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最
贝贝立刻精神了:“可以买妈妈不?”
众人:“……”
虽然妈妈这种东西是买不到的,贝贝最终还是被方敏抱去了,还很是勉强地唤了声奶奶。这一声奶奶哄得方敏心花怒放,又有点儿忍不住想要落泪。无端多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孙孙,压岁钱自然是要给的,但凌方平家母系氏族有个传统,就是每回给压岁钱总要准备四种面值的:十元、二十元、五十元和一百元各一张,然后让小孩儿挑。贝贝不太好意思拿,回头用求助的眼光看了眼凌方平,见凌方平点头了才飞速抽了一张出来。
蓝色的,十元人民币。
凌方宁自小深受老妈熏陶,也掏出四张人民币让贝贝选。贝贝犹豫了一下,挑了张黄的。二十元。
老姐家小女儿娇娇虽然磨蹭了半天才过来,但是毫不含糊,一把就抽走了他手里那张毛爷爷。于是一来一去,凌方平损失了七十块大洋。
宝贝儿啊,你就算不认识钱,也该知道过年是举国上下一片红的好日子,就奔着喜庆劲儿去也该选那张红的啊。
这下子赔赔赔死了!
当晚凌方平躲小屋里教育小包子:“贝贝,下次再有人让你选,一定要拿那张红的。红的能买更多好吃的好玩的。记得啊。”
贝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谭泽尧在一边儿脱衣服,闻言笑道:“贝贝啊,下回再碰见这种情况,直接照单全收,全给他拿过来。”
凌方平嘴角抽搐:“谭大爷您真黑,真黑!”
“我还不是跟您学的么?”谭泽尧眯眼一笑,“凌小弟您这是五十步笑百步,令师教过您这成语啥意思咩?”
凌方平:“……”
等把贝贝收拾干净哄睡了,俩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昨儿一晚上担惊受怕,这会儿缓下来,靠在谭泽尧火热的怀抱里,不由地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好想做。好想痛痛快快地做一场。凌方平把脸埋枕头里,闷闷道:“咱们做吧。”
“做?”他家凌宝贝最近越来越可爱,谭泽尧噗地笑了,把人从枕头里扒拉出来,“就你家这床,估摸着做不到一半就得塌。明儿你打算咋解释?”
“……算了。”凌方平求欢不成,更是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被子里做鸵鸟。可惜他身边有只老鹰,不由分说把他给拽了出来。
“困么?”谭泽尧问。
“不困。”就是好想做啊啊啊啊。
“聊天吧?”
“嗯。”
于是俩人开始盖棉被纯聊天(= =)。
这次回家让凌方平感触良多,忍不住就唠叨起他们一家四口的事儿来。从刚记事儿起,一直到上大学,离家、当兵,包括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儿,啰啰嗦嗦说了一大串。不得不承认谭泽尧是个非常好的听众,除了偶尔揶揄两句,并不多话,却能让凌方平感觉到他一直在听。
末了凌方平道:“早知道我爸妈这么容易就能接受,我也不会藏着掖着那么多年了。每回回家就那么几天,老妈还老安排我相亲,花了不少冤枉钱。”
谭泽尧:“……”你的重点究竟在哪里?不过……谭泽尧唇边浮起一抹异样的笑容,淡淡地但是一字一顿地开口:“他们能理智地看待这件事情,也许只是因为你不是他们亲生的。若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别管理智上有多明白,情感上总是没办法接受的。你爸爸开始的反应你也看到了……”
凌方平闭了闭眼,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
谭泽尧便没再说下去。他残酷地点醒了凌方平,在他热腾腾的心上泼了一盆凉水。但,他家宝贝儿只能是他的。他要让他看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贝贝和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四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永远都不会分开,永远都不能分开。
凌方平说了那仨字儿后,就沉默了。
“宝贝儿,”谭泽尧过去把人搂自个儿怀里,“宝贝儿没事,你还有我。宝贝儿,宝贝儿……”
半小时后凌方平才来了一句:“你丫恶心不恶心?滚!”那时候谭泽尧早已睡得烂熟,被凌方平踹了两脚都没醒。
初四上午凌方平老家的二姨来串门儿,照规矩拿出一溜票子来。贝贝不好意思照单全收,但牢牢记得凌方平的话,伸手就抽走了红色的那张。
谭泽尧在一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凌方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张脸黑得锅底也似。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古人他奶奶的诚不我欺啊!
