进来了。”

  青年玛玛上下打量了南淑几眼,点点头,“看着也是一个干净整洁的人。也不像有些人,说得天花乱坠的,却不修篇幅,看着就让人倒胃口。”说着,拧着眉头,“你好生办事。差事办好了,我重重有赏。”

  南淑扫一眼梁云起。亲戚?还是远房的?

  梁云起尴尬一笑,动动嘴唇,“麻烦你了。”

  “这位玛玛,过来这边吧。”南淑当前走进偏房。

  青年玛玛进了偏房,左右看看,眉头又拧起来,目光落在跟在身后的梁云起身上。梁云起身体一僵,哆嗦着嘴唇,“我,我常常过来洗头,躺着真,真的挺舒服的。”

  青年玛玛嫌弃地挥挥手,“别说了,既然来了,就洗洗吧。扶我过去吧。”

  青年玛玛躺好,侍候的尼人替他拆了盘在头上的发结,摘下了步摇。南淑挽高衣袖,端一把椅子坐下。

  把陶瓷盘里的小孔塞住,让蒋玛玛往陶瓷盘倒入过半的淘米水,正好盖住头发连同头皮。南淑两手轻轻揉按头皮,慢慢感受原来干脆的头皮一点点被浸透湿润,手指从头顶往下,慢慢梳理头发。

  “淘米水洗头发不同用皂角。不用搓揉,只需要把头发浸透,顺着头发生长的方向,梳理顺畅就可以了。淘米水别看着简单普通,它的好处多着,用来洗头能养发护发防脱。”

  南淑说话声不高不低,缓缓道来,开始听着觉得没什么,但除了单调的水花声,就只剩下南淑的说话声,听着听着,竟然让人听入迷了。

  

  

  际遇

  “你这手艺真不错,这床我能找工匠模仿着做一个,但就找不到一个像你一样洗头发洗得那么舒服的人了。”青年玛玛让蒋玛玛用带来的细棉布挽干头发。抬抬手,示意南淑坐在自己的下手方。

  “主家玛玛,少爷和老爷那么疼你,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还不是一样摘下来给你。”蒋玛玛讨好地恭维。

  “还不是因为这个未出生的家伙……”青年玛玛摸摸肚子,“为了他,我可受了不少苦。”

  “不就是。玛玛十月怀胎,最是劳累不得的,隔天这样跑来跑去,大人受得了,孩子可怎么受得了啊。”

  南淑瞄瞄梁云起,见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满面通红,想说什么,却是不敢张嘴。南淑歪歪屁股,坐端正了,眼睛也不往青年玛玛和蒋玛玛身上瞄,就听两人说双簧。

  蒋玛玛见南淑不动声色,立即知道南淑不是乡下地方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玛玛,立即转了一张脸。“主家玛玛,我看着头发啊,是比从前更黑更亮了,南玛玛的手艺就是好,就连想出来的法子都是新鲜的。”

  “重重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