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封玖
容连几人正于宅中等候,见容奚、秦恪二人并骑,均面露讶色,后见金发碧眼,更是目瞪口呆。
刘和瞪大眼睛,问:“郎君,您怎么捡了个色目人?”
刘小少年和洗砚,则好奇打量金发碧眼,并凑近小声评价。
“发色为金,太神奇了!”洗砚眼中盛满惊叹。
刘子实狠狠点头,“眼珠子也不一样。”
容奚嘱咐刘和:“你且去烧水,稍候将他拾掇干净。”
刘和领命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容奚示意金发碧眸坐于软垫上,放缓语速,问他。
金发碧眸抓耳挠腮,终吐出几个音节。
容连等人:“……”
叫什么?没听清啊。
容奚无奈一笑,继续问:“你以后就叫‘金吉利’,如何?”
他观吉利发色如金子般耀眼,便借用金姓。“吉利”二字,则是音译而来。
金吉利迅速点头,咧嘴一笑。
于容连等人而言,金吉利相貌奇特,不合几人审美,只觉怪异。
容奚后世常见异国之人,不觉为奇。他细观金吉利容貌,天庭饱满,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肤色极白,当真算得上美男子。
尤其是眼眸,碧色如洗,清澈透亮,令人见之忘俗。
见他紧盯金吉利面容,秦恪长睫低垂,忽问:“何时用膳?”
容奚这才回神,速起身歉然笑道:“刘翁应已备好食材,我这便去。”
他正欲离屋,却被金吉利扯住袖口,不禁低首望去。
金吉利似被主人抛弃的金毛犬,一双大眼睛碧汪汪的,好不可怜。
让人不自觉心软。
容奚伸手摸摸金发,嗓音低柔:“我有事,你松开。”
金吉利傻笑,却未松手。
在城门口时,他本满心绝望,但见容奚注视自己,面容柔善,应是好心之人,遂拼命求助。
他赌运不差,竟真遇上善心主人。
秦恪眸中暗芒闪逝,倏然上前一步,面容沉肃,强硬将容奚袖口从金吉利手中救出,低首冷视。
许是他目光过于寒冽,金吉利不禁瑟缩一下,神情略显害怕。
“子实,稍候你引他沐浴。”容奚嘱咐后,离屋去往灶房。
不久,膳食置案,金吉利亦洗刷干净。
容奚、秦恪、容连三人共食,金吉利被刘子实拖拽至灶房用食。
膳食之丰盛,令金吉利流出几滴眼泪。
他发誓,自己打死也不会离开小主人!
膳毕,容连回屋读书。
容奚本欲去书房,似想起什么,直接转身,却恰与他身后的秦恪碰上。
眉心与下颔相撞,容奚迅速后退一步,伸手捂额,秦恪虽有痛意,可此等小痛,于他而言,微不足道。
倒是容大郎皮肤白嫩,令他心忧。
他虚握容奚手腕,移离额头,见其眉心泛红,眸中懊恼闪现,道:“去陈川谷处取药。”
容奚摇首无奈笑道:“无碍,不疼。我正要问,近日为何不见陈兄?”
若是平常,陈川谷定日日来蹭食。
见他确实无事,秦恪心中稍定,回道:“他正替人治病。”
既是私事,容奚便不再多问。
两人至书房,并坐高案前,容奚于案屉取图纸,凑近秦恪,声音极轻。
“今日将图纸交予程叔,图上所绘,仅地表坊室而已,”容奚眸如晨星,神色似在邀赏,“我欲在地下设密室。”
秦恪眉梢微挑,极感兴趣,“密室作何之用?”
“避免有心人窥伺,”容奚复取纸,其上布满铅笔字迹,“地表可取木材营造,至于地下,我欲以新式材料修建。”
作为军工厂,怎能没有地下暗室?
“新式材料?”秦恪眸色愈暗,凝视容奚玉白面容,低笑道,“大郎又生妙思?”
容奚微笑颔首,作乖巧无辜状。
烛光下,少年愈发秀致温雅,观之可亲。
秦恪心随意动,伸手捏少年脸颊,确实如想象般绵软,同他性情一般。
脸颊突被袭击,容奚蓦然愣住,傻傻任由秦恪反复揉捏,待男人离手,他方回神,诧异道:“肆之兄?”
