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亦
“小宝啊,是累坏了吗?颜律说你最近总是睡不起。”
其实也就舅妈在见俊祎睡得那么久才问了一句,哪想到换来颜律的满脸愁容,说是这样的情况已经有些时日了,请他们也劝劝他,最好让他师父给他瞧瞧是什么毛病。
俊祎听到这一问,脸就拉得老长。
“……这是正常现象。外公,我没事啦,您还不相信我的医术?”
颜律端着菜出来就听到这一句,顿时不赞同地道:“别对自己的身体太不重视了!”他身后的林管家这时候也帮腔:“是啊,大少爷,咱们这有说法,医者难自清,盲目乐观可不好,明天老爷寿辰过了,不是正好要你师父家去,又不费事,让他给你号号脉才好啊。”
接着就是几人轮番的规劝了。
俊祎是直接恨恨瞪了颜律一眼,心里嘀咕着到底是谁搞的鬼!可有有些脆弱起来,其实他到现在也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诊断,可他已经进空间看过了……要不要让师父给他看看?
俊祎突然没这个勇气。
这晚睡觉,俊祎是背对着颜律的。
颜律不知自己是哪里招惹了他,早上本他那么咬一口,本来没当什么,这小宝贝通常炸毛得毫无道理,他都习惯了。可看着大大方方的我很生气的表示,不由忍着笑,凑过来环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
他亲着俊祎的耳垂,说话带着从交合关系中衍生而来的亲密。
俊祎掀了掀眼皮,哼了声,又闭上睡觉了。颜律这就笑出声来,“我的少爷,今天怎么生气了?”
爱人在怀,是男人手就规矩不了,俊祎被他撩得有些发热,可一下想到了自己不安的原因,头上就是一盆冷水砸下来了。
“……要是我变成怪物,你会不会要我?”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话了?颜律将他掰过来,看清他脸上不安而伤感的表情,不敢再玩笑。“出什么事了?”
俊祎没答。
“你瞒着我什么,俊祎。”颜律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俊祎看向他,好一阵才复杂地道:“我相信我自己的医术,师父都不敢说比我厉害。所以,这么简单的东西我肯定不会弄错,对不对?”
“什么东西?”
“……我想咬死你。”
“?”
颜律不明所以,“到底怎么了?”
“我想矫情一下,你别管我。”说完,俊祎就又侧身,背对着颜律。
颜律担心的睡不着,可枕边人明明睡了近一天了,此时呼吸却很快平稳了下来,陷入了睡眠。颜律眉间的痕迹深沉。
俊祎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胸口的胎记这些日子越来越扩大,颜色也越来越鲜艳了。这就是颜律这些日子越发不安的原因。
空间,就在这个位置,在俊祎心脏的位置。
颜律的手心贴上俊祎的心口,感受着来自胸膛的跳动,才能稍稍平稳自己的担忧。无论如何,要让俊祎去给师父看看,颜律心里做着决定,这一次怎么也不容他任性。
第二天。
俊祎一动,颜律就醒来了。
俊祎今天起得出奇地早,颜律弯了弯唇角,“宝贝,你醒了?”
俊祎睁开眼睛,有些失焦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呆呆地道:——“颜律,我好像怀孕了。”
“怀什么?”颜律也呆呆地反问了一句。
“怀孕。”
“俗称有了,更俗点,我肚子里有你的种了。”
说这话的时候俊祎特冷静,脑子也倍儿清醒,可是说完之后,那么两秒,俊祎的眼睛就有点湿了。“你他妈的颜律!都是你!老子是男人!怎么可能怀孕!不可能!绝对没可能!”
俊祎就又那么突然地发了一阵脾气。
接着,很冷静抹了抹脸,很冷静地起床,很冷静地下床。
颜律脑子空了足足有两分钟,一回头看见在穿衣服的俊祎,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冲了过去。
“宝、俊、俊祎,你刚才说什么?”
这是颜律这辈子第一次结巴。
俊祎看他那蠢样,扑哧一声就笑了。
他也不急着穿衣服了,拉着他坐回床上,伸出手。拿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脉搏上,“你摸摸,是不是有两个?”
