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卷卫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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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璧越觉得洛明川眼神不对。
至于哪里不对,他却说不上来。
两人站在湖畔的晚风里对视,没人先开口。
洛明川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但他没有办法,他控制不了。
他站在院门里听师弟与曲堆烟说话,几乎时刻,好几次都想推门而出。这种情绪让他心惊,他问自己,凭什么阻拦?又有什么资格阻拦呢?
很快又悲哀的发现,剑圣久不归山,天下将乱,师弟与濂涧宗亚圣的女儿交往,于兮华峰,于沧涯山都有利无弊。
洛明川再一次觉得自己需要力量。
很强的力量,强到能够改变天下大势,不用考虑任何人、任何事。
幸好,师弟拒绝了曲姑娘。
洛明川推开门,看见师弟一个人站在夕阳下。
心情大起大落,久久不能平复。
这时,殷璧越终于找到了打破沉默的方法,“师兄,院子的门槛怎么了?”
洛明川回头一看,身后是一堆细碎无比的粉尘,依稀能看出门槛的轮廓,微风吹过,轻轻飘散起来。
他轻咳一声,“年久失修,我出来的时候没注意。”
殷璧越不相信,但直觉告诉他,这时候还是顺着洛明川的话说比较好,“哦。”
他不知道,刚才他若晚回头一瞬,整个院子都会变成这样。
“师兄现在有空么?沧涯剑法总诀里,我有招‘明沙宿莽’不太明白,师兄帮我看看?”
洛明川笑起来,如清风朗月入怀,
“好啊。”
第43章 来战
月影西顾,秋湖边的院落群静默在沉沉夜色中,只有夏虫的鸣叫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传来。
洛明川推开窗子,夜风灌进来,扑面的寒意让人清醒。
窗外正对着秋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
他不喜欢白天那种几近失控的情绪,于是开始理顺思绪。
地牢中,他知道是自己昔时醉酒,误了师弟心生执念,步入歧途,于是满心愧疚。最初决定一同下山,也是因为想要补偿师弟,兼有开导之意。
可是这一路走下来,到底什么时候变了呢?
浮空海边,师弟为什么要与他换柬,他不知道。但是有种莫名的直觉,师弟是在保护他。月圆夜饮,师弟靠在他怀里说以后想要好好过日子,那时候他还看不清自己的心。
直到今天。
直到师弟亲口承认,已经有心悦的人了。
夜风乎起,吹散眼前迷雾。
洛明川修道十余载,从不惧面对内心。
他想,他也是心悦于师弟的。
但是师弟呢?
师弟还太小,心思又单纯,真的能分清对师兄的感情与对合籍道侣的感情么?
洛明川看着波澜起伏的湖水。
没关系,他可以等。
从学府到沧涯山,从师弟的十三到二十三岁,以后师弟生命中的每一年都会有他。
洛明川心神清明,很快入定,开始修习迦兰瞳术。
殷璧越打坐时却神思不宁。索性翻身下蒲团,坐到案前,点灯擦剑。
他最近越来越觉得,擦剑是一项有益身心的事,能让人很快沉静下来。
烛光照亮三尺青锋,也将他的面容映在剑上。
曲姑娘很好。无论家世容貌,还是修行天赋,没有不好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拒绝?难道不该感到高兴么?
“我心中有大道,世间情爱,又岂能束缚我?”
不,这种理由应该是大师兄,或者师父那样的人会说的。
自己分明不是有志于孤身证道的人啊。
因为天下局势动荡,危机重重,好,这勉强算一个原因。
还有么?
殷璧越回想自己当时的心境,发现第一反应居然是怕洛明川误解。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出于害怕早恋被家长发现的心态?
也不完全是。
或许是小反派当久了,太长时间没有姑娘示好,突然冒出来一个,还是女神级别的,一下子不习惯。
应该是这样……吧。
烛火黯淡下去,他的剑已经擦的很亮,心绪也平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他眼下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折花会第四轮的抽签结果,明天就会出来。
这一轮殷璧越三人没有抽签权,只需等待别人抽到自己的名字。
段崇轩一大早就自告奋勇跑去沉影壁前看结果,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眼神飘忽,魂不守舍。
殷璧越有些担心,“你对上谁了?”
“兴善寺佛修慧德。”
“有几分胜算?”
“七成。这次不是七成被他胜,而是真有七成。”
殷璧越不解,“很好啊……洛师兄对上谁了?”
“青麓剑派冯文晋。”
殷璧越看了看洛明川,觉得也不足为虑。
话唠飘忽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脸上,表情悲喜难辨,
“四师兄,钟山抽到你了。”
三人一时沉默。
半响,殷璧越道,“总归是……终有一战。”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在他心里,一直以为与钟山的战斗,最少也要拖到第五轮之后。
“四师兄,你现在有几成胜算?”
“四成。”
话唠感叹道,“还真准,跟赌坊赔率都一样。”
殷璧越怔了一下,“你押了我赢?”
话唠道,“当然啊!”
“……我的错。忘了让你押钟山。”
事实上,看过钟山前几场战斗,殷璧越自己都恨不得去押对方。
话唠已经清醒过来,折扇一展,摇起来,“没关系,没关系,押的不多,九牛一毛而已……”
他怕自家师兄心里不好受,所以不敢说到底押了多少。
洛明川方才一直没有说话。他现在突然开口,却有着奇异的、稳定人心的力量,“不要急躁,总会有办法的,师弟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如春风拂面,殷璧越沉下心来,
“是的。我总要尽力一搏才甘心。”
秋湖边的人们不会知道,在青麓剑派的梧桐苑里,程天羽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师兄,你有几成胜算?”
钟山答道,“六成。”
程天羽笑起来,“师兄也太谦虚了,我觉得足足有八成呢!”
钟山摇头,“不,就是六成。”
程天羽一脸的不可置信。
宋棠拍了下他的发顶,笑道,“你师兄说几成就几成,还不练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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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来的众望所归却仓皇匆忙。
不止是殷璧越,所有人都没想到居然真的这么快。
消息传出去,许多人即刻启程,前往叶城观战。
在全南陆传的风风雨雨的时候,宋棠让人从中陆寄来的信笺到了。是殷璧越在学府三年里,写过的所有文章的拓本。
“拜入沧涯之后,他的消息很少,没有办法。”
钟山翻着几页薄纸,“足矣。”
殷璧越则拿着段崇轩给他的纸片研究。
纸片有大有小,有的字迹工整,有的随意潦草,上面写着钟山拜入青麓剑派前的杂事,或是涂画着他剑势的走向和角度。这些信息很零散,很多看似无用,但是殷璧越看的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