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你的荣光
第二天醒过来,池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祁煜旸怎么样了,后者醒的比他还早,而且已经换好了衣服。
池照懵然的坐起来:“你要出门?”
祁煜旸正在戴袖扣,闻言,他点了点头,“嗯,你是不是该去拍戏了,我送你吧。”
池照眨了半天眼睛,愣是没敢回话。
原因无他,现在的祁煜旸看起来也太正常了……正常的就好像昨晚喝醉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祁煜旸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微微抿唇,“公司里的人给了我一份过去的文件,我发现了我爸爸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的事。”
说到最后,祁煜旸还淡淡的笑了一下:“有些伤心,然后就失态了。”
这理由好像挺合理的,祁煜旸的爸爸是很厉害的人,自然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池照又眨了眨眼,然后继续问道:“那你今天是要去哪?”
“去程然的诊所。”
池照愣了愣,然后就想起来,前两天程然好像是已经联系过祁煜旸了,池照沉默片刻,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哦,知道了。”
祁煜旸把池照送到片场,然后就驱车离开了,池照下车走了两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却只能看到汽车快速离开的身影。
池照不太放心,他问向系统:“你觉得……剧情算是回到正轨了吗?”
【你觉得呢?】
池照:“……”他要是有想法的话,还用得着问系统吗?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池照演的这部戏很快就杀青了,经纪人开始张罗着给他接新戏,池照却拒绝了他:“先暂停一段时间吧,我想休息休息。”
经纪人皱眉:“现在休息怎么行,如果不接活动和剧本,你很快就会淡出民众的视野,明星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曝光量,没有曝光量,就什么都不是了。你会失去现在的人气和地位,到时候连三线演员都比你更吃香。”
池照:“……你说的好像我要退出演艺圈了一样,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
经纪人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退了一步,“那你先说说,你想休息多长时间?”
池照想了想,“两个月。”
经纪人瞬间瞪大双眼:“两个月?!——”
池照差点被他的嗓门震聋,听经纪人的语气,他说的这个日期就跟能要他的命一样。
好说歹说,最后总算是讨价还价到了一个月,其实几个月都无所谓,因为按照治疗的进程来看,现在的祁煜旸应该已经想起了很多细节,距离完全想起来,不过就是两三个星期的事了。
即使没有回忆起所有东西,现在的祁煜旸也已经知道,当年绑架他的人就是薛清的父亲,而且薛清是帮凶。之前池照一直特别忐忑,因为他不知道祁煜旸会在什么时候发难,或者会不会生气着生气着,他就不气了,决定还是原谅他。
……
后者比前者更可怕,为了剧情点,池照真的很想快点进监狱。
系统不明白了,它以为池照已经对祁煜旸情根深种了,怎么还惦记着剧情点的事呢?连它都不惦记,开始寻找真正能让自己发光发热的道路了。
……
【进了监狱,你就要离开祁煜旸了呀,你舍得离开吗?】
池照的语气比系统还纳闷,“我有什么可舍不得的?”
他这一问,把系统问的卡了壳,好几秒过去,系统才再度发出声音。
【因为……因为你喜欢他啊!】
池照坐在飘窗上,视线向极目处眺望,“又不是第一次喜欢别人了,以前我觉得我喜欢别人特别不容易,不过铁证如山的事实告诉我,我的喜欢没那么值钱,甚至还挺廉价的。”
系统愣了愣,它听不明白池照的话。喜欢一个人……也分廉价和贵重吗?
