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九殿
“贺师弟,听到百里师兄反应这么大?可惜,就算百里师兄没出关,这大师兄的位置也不会是你啊。”
就在李舒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听到这个声音,贺州的脸色越发难看。他阴沉着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名穿着浅色青衫的年轻人摇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绘着阴阳图,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沈长歌,真是稀客。”贺州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你不在你的乾脉窝着,来我这玄厉峰干什么?”
“这也是秽气,闲来无事想去任务堂接个任务,谁知道这日子没选好,竟然撞上了。”沈长歌脸上带着笑容,说出的话,却和神情完全相反,一点儿也不客气,“这次回去非得除除秽气不可。”
说话之间,就听得一声锵然刀鸣。
寒光一闪,贺州的长刀已经出鞘。
沈长歌神色不变,手中的折扇一合,手一抬,折扇与劈面而来的刀光撞在了一起。只听得一声脆鸣,看似轻薄的折扇架住了贺州的长刀。沈长歌绰号“阴阳扇”——最毒莫过阴阳扇,风流暗藏杀生相。
第6章 宗门身份
三句话都没到,两人就动手打起来了。
不过一边的九玄弟子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九玄门九峰八脉,各个峰脉的首席都是骄子,而这些首席们,几乎是从小打到大的,什么时候他们能够和和气气地在一起说话,那才是天塌。
不过,众所周知,剑修和刀修都是出了名的穷。首席们大多修刀剑,一打起架来,少不了将场地破坏上一二。打完架之后,宗门主财的玄策峰弟子就笑眯眯地带着算盘找上打架的双方。
“完了。”
看到贺师兄和沈长歌就要打起来,玄厉峰的弟子对视一眼,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玄策峰那帮人找上门的身影。
每次贺州打完架,就又出门执行任务了,玄策峰的那群人就名其名曰“首席代表着你们的峰脉,首席欠的钱,自然你们这些师弟师妹们该出上几分。”
说多了都是辛酸泪。
就在玄厉峰的弟子思考自己的灵石还剩几块的时候,正交手的双方忽然齐齐停住,分退在两边。
贺州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就在刚才,一道劲风袭来,击中他的刀,将他的刀锋打偏了。而另外一边,沈长歌刚要抖开折扇,将扇骨中的毒激发的时候,同样是一道劲风,将他的扇子合上了。
“百里师兄。”
沈长歌收起折扇,微微一俯身,还算是符合礼数地打招呼。
只见一袭白衣的青年沿着玄厉峰的石阶走了上来,晨光落在他的身上,衣袍边缘被晕出淡淡的雪色。在刚刚制住贺州与沈长歌的,便是刚刚从主峰下来的百里疏。其他的弟子急忙站起身,恭敬地朝着大师兄打招呼。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一个个,都上玄厉峰来了”贺州将长刀插回鞘中,没有要客气说话的意思。
百里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朝着其他人微微颔首,算打了招呼。
贺州最讨厌就是百里疏这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百里疏来历神秘,只知道他是掌门在一次外出时收的徒弟,至于他到底是什么出身谁也不知道。而百里疏刚加入九玄门的时候,不过十数岁,站在九玄门乾霄阁大殿上的时候身影瘦削,面容青涩。
但明明就是比他小了很多的家伙,从那时候起就是一副万事万物不入眼,冷淡高高在上让人火大的样子。
不过让人憋屈的是,百里疏在九玄门十有八九都处于闭关修炼的状态,让人连找茬的机会都找不到。如今昔日站在大殿上神情冷淡的少年长成了挺拔的青年,脸上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扫过来的目光和说话的语气都带着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高高在上。
百里疏目光扫过的时候,已经认出了刚刚动手的着两人的身份,他没有回答贺州带刺的话,径直向前。
白袍青年擦肩而过,贺州的手按在刀柄之上,他以一种嘲弄的语气开口:“百里师兄是仙门第一天才,天赋远超我等,常年闭关不算什么事。不过,身为宗门弟子,多多少少总要为宗门做几分贡献,宗门大师兄自当以身作则。但是……”
“我记得,百里师兄自入宗起,宗门任务,似乎一个也未曾做过?”
贺州转头看向停下脚步的百里疏,脸上带上了点儿轻慢。
“不过——大师兄自己修为要紧,宗门比不上闭关,我们当然可以理解。”
最后这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其中的火药味浓得八百里外都能闻到。
四下安安静静的,贺州带着嘲弄的笑容看着百里疏,而背影清瘦的青年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向前走。
沈长歌看了一眼贺州,又看了一眼百里疏,轻轻咳嗽一声,上前一步。他刚想说话,另外一人便开口了。
“我知道了。”
百里疏抬眼看向玄厉峰的主峰,他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全然未受贺州的话影响。微微侧首,看了贺州一眼。
“玄厉峰主宗门执法,兼责任务,是否有错?”
青年就像很普通地询问一个问题,语气平平的。
对上他目光的时候,贺州微微一愣。
青年的眼中,像什么都没有,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但是那种感觉很奇怪,看着青年的双眼,给人一种自己行走在冰封的茫茫湖面上,低下头的时候,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寒冰之上,至于水底究竟有什么,永远也看不清楚。
贺州这么一愣的功夫,百里疏已经移开了目光,径直朝着玄厉峰主峰上的任务堂走去。
回过神之后,贺州脸上红白交替。
在旁人看来,就像刚刚他被百里疏给震慑住一样。想到这里,贺州有几分恼羞成怒,特别是他眼角的余光一扫,发现师弟师妹们互相挤眉弄眼,比比划划着。贺州完全不想去想他们那些小动作是什么意思。
“停着干什么?!”
