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封玖
然梁司文武艺不俗,旁人无法近身。
容尚书遂遣人去郡王府寻秦恪。
“郎主,已经去请了。”家仆极为忐忑,他们未能保护四郎君,事后郎主恐会迁怒于他们。
正着急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抬首望去。
一人乘骏马,威凛而来。玄衣滚金,玉冠高束,容貌绝俗。他于马背睥睨众人,眸光冷冽,仿佛正于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
“梁司文。”
淡漠嗓音如刀斧劈开天际。
梁司文陡然停手,目中凶光尚未退却,转首与秦恪对上,顿时瑟缩一下,不敢言语。
“下官见过郡王。”容尚书虽怒气澎湃,然理智未失,略一拱手道,“梁小郎君不知何故,竟当众殴打下官亲子。”
他声音压得很沉,听之略带颤抖。
秦恪瞟一眼目露委屈的梁司文,轻描淡写道:“司文无状,我定严惩于他,给容尚书一个交待。”
言罢,竟欲直接携梁司文离开。
容尚书即便再怂,也咽不下这口气,直接拦马,胡须直颤:“郡王,下官以为,当众弄清事由为好。”
容晗被家仆扶起,鼻血直流,痛哭失声。
为人父者,亲眼见之,亲耳听之,怎能无动于衷?
“司文,解释。”秦恪冷淡抛下四字,似极好说话。
容尚书正诧异,便听梁司文道:“阿耶,儿已查清,数月前,容四郎以容大郎生母遗物作威胁,逼迫容大郎对我行不轨之事。儿此前误以为容大郎为淫邪之徒,使之受罚,如今得见罪魁祸首,叫我如何冷静?”
众人:“……”好似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容尚书:“……”为何他脑袋更晕了?
街市围观者众,关乎容府脸面,他不欲再留。
“容大郎当真欺辱于你?”秦恪声似寒冰。
不论如何,通过伤害他人来换回生母遗物,容大郎此举亦非君子所为。
梁司文仔细回忆当日情形。
少年郎君聚会游玩,宴席过后,容大郎忽至他案前,于众人眼前,以言语调戏于他,并欲用手触摸。
他怒极,未曾在意他的神态。
如今细思,当时容大郎神色狼狈,口鼻皆有青紫,眼眶通红,似哭过一般。
然自己当时心中俱是厌恶,何曾管过他之情状?
“他未及欺辱,我便阻了他。”梁司文面色微红,心中略有愧疚。
容大郎行为有错,然情有可原。
而容晗身为罪魁祸首,一招便辱两人,不狠揍一顿,实在难以出气。
秦恪目光落在容晗脸上,眸中无丝毫温度,“容大郎生母遗物为何物?在何处?”
容尚书想反驳,不能仅听梁司文一面之词,然触及秦恪冰冷侧脸,他又有些发怂。
容晗只知道哭,哪还听得到秦恪发问?
“问你呢!遗物是什么?在哪?”梁司文知道自己成为兄弟相残的工具,别提多郁闷了。
容家家风真是堕落!
被他一声呵斥,容晗身体一抖,他被打怕了。
且不经意间触及秦恪冰冷眼神,他一害怕,什么也不顾,直接嚎道:“扔了!我扔了!就是个旧荷包!”
话已至此,容尚书还能不知事情缘由吗?
逆子!逆子!容氏的脸都被丢尽了!
“扔哪儿了?”梁司文再问。
容晗抖着腿,惨兮兮道:“草地里。”
当日少年郎君结伴而行,后于一处草地野宴欢愉,莫非就是那片草地?
“容尚书,贵府不睦,却殃及我郡王府,事已至此,恩怨两清,你以为呢?”
秦恪高坐马背,俯视容尚书。
单凭容晗以梁司文为戏弄容大郎的活靶,致梁司文当众出丑,成为他人口中谈资,容晗今日所受实属应该。
“犬子年少无状,下官改日定登门赔罪。”容尚书自知理亏,不得不低头。
秦恪见他无丝毫在乎嫡长子之意,蓦然冷笑一声。
后对梁司文道:“你当街殴打他人,也该受罚,归家后自讨十鞭。”
言罢,不顾众人议论,驾马绝尘而去。
梁司文归家,讨了十鞭后,趴在榻上,陈川谷替他上药。
“你太冲动。”陈川谷见他背上鞭痕紫红,心有不忍。
梁司文哼唧一声,“我就是气不过,容晗怎会那般无耻?拿别人生母遗物作威胁,实在太下作!”