捏人脸颊这番举动,似与某战神人设不符啊!
原书中,战神秦恪虽仅为配角,然被刻画极深,性格冷漠,不喜与人亲近,俱为其独特之处。
可眼前之人,虽琥珀色眼眸略显冷淡,然眉目柔和,笑意弥漫眼尾、唇角,与刻板印象中的大魏战神截然不同。
但更具人情味,更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秦恪方才未曾多思,见容奚满目诧异不解,顿觉自己过于孟浪无礼,然事已做出,无法挽回,遂故作轻描淡写,转换话题:“你不必再减重。”
如此,甚好。
容奚:“……”
他揉揉脸颊,弯眸调侃道:“减重之事,当持之以恒。”
秦恪抿唇,注视他良久,方低叹道:“也罢,随你。”
浅淡眼眸中,似染几分溺宠,但转瞬即逝,仿若从未有过。
两人细谈至亥时,方各自回屋歇下。
躺下前,容奚眉心微蹙,似有什么事忘了。罢,不想了,睡觉!
与此同时,金吉利眼泪汪汪,被刘氏祖孙绑于卧房,阻其打扰郎君。
金吉利欲哭无泪,他只是想前去拜谢而已!
翌日清晨,金轮初现,容奚同刘子实于院中锻炼。
秦恪在旁教授刘子实拳脚,容奚独自慢跑。
须臾,一道金色闯入眼帘,金吉利兴奋而至,见容奚,笑容大盛,手舞足蹈,口吐异语。
因古语与后世之语存在差异,故容奚听得一知半解,只能捕捉几处关键音节,推测其意。
容奚笑言:“不必谢我,我不白养你,你需做事。”
他语速极缓,避免金吉利听不明白。
金吉利好似听懂,狠狠点头,后躬身及地,连拜数次,方直腰,伸手指指灶房。
容奚颔首,“去罢。”
得少年应允,他立刻奔去灶房,作势要帮刘和添柴加火。
被囚于商队时,商队主事常令他做粗使活计,他相当擅长。
刘和见他娴熟,赞他一句。金吉利只微微一笑,与在容奚面前迥异。
院中,刘子实得秦恪指点,激动地左右挥拳,练得极认真努力。
秦恪不再管他,行至容奚身旁,问:“可愿习几分制敌之术?”
此前容宅遭贼人硬闯,若非秦恪未雨绸缪及两小少年拼死相护,容奚恐已遭难。
日后他若远离容大郎,容大郎习得制敌之法,便多几分破敌之机。
容奚闻言,惊喜道:“肆之兄愿意教我?”
他确实有此想法,然素有自知之明。于学问理论一事上,他无甚压力,可涉及武学,他当真不敢自夸。
毕竟他在体能课程上,素来只得低分。
秦恪见他有意,心中微喜,“为何不愿?”
容大郎若想学,他自当尽力教授。
幸容奚已锻炼身体数月,学习招式不算过于吃力。只因年纪不小,身体略显僵硬。
秦恪稍稍一瞧,便知他确无天赋。可即便如此,他亦乐意之至,不惜光阴。
须臾,容奚额际细汗滋生,气息微喘,腿足手臂俱酸痛难忍。
见他吃力,秦恪心有不忍,但思及少年安全,他略一狠心,继续教授。
至金轮光芒大盛,容奚方得停歇,已汗如雨下,四肢酸软。
抬步上阶时,忽足软相绊,眼见欲倒,斜后方伸出长臂,轻松一揽,将人带至怀中。
容奚顿觉羞赧,于秦恪扶持下立身,道:“多谢肆之兄相救。”
“是我苛求,致你劳累。”秦恪眸色歉然,“今日于宅歇息罢。”
容奚笑,“无碍,朝食后,我欲往工坊,你去否?”
秦恪颔首,容大郎相邀,何来拒绝之理?
沐浴后,容奚与秦恪、容连共食。
用膳之际,容连数次抬眸看容奚,欲言又止。
容奚身疲体乏,未曾注意,秦恪虽瞧见,然容连之事,与他无关。
膳毕,容连行至容奚面前,郑重问:“阿兄,冬至将至,你是否同我共祭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