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家小鱼
“因为我对金鱼没兴趣。”
季末更加不解,脸上的意思是,“难道你对我有兴趣?”不过白丰饶显然猜不到他现在的表情代表什么意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之后季末就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困倦,这白少爷是有毛病不成?
不过时间久了,白丰饶显然不想继续跟哑巴沟通,学着季末的样子坐在祝般若之前坐的地方,倚着树闭了眼睛。季末本想着要不要换棵树靠靠,又实在是懒得动,看这少爷也没什么恶意,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睡觉。
再睁眼时,看到的就是祝般若正逆着阳光躬身看他。季末看看旁边,白丰饶不知道什么时候以及离开。季末站起身,用袖子抹抹口水,“少爷这就走?”
“我不打算在这里吃晚饭。”祝般若往前面看了一眼,本想转身就走,身后又有声音传来。
“般若,等等我!”
祝般若抬起的腿又收了回来,也没有转身的意思。季末转身笑盈盈的看过去,脸上立马要笑出来话,“哟,李少爷好。”
来人是李家的三少爷李竹砚,李竹砚穿过季末一把抓住祝般若的袖子,“般若,我这不是玩笑话吗,何必当真,大不了让你打我一拳还不行?”
李竹砚在家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姐姐,从小被父母宠的不行,真真的是拿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祝般若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人,用他的话说,李竹砚这个人有些缺心眼,用季末的话说,李竹砚这人有点二。
不管是缺心眼还是二,要说的也就是那么个意思。
祝般若收回袖子,“我要是真打了你,我怕你娘闹到我家里去。”说着甩袖走人。
李三少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对着他赔礼。季末也没傻愣着,跟在后面就追了过去,看这样子是这位有点二的三爷惹到祝般若了。
李家和祝家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中间隔着几条街,不过从陈家回去的话还是可以同行一段路。李竹砚对着祝般若道歉未果就转头看季末。“小幺,赶快劝劝你们家好少爷,别让他在生我气了。”
季末瞅瞅祝般若的背影,小声问道,“三爷,你这是怎么惹他了?”
李竹砚也学着季末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我也就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脸色有些奇怪,“其实……也没什么……”
季末来劲了,看这样子真是说了什么祝老四爱听的话,当下面色显出了几分为难之色,“二爷,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怎么给你劝啊,再说了,少爷脾气上来的时候那可是几匹马都拉不回来。”
李竹砚犯愁了,“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怕说了般若更生气。”
季末一面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陪着李竹砚唉声叹气,肚子里却在咆哮:说吧!说吧!快点说啊!
李老三终于被季末的心神控制,怯懦了片刻道:“就是下午看金鱼的时候,陈玉燕的表姐沈妍妍说这鱼真是漂亮!我也觉得那些鱼看着漂亮,刚巧那时候你们少爷就站在我旁边,我就……我就……”
季末快要笑趴下了,但面子上的表情却是更加坚韧,阴沉着口气,“你说,‘我看般若比金鱼更好看?”季末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对方一不小心就否定了。
谁知李老三摇摇头,“我说的是:这金鱼再好看也没有般若好看……”
季末愣了一下,叹口气,“二少,我先走了。”说罢转身就往祝般若的方向跑去。先不说李竹砚说的这话是祝般若平时最不喜欢的一种,但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祝般若没有立马发作倒也是难得,季末在心里暗叹一声,李竹砚,你真是个二!
李三少看着旁边满池的洛河水,忽然对着前面的背影,“般若,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跳河给你看!”
祝般若闻声果然驻足,李三少大喜,谁知祝般若调整了一下步子之后速度比刚才刚快了。
季末跳起来对着落在后面的人拼命挥手!意思是:三少,保重!
