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说废话
完全不想将主动权交到主角攻身上,林果在跟着凌锐的人逃离清晏殿后,利落地在对方要将他迷晕前先动了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一手刀一个地解决掉两个穿着太监服的侍卫,林果动了动脚,小心将那块染了迷药的手帕踢得更远了一些。
[我说这主角攻还真是心急火燎,]确定四周无人,林果彻底放下皇帝的架子、一手一个地将两个成年壮汉扔进了一处假山与灌木交错的角落,[以为这么两个人就能把小爷撂倒,凌锐他是忘了那日我是怎么用簪子吓住他的了?]
[估计他是以为你只有巧劲,]调出覆盖整座皇宫的雷达,零十一看着林果动作间露出的手腕啧了一声,[就你那小身板,要不是数据是我亲手调的,我也不相信你能放倒这两个倒霉蛋。]
[瞧你这话说得,小爷我在现实中的身体可比你调的数据要好得多。]拍了拍手,林果卸下身上所有多余碍事的配饰,照着地图小心地避过所有宫人赶向了朱雀门。
消息他早已让零十一暗中传出,如今好戏即将开场,又怎么能少得了他这个当之无愧的主角?
*
“王爷,清晏殿那位不见了。”得到手下人速报,喜德立刻叩门进殿将口信转述给了早已起身的玄衣男人。
自从那小皇帝被禁足后,王爷就扎根似的住在了这御书房,国务繁忙,每每在被自己催促休息之余,喜德总能看见自家主子若有所思地遥遥向东方眺望。
那里正是清晏殿所在的方向,早就将宫殿分布背得滚瓜烂熟的喜德断然不会认错,是故在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喜德就做好了自家主子当场震怒的准备。
但是没有,在听到青年失踪的说辞后,男人神色如常,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多动一下:“仔细搜过了吗?”
“上上下下都搜过了,确实没有见到陛下的身影,”比起明摆着的愤怒,对方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反而更让喜德心惊,定了定神,喜德将腰弯的更低了一些,“喜顺和其他护殿侍卫仍处在昏迷中尚未醒来,张太医说他们体内的迷药来路独特,既未曾在市面上出现,也不曾归皇室的私库所有。”
张太医是由王爷从民间一手提拔上来的奇人,对于对方在药物病理上的判断,喜德自认可以信其九成九。
换句话说,这次的失踪事件,应当不是出自那位自己的手笔。
“来路独特的迷药?”重复一句,赵崇低声嗤笑,“看来我那位好侄儿又‘结识’了不少我们不知道的奇人。”
除了前几次见面时的调侃,赵崇几乎从来没叫过青年“侄儿”之类的称呼,知道主子说的是和亲王家的凌锐,喜德心下一惊:“是他?!”
对方这段日子一直在朝中活跃拉拢着保皇派的支持,如果陛下真的被凌锐劫走,那么无论如何王爷都一定会受到掣肘。
赵崇看似冷酷、争权夺利时对自己所爱之人也毫不手软,可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喜德又哪能不了解对方的行事作风。
自己的人自己怎么折腾都行,但若别人敢动那小皇帝分毫,王爷定有的是手段让那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无妨,能用匕首抵住本王心脏的人,绝不会这么轻易地被人掳走,”不急不缓提笔静心,赵崇缓缓道,“闹起来也好,等了凌锐这么久,本王也有些厌了。”
“王爷!”顾不得行礼便闯进御书房,身穿藏蓝色宫服的小太监焦急禀报,“下人来报,说是皇帝陛下在朱雀门被刺客给扣住了!”
“啪嗒。”
毛笔坠落,将浓重的墨汁溅出桌外几分,瞧着宣纸上毁于最后一笔的“杀”字,赵崇大步走出:“传本王号令,全体戒严,救驾朱雀门!”
