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从音
当时江恩和猝不及防,被撞了个鼻青脸肿,衔曳小声嘤嘤嘤哭着扮可怜,江恩和虽然看着纨绔,实际心软的不得了,当即就让人走了——虽然之后他发现自己的钱和吃的不见了气得险些掘地三尺地找那臭丫头。
衔曳虽年幼,心眼却多的几乎能筛糠,靠着骗吃骗喝杀人放火在凶残的城隍庙后街活了那么多年,哪里是江恩和这等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能找到的。
自那之后,江恩和就每天往城隍庙后街跑,腰上挂着鲜明的钱袋,就是想把那臭丫头引出来抓住。
衔曳妙手空空,当即把他的钱偷了个一干二净,还将小纸条放在了那空空的钱袋上。
上书:多谢贵人馈赠。
江恩和气得差点把纸条给吞了。
他愈挫愈勇,继续实心眼的守株待兔,一个月下来,钱丢了一干二净,倒是收了一溜的小纸条。
【贵人的钱可真多啊,比上回还要多上五两呢,多谢接济。】
【哎呀贵人的腰真细,在床上一定带劲十分,很想讨教一二。多谢济贫。】
江恩和:“???”
【贵人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妙,是哪个人惹了你不快吗?下回可以将那人的名字放在钱袋里,我帮你把他给解决了,这回不收钱。】
种种种种,全部都是一言难尽的话。
江恩和被耍了一个月,最后终于放弃了,而那时尹令枫的案子也尘埃落定,岁晏邀请了他来侯府,说是有美人美酒。
江恩和想调解心情,便前去赴约。
谁知一进了侯府偏院,美人倒是没瞧到,倒是直接看到了那个偷他钱的臭丫头。
衔曳是受君景行邀请前来蹭饭的,一身虽然破破烂烂的衣衫,但是奈何她长得实在好看,美人胚子一个,柔软的头发扎成两个揪,可爱极了。
她瞧见江恩和,也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勾唇笑起来,露出两个小虎牙:“贵人,好巧啊,在这里也能遇到。”
等到岁晏和君景行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江恩和已经被衔曳按在地上揍了。
岁晏见状非但没有拉架,反而饶有兴致地吹口哨:“哟,一大清早这么激烈啊。”
衔曳坐在江恩和的腰上,掐着他的手按在两侧,十分无辜道:“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正常的、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他就扑上来喊打喊杀的,我这么一个弱女子,被吓得直打哆嗦呢,只好反抗了一下。”
江恩和:“……”
岁晏、君景行:“……”
两人不约而同地心想:“如果你能将按着江恩和的手给松开,我们指不定会礼貌性的信上一信。”
衔曳自小过的便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为了生存连扛麻袋都做过,力道大的简直不像是个女人,将江恩和按在地上,扑腾了半天都没能爬起来,最后还是君景行走过来解救了他。
江恩和被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捂着自己几乎淤青的手腕,骂道:“你这个坏丫头!”
江恩和自小受了太好的教育,连骂人都不怎么会骂,更何况是对女人,来来回回都是坏丫头臭丫头。
衔曳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江恩和几乎被气到背过气去了。
衔曳那时虽然看起来只有九岁十岁的模样,实际上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小妖怪了。
自那之后她就像是喜欢上了逗江恩和,一有空便去找他,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起来。
哦对,如果一见面便要干架拌嘴也算熟识的话,他们可能已经达到了挚友的地步,熟透了。
两人一路来到了城隍庙后街,岁晏轻门熟路地带着江恩和走到了衔曳那间破破烂烂的小房子旁,伸脚一踹,喊道:“衔曳?”
里面没有声音。
岁晏皱了皱眉,微微拍了拍门,破烂的门板吱呀了一声,摇摇晃晃。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突然被人扯了一把,接着岁晏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便和江恩和一起摔在了一旁的青墙上。
岁晏还没回过神,下一瞬,“砰”的一声,一柄利刃骤然从门板砍出。
木屑四溅。
岁晏瞳孔猛地一缩。
如果不是放在江恩和扯了他一把,他可能直接被那一刀劈成两半。
而在不知不觉间,整条街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衔曳那间小矮房中,陆陆续续冲出来几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各个手持利刃,凶得很。
岁晏被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地靠在墙上喘了几口气,才不耐烦道:“大白天的穿夜行衣,你们脑子是不是有病?”
夜行衣众人:“……”
与此同时,江恩和猛地发出一声惨叫。
岁晏还以为他受了伤,忙偏头看去。
江恩和正如丧考妣地低头看着地上的小纸包,那里面抱着的兔子馒头滚了出来,沾满了泥水。
江恩和先是惨叫,再是愤怒地咆哮:“衔曳的馒头!”