他义愤填膺,似要再去狠揍一顿。
陈川谷无奈,“你阿耶去哪了?”
“不知,好似出城去了。”
上药完毕,梁司文忽起身至案,“陈叔,先前容连也误会容大郎,如今他在临溪,与容大郎同住,我想传信过去,让他莫生误会,以免伤了兄弟感情。”
陈川谷暗道:其实就是自己想写信吧?找什么借口!
“写完信乖乖趴着养伤。”言毕,携药箱离开。
至院外后,夜幕暗沉,他忽见前方高大修长的身影,正是秦恪。
男人手里不知握着什么,看不真切。
“秦肆之!”他忽高声唤道。
只见秦恪似条件反射,立刻将手中之物塞入袖内,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
幸好院中昏沉,陈川谷未能看清。
“圣上令我领工部数人,明日启程至濛山,习匠人之法。”
树影婆娑下,秦恪垂眸问,“你去不去?”
“去啊!”这还用问吗?
不过,圣上竟遣人去临溪学习,而非召濛山匠人入京,有些奇怪啊。
莫非是秦某人从中斡旋之故?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一下容尚书。
话筒:请问,您除了“逆子”,还会说什么?
容尚书:……真是丢尽了容府脸面!
话筒:emmmmmm可去你的吧!
PS:后天入v,正在拼命存稿,所以今天字数少了点,希望小可爱们继续支持呀!不要养肥嘛T﹏T
第26章
盛京容府。
归家后,容尚书恨不得让容晗去跪祠堂,然见他满身是伤,可怜至极,且容周氏痛哭不已,他便没舍得开口。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他怒斥一声,遂无奈挥袖而去。
容奚远在青州,不知盛京已有人为其澄清冤屈,他正雇人给高柏家安装玻璃。
高柏年事已高,妻早逝,唯有一女,已嫁他乡,难以得见,一人孤单寂寥。
此前得容尚书亲笔书信,让他教导容奚,他碍于昔日情分,便答应下来。
本以为是桩难事,未料,传言中顽劣不堪的容大郎,竟敦和雅静,文质彬彬,且有情有义,知恩图报。
容尚书不识嫡子美质,实在令人唏嘘。
在他晚年之时,得一小友照顾陪伴,已然无憾。
高柏所居宅屋已有多年,较为陈旧,且格局不佳,光照不足。书房日常暗沉,他年事已高,待久了,将致人精神萎靡。
如今换上玻璃,屋内顿时亮堂许多,高柏心中甚慰,一直笑颜待人。
“大郎,上次给的书都看完了吧?”高柏笑眯眯地,又从书架选出几本,递给容奚,“这些你带回去。”
他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送书,容奚已经习以为常。
“多谢夫子。”
归宅后,宅中极为安静。
刘子实去县城学武,容连于书房读书。容奚闲来无事,便取几枚镜片、白纸,至院中阳光处,且唤来刘和。
自玻璃制出之后,他又亲自打磨出凹凸透镜。
上次马蹄铁之事,令他想起书中后续发展。
虽大魏实力不俗,然北方强敌虎视眈眈,终年犯边。主角梁司文随父出征,不慎陷入敌军包围,后被秦郡王拼死救出。
梁司文活了下来,秦恪却不治身亡。
大魏战神之死,致魏军士气低迷,被北蛮强敌攻取边城。梁司文悲痛之下,急速成长,历经艰险,方领军夺回边城,成为大魏新的悍将。
虽与秦恪未有深交,然这般人物身死,到底令人遗憾。容奚自知一人之力,无法匹敌,可也想献出一份心意。
“郎君,您要做什么?”刘和见他拿玻璃对着阳光照,经上下移动,终于在纸上落下一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