把话说出来以后,池照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他解释了几句:“我的意思是,原来我也不是非谁不可,只要别人对我好一点,我和人家相处的时间长一点,我就会喜欢上对方。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我能喜欢上很多人。我都能喜欢上很多人了,又何必对现在这一个付出太多的精力呢?赶紧完成任务,赶紧换地图,再拖下去,我的身体可就真坏了。”
这番话池照说的极其自然,好像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一样,但系统表示,它要是信了,那它就是个棒槌。
……
【既然这样,那你还坐在这干嘛,你都坐这两个钟头了,不就是在等祁煜旸什么时候回来嘛!】
系统无情的戳穿了池照的小心思,池照还想掩耳盗铃般的理论几句,可楼下开进来一辆熟悉的汽车,池照只看了一眼,就赶紧跳下来,飞奔到沙发上,装作自己一直在看电视,根本就没往飘窗那里看过的样子。
系统:“……”
【你住在二十四楼,祁煜旸就是有第三只眼睛,也不可能看得到你在等他。】
池照:“……”
是哦。
太紧张了,把自己住哪都忘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祁煜旸才打开了大门,看到池照坐在客厅沙发上,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杀青我没来得及去,他们是怎么给你庆祝的?”
“就是凑一起吃了顿饭,给了我两束花。”
祁煜旸看了一眼餐桌上摆的两大束花朵,然后轻车熟路的坐到了池照身边,不过,他没有脱下外套,“今晚上出去吃?这回就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庆祝了。”
池照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秒,然后微微摇头:“算了,我有点累了。”
说着,池照站起来,往卧室走去,祁煜旸望着他的背影,“那好,你先睡,等你醒了,咱们再吃饭。”
最后一个字被关门声掩去,关上门之后,池照抿直唇角,背靠在门板上,没有走向床。
就是这样。
从接受治疗开始,每一天,祁煜旸都是如此的正常,如果是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会发现他正在接受心理治疗。不管治疗到了哪个阶段,他都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太平静了、也太正常了,反而池照感到心惊肉跳。
同时,池照的心里还有点酸涩。
因为在原剧情里,祁煜旸接受治疗之后,就是这样的反应。
他慢慢的想起很多事情,可他对原主的态度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改变,他只是无声的、沉默的,一步一步,将原主引进了为他准备好的深坑中。
终归是又走回到了原剧情的道路上,系统说的对,这个世界真的是躺赢,不管他和祁煜旸的关系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最终结局都是不会变的。
现在这深坑,就该由他去跳了。
一门之隔,祁煜旸就站在外面,他的神情隐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
沉默片刻,他又慢慢走回了客厅里,他拿出手机,看着经纪人下午给他发过来的短信,祁煜旸垂下眼眸,神情没有出现一丝变化。过了三秒,他伸出手,轻轻把手机翻过去,放到了茶几上。
——薛清想请两个月的长假,我给他准了一个月。
两个月的长假啊……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一个人做很多事了。
那么,薛清,你是想做什么呢?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第81章 渣了那个娱乐圈大佬(24)
“……希望, 忧虑,嫉妒的烦恼,
爱情的威力和痛苦里面
可贵的部分, 我都得不到,
只得到锁链。”
念完这段诗句, 眼前的少年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然后看了一眼旁边始终沉默的男人, 在得到男人的点头示意以后, 他转身离开了, 对身后的人、还有这间黑暗又恐怖的屋子,没有半分留恋与担忧。
薛清念的诗, 祁煜旸从来没有读过,但在回忆起这段记忆的时候,祁煜旸突然就想起来,这是拜伦的诗,也是拜伦生前的最后一首诗, 是他的绝笔。
祁煜旸睁开眼, 周围的环境又恢复成了温暖明亮的现实空间。
程然安静的坐在一边,看到祁煜旸行了,他抬起头:“这回想起了多少?”
