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小蝎
陈小花的短发还湿漉漉的,她自己不当一回事,陈小草却跑进屋里拿了条毛巾给她擦头发,一边擦一边念叨:“湿着头发吹风不好,尤其是女孩子,更是要好好保养,爱护身体……”
妹妹都能照顾她了,陈小花心里酸软一片,又有点骄傲,低头顺服的任由妹妹给她擦头发,嘴里嘀咕了一句:“小大人儿似的,都从哪听来这些的。”
工程队条件多艰苦,陈小花为了不拖后腿,在里面站稳脚跟,不知道花了多大力气。
她去没多久,就把一头长发绞了,手艺不好,弄得参差不齐跟狗啃似的,顶着那样一头头发,被人笑话也不在乎,好歹比长发方便。
平时洗头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慢悠悠拿着毛巾擦头发,难得的休息时间,可能头发还滴着水就睡了,醒来睡袋里都是湿的。
“向辰哥说的。”陈小草振振有词,在她看来,向辰说的就是至理名言,一定是对的。
陈小花听了,就不吱声了,任由陈小草把她的头发擦的半干。
这时候习武也洗好了,他们都是工程队的,总不至于还没陈小花这个女同志动作快。
陈小花还是对那个洗浴间很有兴趣,等习武洗完又跑进去看了一会儿,出来见到许恒洲正拎着水壶给他们倒水,凑过去道:“聪明人就是不一样,我们就想不出来这样的,打小你们兄弟俩就跟旁的小孩不一样,特别出挑。”
许恒洲笑笑没接话,陈小花继续道:“我听琴琴说,咱青江新开了家什么溜冰场,老板是张兴业,你给他出的主意吧。”
虽然是疑问,但是陈小花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不是她看不起张兴业,而是溜冰场这玩意,连省会都没有,说明是个稀罕玩意,张兴业一直待在青江,哪有机会知道这个。
“嗯,给他找点儿事做。”许恒洲直接承认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跟张兴业的交情也有十几年了,李明跟着他赚了不少钱,张兴业手上反而不那么富裕。
这是选的路不同,他走官道,如果想来钱快,只能违反乱纪,如果只图钱,还不如一早不干这个,直接跟许恒洲混呢。
直接给他钱也不好,所以许恒洲就给他想了个法子,让他开个溜冰场,要是避嫌,就挂别人名下。
在许恒洲的记忆里,溜冰场在华国就是八九十年代兴起的,一直活了十多年,跟台球室一样,都是看着不起眼,但是非常能揽钱的生意。
只是这种场子,往往非常乱,经常有人闹事,得有人能镇住场子。其实首都也开了一个,许恒洲嫌麻烦懒得自己弄,让别人开的,有许恒洲的股份,但是他不管事。
首都这个许恒洲让手底下一个挺能干的手下做的,首都本地人,从前在街面上混过,有个本家哥目前也是街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也有人在机关单位,镇个小溜冰场的场子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张兴业那边,他现在已经是公安局副局长了,想必没有不长眼的敢在他那里闹事。
“小草你去玩过吗?过两天咱们也去试试,琴琴信里一直说有意思想玩,我还没见过人踩在轮子上滑着走呢。”陈小花笑着对陈小草说。
“去过,向辰哥带我去的,确实好玩,我都会滑了,到时候我教你。”陈小草道。
“行,咱们一起去,我这次假期长,你觉得哪有意思,姐都陪你去玩一遍。”陈小花一直觉得对不起妹妹,把她一个人丢在别处,努力像弥补她。
陈小草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不说破罢了,亲热的靠过去,挨着姐姐没说话。
两姐妹亲亲热热的,许恒洲和习武都识趣的走到一边,刚想说两句话,门外却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小花?!”