祝般若脾气一整晚都不怎么好,季末略微思忖了一下,那就只能是李竹砚那只呆头鹅惹的祸。祝般若脾气古怪,他生气的时候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哭爹喊娘,但喜欢拿身边的东西撒气,而且是越亲近的越好,平时越喜欢的越好。
最直接受害人就是季末,权衡利弊之后季末决定还是先出去躲一会为好,现在祝般若正在院子里耍剑,祝般若的剑法很是不错,人长得好看暂且不说身材又好,穿着有品位,手里的剑也是难得的宝剑,剑法行云流水、剑气纵横交错。
季末摇摇头,只是可惜了院子这株开的正茂的梨花,在祝般若的摧残下,现在差不多快要到了秃顶的地步了。掐算了一下时辰,他现在不跑恐怕过会想跑也没机会了。让兰香把晚饭端出来之后看了一眼抓般若这边就要出门。
不过季末速度还是慢了一步。祝般若扯着季末的领子一把甩到桌子旁边,“坐下来,陪少爷吃饭。”
季末一听脸上顿时变色,这是祝般若最毒的一种整人方法,而且到目前为止,这个方案只在他身上使用。
季末在一边站好,退了一步,“少爷,我还不饿。”
祝般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直到季末自己拉着凳子坐到桌子跟前,这边脸色才好了几分。
祝般若将一副筷子递给季末:面无表情,“老规矩。”
季末痛苦的的点点头,第一次跟祝般若玩这种游戏的时候,虽然自己当时烧昏了头,但两人至少是站在平等的地位上,但是现在,季末只能感慨一声:世道变了。
其实游戏不难,只不过是建立在祝般若的心思之上的,这就有难度了。
在少了疏影这个借口的前提下,祝般若又发明了另一套规则。祝般若看好一个菜色,在伸出筷子要去夹的时候,季末要拼出十二分能耐来能阻止他,如果祝般若成功夹到菜的话,那么这菜就要季末来吃,因为他失败了。
如果季末阻扰成功的话,那么就要祝般若来吃。
这个游戏在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一边倒了。
刚开始的时候季末占上风,因为那是祝般若故意让他的,说得清楚一点就是祝般若饿了。季末要做的就是从祝般若筷子里接过来,然后再送到他嘴里。
慢慢的,祝般若吃饱了。开始喂季末了,季末也可以吃饱,但是饱了也没有停下来的道理,谁叫你能力不足呢?
看着鼻子底下被自己抵死挣扎弄到面目模糊的菜色,季末干脆的闭上了眼睛,慢慢咬住。
这个时候游戏才真正开始,不过戏的只是季小幺一个人。
一个时辰之后季末扶着门从房间里面出来,冲正在搬花盆的阿峰招招手,“阿峰,过来……”
阿峰小跑着走过来,“季小哥,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腿有点抽筋,先扶我回去。”
房间里,祝般若经过这一番折腾,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点了一根蜡烛,踱着步子在书房里看书。
季末回头,看着应在窗户上的剪影,一吸气,肚子里面的东西差一点吐出来。
“季小哥!你这又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深吸一口气……
明天不更,如果提示更新,肯定是在修文= =
~3~谢谢大家的评!
55、五五章 三哥(一) ...
季末回了屋子,点了灯之后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睡意。季末重新打开房门,到院子站了站,祝颜回房间里的灯还是开着的,不知道在干嘛。
季末偷偷摸摸的穿过小花园走到阿峰的门前,“阿峰?阿峰?”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出回应,也是特意压低的,“季小哥有事吗?”
“我想出去一会,你给我留个门,别给关了。”
里面又是一阵沉默,季末有些着急,“阿峰?”
“那你要早点回来,我等你一会。”
季末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了,“行,过两天请你吃冰糖葫芦!”说完就小心翼翼的跑开了。
阿峰躺在床上看着窗户上的人影消失,嘟哝了一句,“真小气……”
季末出了挽夏园之后直接往后院的方向摸去。小虎平时睡觉都是比较晚的,睡不着觉找他聊会天也是好的。王小早就已经开始学正经的功夫了,他跟祝般若的年龄差不多大,身高也相差无几,但是经过两年的训练早已脱去了孩童的稚气,皮肤还是跟以前一样黑,不过除了季末之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是叫他小虎哥。
黑小虎跟季末在一起的时候,大都是季末在说话,他在一边看着。季末其实是不爱说话的,小虎其实是很爱说话的,但是两人碰上的时候,情况往往会反过来,季末在一边发牢骚,发牢骚的对象从他主子祝般若到挽夏园的一草一木,遇到好笑的事情了,两个人也会呵呵笑一阵子。
但是如果季末如果不说话,两个人能干坐一晚上。
季末到了后院的时候黑小虎刚洗完澡出来,有些短的头发上往下低着水,看见季末来了两个人坐在秋千上开始叙旧。
半响,季末终于把他这两天遇到的的所有芝麻西瓜大的事情全部倒完了,砸吧砸吧嘴,他渴了。
小虎顺手递过来一碗水,看季末喝了两口,转过头看着他,“小虎,这边有没有酒?”
黑小虎先是皱眉,继而低声吼了一句,“你不能喝!”
“我就问你有没有,照实说。”季末此时就像是一个拉索同学的不良少年,低着头晃着两条腿有些不耐烦。
偏偏黑小虎还就是吃他这一套,也低着头小声道,“我知道我哥那有……”
季末奸计得逞,带着蛊惑的意味,“要不然你去拿,咱俩偷喝一点?”