贺州扯着嗓门朝着玄厉峰弟子们一通大吼。
“剑法熟悉了?刀法顺了?一个个的,舞刀弄剑都跟绣花一样,拉出宗门丢不丢人。都给我起来继续练!”
“知道了——”
众人哭丧着脸,拖着长音,慢吞吞地站起身。
谁也不敢和恼羞成怒的贺州讨价还价,一个个装出万分认真的样子,生怕被气头上的贺州叫出来单练。
贺州看这些人更加来气,按着刀柄,冷哼一声,转身朝着任务堂的方向走去。一旁看戏的沈长歌打开折扇,笑眯眯地也跟了上去。
“我押一块灵石,贺师兄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样,那么讨厌大师兄。”
李舒压低了声对江辰说道。
江辰一正经地练剑,没有理会他。
“喂,贺师兄都走了,不用装了吧。”李舒不满。
江辰没有说话。
一块石头破空而来,打在李舒额头上。李舒刚想大骂谁打他,就听见贺州的声音远远传来:
“李舒,明天后天找我单练。”
李舒捂着额头,表情瞬间就垮了。
江辰才收剑,慢悠悠看了他一眼:“蠢货。”
第7章 宗门任务
玄离峰其实是由一座主峰兼数座侧峰组成,主峰之上的建筑依山而起,随山势地形而造,中又有灵涧破崖而出,时有索桥相连。作为九玄门的执法一系,玄离峰的建筑大多线条简洁凌厉,房脊上蹲着独角的神兽廌的雕像。
百里疏一路走过。
他留意到这些看似似受山势所挚建造的房屋其实处处暗和天上星象,透出一股法天意识,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为了渡过灵涧的索桥其实是为了中和作为九玄门执法一系导致的过重戾气。
或许也与这九玄门之中的灵气流转有关联。
百里疏也听到了背后那些声音。
他微微地笑了笑。
鲜活的,少年意气的,热热闹闹的世界。
他走进了任务堂之中。
在这任务堂中有一排排书架般的檀木架,一块巴掌大的玉牌挂在上面,一块玉牌代表一个任务。玉牌上用着小楷简洁地写了任务内容和赏金。而从大门进来,一路往里,玉牌的颜色有着不同的变化,越往里玉牌的神色颜色越深,任务等级也越高。
百里疏本来就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人,复生之后,他以灵识一扫,就将大厅中玉牌上的任务尽数纳入脑海之中。通过任务玉牌,百里疏对九玄门的势力也算是终于初步有了一个数。
百里留香莫相识,算尽天机未可知。
这是前世京城人对百里疏的评价。
所谓天机难测对极少的一些人来说并不存在的,可是要测天机有个绝对的前提,那就是你要掌握足够的线索。而百里疏绝对是那种见微知著的人。在前世曾经有人如此说过百里疏:“掷数石于湖,旁人唯见繁杂涟漪,独百里可一一分之。”
贺州和沈长歌走进来之后,就看到百里疏从一排排木架前走过。
贺州自己习惯地看一眼,有没有分派到玄厉峰头上,其他弟子执行起来有危险的任务。不过他刚伸手取了一个,就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是要看看百里疏到底想接什么任务。将自己取下的玉牌收起,贺州抬脚跟上了百里疏。
“百里师兄,要不你接我们乾脉的任务?”
一旁的沈长歌摇着扇子,建议道。
身为九玄门大师兄,百里疏是每个峰脉弟子之首,而他也不算在任何一峰一脉之下。因此任意峰脉的任务,他都能够接取。
“师弟我也刚想着离宗执行一两个任务,师兄要不,同行?”
贺州冷眼看着沈长歌,自从这家伙五年前也去了那次秘境之后,就跟叛变了一样,居然诡异地不再与百里疏针锋相对。不过看到百里疏对沈长歌的殷勤也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贺州觉得有几分暗爽。
这时候百里疏那张永远封冰一样的脸,就显得顺眼了。
“既然是宗门的大师兄,自然不能随便去执行这些普通的任务。”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有些苍老,语气绝对称不上温和的声音响起。
百里疏抬起眼。
第8章 金唐京陵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凭空多了一位长老。那位长老披着一袭深黑色的长袍,长袍上没有任何花纹。长老须发皆白,绷着一张脸,神情与亲和搭不上关系,冷硬,严肃。
似乎还透着点儿不善。
看到他,沈长歌和贺州收敛了一点脸上的神情,俯身朝他行了一个:“见过秦长老。”
秦长老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百里疏:“跟我过来。”
百里疏收回刚要取下一枚玉牌的手,他看了一眼这些刻着任务的玉牌,垂下手笼进袍袖之中。他从记忆中寻找到了贺州他们口中“秦长老”的身份,他与易鹤平师出同门,都是前任九玄掌门的徒弟。
按照辈分,百里疏应该称呼他一声“师叔”。
不过在百里疏的记忆之中,秦长老与易鹤平的关系不是很好,而当初易鹤平带回百里疏的时候,秦长老对百里疏担任宗门大师兄持以强烈的反对态度。
思绪一转而过,百里疏面上不显,跟上了秦长老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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