两个什么,不用俊祎说,颜律很快就知道了。
心跳。
两个不同频率的心跳。
俊祎叹了口气,放开他的手,颇为郁闷地道:“看吧,连你都感觉得到,根本不是我做梦。”
俊祎是在发现自己异常的当天中午进的空间。
之前他一直嗜睡,其实他没觉得奇怪,甚至有一点兴奋的,因为溪边那株无名草药竟然开出了花!而且在短短一日之内结成了果实!
那果实是透明状的,人眼看着有琉璃光华。
渴睡和身体的疲劳状态都在俊祎的意料之中,这表示着他将迎来这株草药的蜕变!养了这么久,神秘了这么久,终于要揭开谜题了,俊祎能不激动吗?
可哪想到那日进空间一看,那个本来越长越大的果实竟然不翼而飞了!
连露出睡眠的茎叶都已枯败!
他骇了一跳,立刻问了草药们,哪知得到的是它消失了的答案。
真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而同时,他的身体却多出了一些东西。
……巧合都不适用于这样的偶然了。
俊祎坐在空间里发懵,球球跳跳都绕着他转好几圈了,都没唤回他的注意力。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就那么坐了一个小时,然后出了空间。
爬回床上。
好一阵,本该睡着的他却蓦地睁开眼睛。
他抓过手机就要打给颜律,可又怔怔地放下了,有点自暴自弃和不可抑制地委屈地倒回了床上。
球球。
他召唤出了赤珠狐草,眼珠子跟着浮出他胸口的狐狸状生物转,他轻声道:“你能看到我的经脉吗?”
“好呀,主人!”
球球不懂人类的心思,此时欢欢喜喜地接了任务,就开始透视主人的身体。看到心脏的时候,它的眼睛疼得厉害,那里的光芒太盛了,它认出是自己居住的空间,也就不在意地往下看。
直到——
球球尖叫了一声:“主人!小珠子长大你肚子里去了!”
揭开了所有的谜题。
俊祎佩服自己还有理智地问:“是今天跑掉了那个小珠子吗?”他说的就是那株无名草药的果实。
球球的回答扼杀了俊祎最好一点念想。
此时他跨坐在颜律腿上,对他解释了一番,条理清晰,有根有据,显然是极度震惊过后终于接受了某个事实而显得冷静非常的态度。
这下子,梁家人眼里有点神经质的人就变成颜律了。
因为不是大寿,梁老也没宴请什么了。和往年一样,是颜律主厨做的寿宴,哪想到他今天频频出错,不是突然舀了一大勺子的盐往锅里倒,就是往自己嘴里送,魂儿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舅妈拉着他出来,大叫:“小宝!你快看看颜律!怎么了这是?!”
颜律的眼珠子一落在俊祎的方向就不会转了。
俊祎正和他外公下棋,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哦”一个声,慢声慢气地道:“这是正常想象。”
瞎话说得一本正经,把梁外公手指夹着的白棋都吓得抖了下来。
这俩孩子搞什么名堂这是!
而俊浩偷偷缩回了房间,“不是,华爷爷,这回不是哥哥的事!是颜律大哥!他好像傻了!”
香山。
“傻了?”
华老火烧屁股的动作停住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倏地嘿嘿笑了起来,“该他颜律有今天!”
啪,就挂了电话。
午饭时候,舅妈和厨娘张罗的寿宴终于摆上桌了。
颜律还是那副傻样,任人摆布地被拉上了桌。
俊祎本还满脸都是得意非常大快人心的笑,哪想一捱座,脸色就变了。
颜律像是被按了开关,立刻跳了起来!
“小宝,你怎么了?啊?你怎么了?”他几乎是带着哭腔问的。
俊祎推开他就往洗手间冲!
趴在洗手台上狂吐。
他以前从不知道鱼腥味对自己有这样大的杀伤力!
“小宝!”
“宝贝!”
“俊祎!”
“老婆!”
颜律几乎只剩本能的这些称呼往外冒了!他抱着俊祎拍着他的背,这辈子眼泪没像现在这样毫无预兆地往外砸。
俊祎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接过颜律抖着手递过来的水,才喝一口,被还没冲走的自己吐出的秽物一恶心,瞬间又忍不住开始呕了起来。
梁家一阵兵荒马乱。
俊浩这回给华师父打电话都是哭号的,“华爷爷你快来啊!哥哥,哥哥出事了!”
华老听很多人对他说过,你要知道世界上会有现世报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