岁晏也被吓得不轻,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两人异口同声地骂道:“我要弄死你们!”
下一瞬,十几个暗卫从天而降,兵刃唰唰唰亮出,险些晃瞎了对面夜行衣众人的狗眼。
作者有话要说: 夜行衣众人:我们超凶!
岁晏、江恩和:召唤!
暗卫:我们更凶!
第60章 屈辱
岁晏和江恩和一哆嗦:“吓我一跳!”
无事护在两人身前, 抱拳道:“惊扰少爷。”
一句话的功夫,两方人已经一言不发混战起来。
岁晏和江恩和带的暗卫都是府中普通的家丁服, 同那一身极其抓眼的夜行衣刺客打起来,刀光剑影,刀刀致命, 凶残得紧。
锵锵一阵兵刃相撞声,有时两方剑刃划过, 那声音瘆得人牙疼。
岁晏和江恩和被无事几人护着,瞧着面前的眼花缭乱, 满脸摸不着北。
岁晏小声道:“你带了几个人?”
江恩和也小声道:“八个。”
岁晏道:“我带了十个。”
两人粗略数了数其中混战的自己人,面面相觑。
“那多出来的五个人是哪来的?”
江恩和“嗨呀”一声, 十分不拘小节:“管他呢, 反正不是敌人就成,指不定是你哥担心你,暗中派过来的。”
岁晏若有所思, 看了半天,一偏头,正要说出自己的结论, 就瞧见江恩和将地上木屑翻飞的木门一脚踹开, 大声嚷着“衔曳衔曳”, 就跑了进去。
衔曳的小矮房里已经被方才那些刺客弄得一团乱遭, 不对,也有可能这本来就很乱,再糟蹋也毁不到哪里去。
江恩和冲进去, 等到眼睛适应了房中的昏暗,便瞧到了侧躺在角落里生死不知的人影。
江恩和双腿一软,险些站不稳,还是被后面跟上来的岁晏扶了一把。
江恩和喃喃道:“衔曳……”
他挣开岁晏的手踉踉跄跄扑了过去,将衔曳轻柔地半扶起靠在自己的臂弯间,他只看了一眼,呼吸都要颤抖了。
衔曳紧闭双眸,俊俏的小脸上全是不知在哪蹭的污泥,被江恩和扶起时,她虚弱地张开眼睛,盯了半天似乎才认出人。
江恩和看到她这般虚弱的样子,心像是被什么捏紧了,嘶声道:“衔曳!”
衔曳气若游丝:“江公子……”
江恩和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死死握紧:“是我,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衔曳勉强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在……死之前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岁晏站在一旁,似乎有些不忍心地偏过头掩住嘴,肩膀微微颤抖。
江恩和哽咽道:“你在说什么傻话?什么死不死的,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一旁的无事艰难道:“江公子,要不咱们去看大夫吧?”
江恩和像是才想起来,这就要去抱起衔曳撒开丫子跑。
衔曳一把按住他的手臂,痛苦道:“不成了……我不行了……”
江恩和吓得立刻停下了动作,眸中带泪地看着她。
衔曳轻轻咳了几声,声音越来越小:“江公子,其实当初我并不是无意想要偷你东西的,实在是……那时……我已走投无路,才迫不得已……”
江恩和现在还哪管八百年前的旧事啊,带着哭腔道:“我原谅你了,你不要再说了!”
岁晏突然闷咳了一声。
衔曳道:“我怕再不说,以后就更没……机会说出口了……江公子,你能抱抱我吗?”
江恩和整个人几乎被熟悉人要离去的悲伤击倒,根本没听到岁晏的提醒,他二话不说就把衔曳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抽泣道:“抱你,你只要不死,我就一直抱着你。”
衔曳释然地笑了:“那就好……”
她说着,将手轻轻环在了江恩和纤瘦的腰上,微微阖上了眸子。
江恩和:“……”
江恩和浑身一僵,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衔曳阖上的眸子,半晌才气急败坏道:“你又耍我?!”
他怒气冲冲地将衔曳一把扔出去,大悲大怒之后,他一时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才好,只能恨恨瞪着衔曳,两只手忙朝后捂着腰。
本该已经“不成了”的衔曳这才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盘腿坐着,笑嘻嘻道:“被发现了,嘻嘻。”
江恩和几乎被气死,方才衔曳那么大劲摸自己的腰,江恩和要是再看不出来她在做戏,那就真成个傻子了。
一旁掩着唇拼命忍笑的岁晏终于忍受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岁晏:“江恩和啊,江小公子啊,她身上一没伤而没血,呼吸平稳得不得了,你是哪只眼睛瞧出来她马上要死了?我等会可要去找宋冼……”
江恩和怒气冲冲地瞪他:“不准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