纵然心知是计,本王也未曾畏惧。
凌安,今日之变,只盼你莫要犯蠢……
也莫要负了本王。
第六十七章
67 第六十七章
计划中最重要的诱饵半路失踪, 但凌锐却不可能为了对方而终止自己的大业, 挥手叫人启动早已备下的第二套方案,没一会儿的功夫,凌锐面前就被带上来了一个与当朝天子长相一般无二的青年。
只是对方虽有和凌安一模一样的容貌、但在体型气质上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若非如此,凌锐也不必冒险地去求凌安帮忙、甚至还把手上亲兵的令牌交了出去。
尽管觉得只消一眼赵崇就能看出这个冒牌货的不对劲儿, 可若只是用来骗骗宫中的下人, 对方脸上那张精巧的□□倒是足够以假乱真。
“瞧我的手艺怎么样?”假皇帝被带去朱雀门前指定的地点演戏,一个身穿红色长衫的少年突兀出现, 随后腾地一下从宫墙上跳了下来。
他动作洒脱,落地的动作犹如猫儿一般悄无声息, 单看对方这几息之间的言谈举止, 少年反倒更像是传说中的江湖人物。
“巧夺天工,”压下心头不详的担忧, 凌锐对少年露出一个赞许的笑,“穆儿的易容手段, 足以骗过这天下间所有人的眼睛。”
少年名叫华穆, 是他在不久前出门安排“山匪”时结识的江湖人士, 尽管对方高超的武艺和正直的性格让凌锐手下的“山匪”损失不少,但一来二去,扮演热心世子的凌锐也总算获得了华穆的欣赏与好感。
少年武艺高强,一手易容和毒术更是出神入化, 凌锐手中那无往而不利的迷药,正是出自这华穆的手笔。
被凌锐这样一夸, 刚刚还在自得的少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抬头望了望那假皇帝远去的背影,华穆小声道:“可惜没能近距离观察到对方的正脸,若不是只能依靠画像绘制,我定然能比这做得更好。”
“形已然相同,至于神,那只能怪我找的人不够好,”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凌锐温柔劝慰,“穆儿帮我良多,待我事成,定然将皇宫私库内的秘籍尽数奉上。”
被对方令人迷醉的温柔所俘获,华穆轻轻偏了偏头:“我帮你又不是为了那些秘籍……”
“我知道,可我偏想讨穆儿的欢心,”对这样的神色再熟悉不过,凌锐嗓音深情地快要滴出水,眸子中却并无半分真心的笑意,“宝剑配美人,这些秘籍,也唯有放在穆儿的手中才不算辜负。”
此之一行非生即死,他身边的其他人都不适合带在身边,唯有华穆,对方武力颇高,必要时定然可以救下自己一命。
为了留住这个活生生的护身符,凌锐自然是情话不要钱一般地哄着对方开心。
天光渐亮,自己派去的人手却迟迟没有传来消息,隐在暗处的凌锐心中焦急,却也只能沉默地看着远处正在上演被劫好戏的两人。
“来了。”
突然听得华穆小声提点了一句,凌锐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赵崇那标志性的座驾。
宫中不得纵马,除了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又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公然违反。
远远地望见原处那被黑衣人挟持在怀中的青年,坐在乌云上的赵崇心下一紧,终究还是没有急昏头脑地一头冲进去。
“吁——”
勒马止步,赵崇抬手让身后跟着的御林军停下,因为外派剿匪的缘故,男人此刻身后的兵将的确少得有些可怜。
大抵是听说过赵崇的威名,在对方靠近朱雀门的一刻,那一身黑衣的刺客就提着怀中的青年跃上了房顶,锋利的匕首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赵崇攥紧握着缰绳的手指,抬头朗声笑道:“微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一出,那房顶上的刺客一顿,随后反应极快地割开手下人的皮肤让对方流下血来。
多说多错,虽然这个和他搭戏的假皇帝早就学会了模仿真皇帝的声音,但是在摄政王赵崇面前,任何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变成致命的危机。
无法应声,房顶上的青年只是低头深深望了宫道上的男人一眼,露出了自己苍白痛苦的脸。
低下头的青年正巧背着光,赵崇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眼中那份自己渴求许久的依赖与信任,勾唇一笑,赵崇漫不经心地偏头看向那蒙着面且迟迟不动手的刺客:“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还差一步才能引对方进入主子定好的包围圈,黑衣刺客悄悄捏了捏怀中人的手臂,然后大着胆子看向赵崇:“我想要你的……”
话未说完,那穿着龙纹白袍的青年就趁着刺客分神的机会脱身而出,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脚下的琉璃瓦片太滑,在挣脱刺客的同时,青年脚下一滑,便那么直直地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瞳孔一缩,方才还能保持理智的男人不由自主地拍马上前想要接住对方,眼见对方踏入了弓箭手的射程,暗中观察的凌锐立即挥手下令:“动手。”
随着凌锐一声令下,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宫道宫墙上立即出现了身着太监服饰的精兵。
弓弦如满月,箭镞闪寒光,在一片箭矢“咻咻”的破空声中,赵崇压根就没理会那即将坠地被射成筛子的白袍青年,长|枪一扫打落所有靠近自己的利箭,赵崇左手高抬,枪头直指方才凌锐发声之处——
“杀!”