“小幺不能喝,我哥都不让我喝来着。”
“小虎……”季末拉下一张脸,整个头几乎要缩到肩膀里,“你为什么都不听话了呢……你看你当初是多听话啊,还追在我后面喊我老大……现在你不仅不喊我老大,连话也不听了……”
黑小虎嘴角抽搐,“我什么时候追着你叫你老大了?”
“没有吗?”
“没有。”
“果然,你都不记得了……”表情委屈的看着黑小虎。
黑小虎跳下秋千,甩甩头看着季末,“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这次再也不会被你骗了,快下来,我送你回去。”
季末抱住秋千上的绳子,摇头道:“我不下去,你去拿酒,等你来了我跟你说件事,快点,我在这等你。”
黑小虎转到季末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腰,要将他强行拉下来,季末拽着绳子的手就是不松开,小虎忍无可忍对着他露在外面的脖子就咬了一口,季末“哇”的叫出声,捂着脖子转头看着黑小虎,表情更加委屈。
他这缩手捂着脖子的瞬间,黑小虎手上的动作就顺溜了很多,直接把季末从上面托下来扔到草地上,看了他一眼,看到季末躺在地上,两只眼睛带着水光,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不自然的别过脸,“在这等着,我去拿。”说完就转身就走了。
季末看着身影越走越远,“小样,跟我斗!”但是忽然之间又觉得挺伤心的,想当年在村子里的时候,小虎这孩子是多么的乖啊!
黑小虎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小酒坛,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溜到秋千旁边,放下酒坛一屁股做到季末旁边。
季末学着他的样子瞄了一眼他身后,“没被你哥看到吧?”
黑小虎抹了一把汗,“没有,我哥他们出去了,不知道什么事情,到现在还没回来。”将手里的小酒坛一把扔给了季末,正好砸在他肚皮上,季末‘喔!’的惨叫一声,就要跳起来,奈何晚上吃得太多了,半路又跌了回去。
黑小虎一看赶忙给他揉了揉,“小幺,你没事吧?”
黑小虎没怎么使劲,也没想过能砸中季末,“把衣服脱了,我看看没砸出什么问题吧,小幺?小幺?”
季末缓过来劲一把将他推开,“你揉搓地方了,砸的是胃,你揉我胸口干什么?”
黑小虎讪讪收回手,他拿一下就是随便扔过去的,哪知道到底是扔哪了,以前季小幺出问题的时候都是胸口疼,他也是下意识的就去揉,“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季末的肚子现在还鼓鼓的,侧躺在地上就觉得胃坠的难受,最后还是决定趴在地上,心里闷闷的想:都这样了还怎么喝酒?!
之前说想喝是因为心里不痛快,祝般若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找他发气,他心里不痛快就只能来找黑小虎谈心。谁知到心没谈成还被砸了一记,他季末今天注定是厄运当头。这一折腾连喝酒的想法也没了,月亮已经偏高,是不是该回去了?
季末有些小小的失望。
小虎偷偷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有心事,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季末在他眼里本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他就是觉得季小幺想的问题都是大问题,他就算是问了,也不一定能帮上忙。小虎有时候就觉得季小幺是个水做的人,稍微碰一下就能出问题,黑小虎也觉得保护着季小幺不出问题是自己的一个责任。
黑小虎的这个想法在很长时间之前就已经存在,但是他没跟别人说过,他觉得外人不会理解他这种感觉,会笑话他;他也没告诉过季小幺,他觉得季小幺可能会不喜欢,会不理自己。黑小虎谁都没说过。
躺倒季末身边,侧着身子看他的脸,季末长长的睫毛像是虚弱至极般,在月光之下随着动作微微的颤动着,鼻翼随着呼吸一下一下的动着,黑小虎有些心疼,季小幺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脆弱,就算是现在安静的躺在他旁边,他还是会担心。
因为担心也是他的责任。
季末转头有些莫民奇妙的看着他,黑小虎一个转身翻到季末上方,两手支地,自上而下的看着他。头发因为刚洗过澡并没有梳起来,此时正好有几缕扫到季末的鼻尖。
季末想伸手将头发隔开,但是两个人之间距离很近,手不好使力,季末只能瞪了黑小虎一眼,“疯小虎,你想干嘛?”
黑小虎笑笑,侧着头轻轻的将耳朵贴着季小幺的胸腔,听着季末的心跳,“上次孙老头说的,你就是这里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