祁煜旸躺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 他低低的回答:“第五天的时候, 薛清拿着一本诗集, 隔一段时间, 就给我念一段诗选,我感觉他念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他只念了两首。”
“这很正常,在其他感官都被封闭,只有神经和听觉还在工作的时候,时间会被大脑本能的无限拉长。”
祁煜旸坐起来,他揉了揉眉心,半天以后,才抬起头看向程然:“为什么我回忆起来的内容都这么清晰。”
祁煜旸可以精确的分辨这些回忆发生在什么时候,甚至连薛清和薛兴凡的神情都记得一清二楚,按理说已经过去了六年,就算这些回忆是被封存起来的,也该褪色了。
程然垂头记录着什么,头也不抬地回答:“因为太痛苦了。”所以怎么都忘不掉。
也正因为太痛苦了,才会在操控祁煜旸上获得这么好的效果。
祁煜旸没有再回答什么,他站起来想要离开,程然啪的一下合起记录本,然后也站起身来:“等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祁煜旸停下脚步,无声的看向程然。
池照以为祁煜旸现在还在慢慢的恢复,只是想起了七七八八的细节,却没把所有脉络全部串联起来,实际上,祁煜旸现在没想起来的已经很少很少了。原本的治疗进程里,程然摸索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过来他是被催眠了,而这一次,在祁煜旸主动找上程然的时候,他就已经告知了对方,自己是被薛兴凡绑架了,如果大脑里被打下了什么烙印,那也是薛兴凡干的。
身为医生,程然必须为祁煜旸保守秘密,而且不能干涉祁煜旸的决定,所以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什么都没做,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直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问出关于薛清的问题。
“你不想报复薛清的原因……”程然问的很慢,他看着祁煜旸的瞳孔,试图从祁煜旸平静的表面下挖掘出一些被他极力隐藏的东西,“薛清知道吗?”
又是一个尖锐无比的问题,每一次程然的提问,都能一阵见血的问到最关键的地方。
从再次要求治疗开始,祁煜旸就一直很平静,每一次回忆起那些痛苦的细节,他最多只是有些无法适应,即使这样,他也会逼着自己适应,等到适应好了,他才会走出这里,回到薛清的身边。
明明从祁煜旸提供的信息中看,他是受害者,薛清才是深藏不露的施害者,可是受害者却在这里百般隐忍,哪怕催眠已经解除,他不会再对薛清产生依赖心理了,可他还是不想伤害薛清,甚至一心一意的为薛清考虑。
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感叹一声“真不愧是个情种”,但程然没有那么好骗。
当了那么多年的心理医生,接触过那么多的案例和病人,程然唯一的心得就是,不要相信自己听到的,也不要相信自己看到的,能把人逼疯、逼到精神得病的原因,远比他表面看起来深邃、复杂的多。
办公室变得比刚才还安静,已经到了鸦雀无声的地步,过了几秒,祁煜旸动了,他向程然的方向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半米,祁煜旸平静的看着程然:“你只要知道,我对他的感觉从来都没变过,就行了。”
此时的祁煜旸看起来非常危险,他的眼神太具有威胁性,程然本能的就想逃离,这种感觉很不好受,程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又听祁煜旸说道:“程医生,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也请你保护好我的隐私,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一个字。任何一个有可能让薛清离开我的因素……”
祁煜旸微微沉下脸色,说出的话一字一顿:“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说完,祁煜旸转身离开,程然不想惹麻烦,可是有些话,他又不得不说,张了张口,最终,他还是对门口喊道:“有些事,你不可能隐瞒一辈子。”
祁煜旸的手放在门把上,他停顿的时间太短,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很快,他就拧开了门,抬脚走出去了。
在他离开以后,程然重重的把记录本摔到桌面上,然后郁闷地坐回到办公椅上。
早知道就不该接这门生意,现在可好,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要倒大霉了。虽然祁煜旸刚才说的是如果他敢泄露出去,他才不会放过他,但程然有种直觉,以祁煜旸的多疑性格,不用等他泄露出去,他就会被祁煜旸赶出这个城市,说不定还要被赶出这个国家。
……这都叫什么事啊。
祁煜旸开车回家的时候,池照正眯着眼计算自己现今的资产。
他坐在客房的那张小桌子边上,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小本本,现在本子上写满了各种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