第223章 接风宴
“小习啊,来吃这个。”钟萍热情地给习武夹了只油焖大虾,“一早送来的活虾,新鲜着呢,多吃点儿。”
其实她跟陈小花接触的不算多,但这些年陈小花往家里寄了不少东西,给陈小草寄钱寄衣服的时候也从没忘了小平安。
而且陈小草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陈小花带对象回来,也没个父母给她长眼,钟萍只能赶鸭子上架,总不能让人家瞧不起陈小花。
习武连忙道谢,又给陈小花夹了一只,略有些局促的坐在座位上,吃饭时也挺直了腰板,丝毫不敢放松。
他来之前就跟有经验的前辈打听过了,第一次去对象家里有哪些注意事项。
前辈说,别的不说,首先一定得能喝,丈母娘还好说,只要对她女儿好,自身条件也不差,一般不会找他麻烦,那就话怎么说来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嘛。
虽然钟萍不是陈小花的亲妈,但目前暂代了他丈母娘的身份,习武自然不敢轻忽的。
至于其他人……
习武眼神悄悄在桌子上扫了一圈,男性长辈挺多的,好在他遗传了他爸,酒量很好,这一圈酒敬下来,应该没问题。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女朋友吹上天的那个弟弟,好像对他有敌意似的,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心里疑惑一闪而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习武也不好问向辰怎么这么看他。恰好此时,钟萍询问他家庭情况,习武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向辰一向不太会掩饰情绪,桌上的其他人都看出他神色不太对,但以为是因为姐姐突然有对象了,他心里不舒服,并没有多想。
只有许恒洲,知道向辰确实有点不对劲,本来准备好了给这个习武一个下马威的,结果等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向辰的一身火气突然哑了。
当时人都在院子里,他不好多问,没多久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忙着准备午饭,就把这个事给岔过去了。
饭桌上问习武问题的,主要是钟萍黄阿姨覃老师等人,她们心细,问清楚,也免得以后出什么问题。
习武知不无言,许恒洲注意到,向辰也竖着耳朵在听习武说话。
习武家不在首都,而在海市,就是向辰和许恒洲穿越前所在的城市。他是家里的第三子,上头还有个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一双弟妹。
他家祖上是开武馆的,他爷爷那时候还收了很多徒弟,陈小花的老师有个儿子,因为体弱,小时候就被送到习武爷爷那学过几年。
习武虽然叫了这么个名,实际上他的武学天分非常差,反而是他叫习文的哥哥,打得一手好拳法。
好在东边不亮西边亮,习武读书挺不错的,家里琢磨着能考个大学,当个文化人也挺好。可惜生不逢时,学校停课了,习武家里没办法,想着陈小花的老师好歹是个文化人,就托他帮忙带着习武。
然后习武就进了工程队,一待就是十好几年,底下比他小的弟弟妹妹都结婚了,他连个对象都没有,习母愁的头发都白了,想着工程队里,恐怕连个苍蝇都是公的,这个儿子怕不是得打一辈子光棍吧。
“我妈说了。”习武打了个酒嗝,他已经敬了半圈了,魏医生邓历宋文彬等人都喝过了,虽然脸发红,但是眼神还算清明,口齿也很清晰,显然还没醉。
“我妈说了,多亏小花同志愿意接受我,她一定好好对小花,把她当自己亲女儿。”习武信誓旦旦,生怕大家不信,还想把他妈写的信拿给大家看。
钟萍等人连忙阻拦,这话虽然不一定能当真,但听听也好的,习武的母亲能有这个态度,她们也是很满意的。
而且据陈小花所说,他们结婚之后,大概会继续在工程队待着,也就是说跟习武家里人待着的机会非常少。所以哪怕习武家里人很多,也不用担心,这会儿可没后世便捷又无处不在的联系方式,他们往山里一钻,有麻烦事都找不到他们。
向辰想的远一些,陈小花说,工程队就她一个年轻姑娘,还有两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也就是说,习武同志除了自己的妻子,基本接触不到别的同龄女性,忠诚度便有了极大的提高。
习武虽然看着比较斯文,但性子却像个练武之人,非常爽直,否则陈小花也看不上他。
酒品见人品,习武跟长辈们喝酒,也非常直率,很快敬过一圈,轮到向辰和许恒洲了。
许恒洲年纪大一些,习武先敬他,邓历拿来的上好的茅台,杯中酒水清亮,许恒洲一饮而尽。
他酒量很不错,毕竟生意场上练出来的,不像向辰,妥妥的一杯倒。
“弟弟,我敬你!”跟许恒洲喝完,习武有举着杯子找上向辰,向辰还没说话,陈小花先炸了:“他酒量不好,你灌他做什么?!”
陈小花很关注向辰的事,陈小草在信里也常常提起,所以陈小花也知道了向辰酒量不好的事。
习武讪笑两声,缩手想把杯子拿回去,却被向辰挡住了:“小花带对象回来,这酒我怎么也得喝。”
习武哪敢灌他,真喝出个好歹来,媳妇得吃了他。
“不用不用……”习武想推脱,向辰却笑眯眯道:“要的要的,不过我酒量实在是差,喝醉了闹笑话扫大家的兴,这样,我以茶代酒好不好?”