谁能料到二姨手里拿的票子,分别是一元、五元十元和二十元,尼玛那张一元为什么是老版的啊啊啊啊!一上午凌方平抱着贝贝屋里院里晃悠,贝贝手里那张红通通的一元钞票怎么看怎么刺眼,上面那俩少数民族姑娘都像是活了过来,在那厢无比嘲讽地大笑呢。
什么叫贪小便宜吃大亏?这就是!
假期过得飞快,还没啥感觉呢就初五了。凌方平初七要开学,好赖总要腾出一天来准备一下。所以初五下午,凌方平再舍不得离开,也得走了。
凌方平家小老娘一直送他们送到车站,抱着贝贝死活舍不得撒手,看得凌方平嫉妒无比。想当年她老娘性子泼辣脾气火爆,从小到大打骂没少,好脸色都没给过几个。也就是这些年他当兵在外,一年只回来住个几天,方敏年纪大了脾性也慢慢好了,这才有了个疼儿子的妈妈样儿。可贝贝才来几天,就疼得跟什么似的,让他怎能不嫉妒?!
“有时间随时过来啊,”车子都开了老远了,还能听到方敏的大嗓门儿,“带着贝贝一起过来。”
凌方平瞬间泪流满面。妈妈,我亲爱的妈妈。再见。我会再回来看您的。
贝贝胖胖的小爪子在脸上拨拉了两下,湿湿的。下雨了么?抬头一看,唔:“爸爸,你怎么哭啦?”
这几天见的人多,贝贝的说话水平突飞猛进,这一句说得又脆又亮,引得半车厢的人都回过头来看“爸爸”哭。
凌方平:“……”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初七之后凌方平继续忙碌的高三生涯,谭泽尧的诊所也重新开张,一切井井有条步入正轨。唯一的不和谐之音来自凌方平惨无人道的古诗词背诵。
晚自习什么的谭泽尧以他身体不好为由帮他翘掉了,所以凌方平的作业都是在家完成。吃完饭休息半小时,每晚七点钟雷打不动地开始背诵古诗词,简直比《新闻联播》还准时。
别看凌方平清清秀秀的小样儿,读起诗词来声振寰宇,聒噪到令人发指,不忍卒听的地步。让他小点儿声他还言之凿凿地说,小点儿声集中不了注意力,背不过。没办法谭泽尧也只有由着他,没半月隔壁黄大娘来警告了三次,谭泽尧也快被逼疯了。
只有贝贝那小孩儿,不愧是凌方平的种,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不说,时不时还要手舞足蹈一番以示兴奋。一个月后就能很顺溜地跟着凌方平从“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一路背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从《诗经》一路背到龚自珍。虽然很多语句都似是而非语焉不详,在邻居叔叔阿姨大妈大爷面前却能背得义正言辞无比自信,俨然一小学究模样,以至于十几年之后谭英雄跟着凌方平回来串门儿,一路上街坊邻居都热情地招呼:“哟,神童回来了。”遗祸之久远让人不得不扼腕。
常高峰的KTV歌城经营得风生水起,不到仨月就在中心区买了个一室一厅的小单元,跟钱明一起搬了进去。搬家那天一伙子人都跑去凑热闹,凌方平因为赶作业的缘故去得晚了,一进门就看到钱明和常高峰在一地狼藉中吵架,凶到几乎要动手的地步。
凌方平还当有啥大事儿,一听之下不由失笑。原来常高峰从网上订购了一套组合床,能分能合。钱明的意思是卧室里一边儿摆一个,常高峰说每晚上都要拉来拉去的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