毫不拖泥带水,由赵崇麾下暗卫伪装成的御林军闻令而动、动作不知比凌锐速成的亲兵队利落上多少。
第一箭做了无用功,还没等那些宫殿房顶的亲兵们搭上第二箭,便已经有许多人痛呼着从高处跌落。
由少战多、以优战劣,双方人马胶着地混战在了一处,不必再分心应付身后的偷袭,赵崇纵马飞跃,枪身一扫便震开了所有挡在凌锐面前的人手。
“唰!”
软剑出鞘,红衣少年迅速用亮若秋水的剑身缠住赵崇漆黑的长|枪,虎口吃痛,华穆紧蹙双眉,低声地示意凌锐快走。
他的武功路数向来取巧,遇到赵崇这样一力降十会的角色,饶是自信如华穆,也不禁由衷地感到了棘手。
差点就被赵崇的枪尖挑断喉咙,凌锐倒退一步,背后的衣衫早已被一层冷汗浸湿。
一切的传言都不过是猜测,只有在真正面对赵崇的一刻,他才明白对方到底有多可怕。
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凌锐根本就是退无可退,起兵谋反,若在此刻狼狈认输,那么日后迎接他的一定是被千刀万剐的极刑。
拿出怀中作为最后保险的信号弹,凌锐抽线欲拉,却在下一秒被人用匕首抵住了后心。
“几日不见,堂兄可有想念朕?”浅淡的龙涎香萦绕鼻尖,无需更多,凌锐就从来人的声线中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凌安。
“陛、陛下……”感受到匕首抵在背上的刺痛,凌锐的声音不不由自主地结巴了一下,“您怎么在这儿,臣派人找了陛下好久。”
“既已准备了替身,堂兄又何必要让朕亲自冒险?”冷笑一声,青年按住凌锐的肩膀,将对方的视线移向那个已经被乱箭扎成刺猬的假皇帝,“迷药、杀手,比起清君侧复凌朝,堂兄怕不是更想自己去坐上那把龙椅?”
事已至此,就算凌锐再舌灿莲花也无法圆回之前的说辞,背水一搏,凌锐猛地回身、劈手向下欲打断青年的手腕。
灵巧地躲过凌锐地回击,青年看似随意地一抖手腕,那嵌着华丽宝石的匕首就长了眼睛似的穿透了对方的小腿。
“啊!”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凌锐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右腿,模样当真是说不出的狼狈。
被心系之人的痛呼吸引了注意,本就在赵崇的攻势下十分吃力的少年一个晃神,下一瞬便被对方一枪拍在了肩头。
“当啷。”
右臂一麻,华穆手中的软剑应声而落,眼看着凌锐和那红衫少年尽数败落,本就是由各家护卫临时组起的亲兵队更是人心大乱,就此在赵崇暗卫的进攻下节节败退。
马上马下,青年把玩着从凌锐身上搜出的信号弹仰头看向男人:“死了这么多手下,皇叔还是不肯收手吗?”
虽说赵崇手下的暗卫骁勇善战,可双拳难敌四手,一番交手下来,对方也不是全然没有损失。
盯住意气风发完好无损的青年,赵崇轻轻笑道:“事到如今,陛下会收手吗?”
“不会。”
“那本王亦不会。”
一红一蓝两道信号烟花般地交错炸裂,平日里冷清的皇宫杀声四溢,竟是比那除夕之夜还要热闹几分。
青年的功夫是有长进,但和自己比起来却还是差了太多,轻而易举地将人扣住双手拉到马上,还没等赵崇开口,对方就忽地挺身仰头吻住了自己。
被舌尖顶入的小巧药丸入口即化,苦涩却又夹杂着一丝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赵崇双眼发花,只觉得自己被轻柔地揽入了一个稍显纤瘦的怀抱。
身上两人的气息都太过熟悉,是故本该护主的乌云并没有做出任何应有的反应,喧嚣的朱雀门像是一下子被按下了消音键,所有人都因为眼前着玄幻的状况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可朕不喜欢杀孽。”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青年如那夜除夕一般的骄傲笑颜成了赵崇脑海中最后一幕影像——
“赵崇,这次是朕赢了。”
第六十八章
68 第六十八章
鼻间是淡雅清甜的龙涎香气, 身下是温暖舒适的柔软被褥, 陷入冗长却又香甜睡梦中的男人似有所感地察觉出了周围环境的熟悉,下意识地抬手,男人侧身向左一搂, 却没有如愿碰到记忆中那个皮肤温凉的青年。
灵活的手脚似乎被什么牵绊,身体里的力气似乎也被什么抽干, 潜意识里的警觉让赵崇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诱人贪恋的梦乡, 倏地一下睁开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