“行行行。”习武当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就是两杯酒嘛,他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前辈传授经验的时候可说了,他娶媳妇的时候,好家伙,叔伯兄弟加一起,整整二十多个,他岳父还特别能喝,一人就喝了小半斤,差点给他灌趴下了。
当时他就做好准备了,结果这桌上的人加起来,喝酒的也没十个人,一下子轻松许多。
向辰拿了两个茶杯,慢条斯理斟满一杯茶,习武连忙把杯子举起来,准备跟向辰碰一下,然后喝了了事。
结果向辰倒完茶,又拿了一个茶杯,直接抄起酒瓶子,倒了满满一茶杯白酒,推到习武面前:“姐夫,喝吗?”
平日温和的脸上却挂上了略有些挑衅的笑容,他一直都直接叫陈小花的名字,此时却喊了一声姐夫。
习武看着面前一茶杯白酒,愣了一下,白瓷的茶杯,一杯能在小酒杯里倒出七八杯的样子,而且敬酒不能只喝一杯,两杯加起来得有十几杯,一口气喝完,他真得倒下。
向辰转着杯盖等他答复,陈小花竟然也没阻拦,习武一咬牙:“喝!”
说着端起茶杯就想往嘴里倒,白酒入口,喝的太急,就不觉得香了,只觉得有些呛。
“行了行了。”喝到一半,向辰把杯子夺了下来,“逗你的,真喝坏了,小花要找我赔的,我到哪赔她个对象。”
他是想为难一下习武,但没真想灌他那么多酒,喝酒出事的还少吗?桌上的其他人也是知道他有分寸,才没阻拦。
习武突然被夺走杯子,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嘿嘿笑了两声,晕乎乎道:“其实我酒量还不错……”
向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酒量不错也不能随便喝,你要是酗酒,就让小花不要你了。”
习武吓得酒都醒了,连连摆手,保证自己一点儿都不酗酒。
向辰最后又嘱咐了一句:“好好对小花,你要是欺负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得到习武的再三保证之后,向辰这关才算勉强过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吃完天都黑了,大家各回各家,顾云之没喝酒,就是为了把其他人安全送回去。
习武喝的有点多,早早睡下了,陈小草舍不得姐姐,去跟陈小花睡,两姐妹夜话。向辰和许恒洲匆匆洗去一身酒气,然后进了卧房。
等没人了,许恒洲才把自己的问题问出来:“你认识习武?”
他说的当然不是这个时候,而是穿越前,向辰听见习武的名字的时候,先是怔愣,好像在想什么,后来饭桌上又对习武的情况格外关注,除了关心陈小花,肯定是为了在验证什么。
果然,向辰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我见过他一次,大学的时候有次去隔壁学校参加一个活动,他去那个学校演讲,学校做了个牌子介绍他,这个名字很特殊,我就记下来了。”
“国家工程院的大牛,挺厉害的,还算配得上小花。”向辰说。
许恒洲思考片刻,问:“他的家庭情况呢?有了解吗?”
向辰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当然知道许恒洲问的不是习武爸妈兄弟的情况,而是妻儿。
“他……真打了一辈子光棍。”向辰语带同情,感叹道:“所以说,小花是拯救了个单身狗啊!”
许恒洲没忍住笑出声,向辰伸手拉他:“快睡快睡,跟小花约好了明天去溜冰,要早点起的。”
许恒洲顺势躺下,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渐渐没了声音。
青江市。
厂区大院只有深夜的时候才会彻底安静下来,这会儿虽然已经八点多了,院子里依旧热热闹闹,尤其是夏天,大家都出来纳凉,到处都是说话声。
陈国良家里正在吵架,自从蔡珍被机械厂开除,他们从楼房里搬出来之后,就搬进了铸铁厂家属院里的一间小屋子。
房子非常小,比他们没住楼房之前住的铸铁厂家属房还要小,那时候好歹是个小两室,虽然两室都小,但一家子还是住的下的。
但是现在他们的房子只有一室,毕竟回来的不光彩,蔡珍是被开除的,而且房源那么紧张,他们家比不上两口子都在铸铁厂做工的双职工,就算有蔡珍她爹的面子在,但在分房子这种大事上,他也做不了什么主。
所以最后只能住这样的小房子,不到十平的面积,硬生生放了两张床,用一道布帘子隔开,分别睡着陈国良夫妻和陈有财。
至于陈芳,她没有自己的床,每天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把条凳拼在一起,上面架个木板子,就是床了。
而且因为条凳很窄,一不注意就容易把木板子压翻了掉下去,陈芳摔过好多回。因为弄出动静吵醒陈有财,还被打过,后来就学乖了,一晚上都能不动弹,睡得安安静静。
平时木板子都是竖起来放在门口的,免得占地方,但这会儿,那块板子倒在地上,上面横七竖八地砸落着家里的家伙什,包括蔡珍专门买的一套茶壶茶杯,现在已经在地上摔得粉碎。
第224章 不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