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淳于歌
这当口他也没时间和这几个人掰扯别的,便道:“以往的恩怨日后再说,今日你们若想保住这镇上百姓性命,就赶紧离开。”
假徐掌门对他怒目而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陈湮叹了口气,道:“这些平民百姓不知道,你们难道不知道,随便派个人出去打听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会儿苍州大军只怕已经打到大本营了。”
几个勒穆人互相对望一眼,那使刀的冲旁边一个干瘦的青年人点了点头,那青年人便如一阵风似的消失在矮墙之外。
陈湮继续道:“你们以为凭这点军队和在瑨国内部的关系,就当真能灭了瑨国?”
假徐掌门哼了一声道:“我们想要的,从来不是瑨国的国土,只是……”
“闭嘴!”使刀的喝止了他,那人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
郑雄正问忽伦他为何半夜守在这里,得知来龙去脉之后,大踏步上来,拉住陈湮的手道:“原来你们是来报信的,你们与忽伦本是敌对之人,却愿意来救这合城百姓的性命,真是叫人钦佩。”
陈湮道:“我们也没那么伟大,只是恰好不想让自己看不惯的好过,而且虽然两国交战,老百姓是无辜的。”
郑雄一拍陈湮的肩膀,差点把他胳膊都拍折了,哈哈大笑道:“说得正是,小兄弟很是对我胃口,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说服他们。”
就这么会儿说话的功夫,那干瘦汉子已经回来,在使刀的勒穆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人脸色登时一变,道:“这个地方不能留了,王子说过百姓为上,咱们先走。”
郑雄听他说完,笑道:“看来不用我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已经形销骨立……
☆、离间计
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终于引来守军的注意,几个兵士手持长矛边往这边跑边喊:“什么人!”
使刀那人当先跳出去,把其中一个兵士揪了过来道:“去通知所有人,带上干粮往北撤,要快!”
那兵士挣脱开来,怒喝道:“胡说什么,我们只奉命监督他们,怎么能让他们走。”
使刀那人把大刀往他头上虚虚劈了两刀,道:“我们直接听命于依达王子,你敢不听吗?想活命就赶紧通知下去。”
那兵士被吓得一脑门冷汗,这时另一个小兵从不远处奔来,对他道:“王上的大营被攻破了,瑨国人很快就会到这里来!”
兵士大惊,这才明白使刀那人话里的意思,急忙跑下去,不多一会儿就听见四处锣鼓声响,呼喝之声吵成一片。
不一会儿,帐篷里民众纷纷钻出来,收拾行李,套马拉车,乱成一片。那几个勒穆人倒是真的在乎百姓,各自到处帮忙。
随后,勒穆的百姓们在他们的组织下组成一条长队,那几个人在前面开路的开路,断后的断后,在吵嚷声中护着百姓连夜北逃。
郑雄拉着陈湮的手,道:“小兄弟,多承你这番报信的恩情,我还得护送他们一段,就此别过。日后有缘重逢,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陈湮道:“郑大哥明断是非,乃是真英雄,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庭州做客。”
说完蹲下.身对忽伦道:“忽伦,你跟着胡子叔叔好好学武艺,以后战事平定,江湖太平了,你让胡子叔叔带你来江南好不好。”
忽伦搂住陈湮的脖子,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分开,郑雄抱着他上车,与他家人坐在一起,自己牵马步行。
一行人在夜色里渐渐远去,最终火把的点点火光与天边低垂的星辰融为一片,再也分辨不出。
袁识拍拍陈湮的肩膀,道:“咱们该回去了,免得阿阔担心。”
陈湮也正担忧那边的状况,忙道:“是,我们赶紧走。”
在夜色掩护下,陈湮一行人避开勒穆、瑨国双方大军,从后面绕去,临近程怀仁后方指挥营时,有程怀仁手下的将领认出了他,忙道:“公子原来在此处,程将军好生挂怀,请去帐中一会。”
陈湮心知是陈长老破阵立了大功,因此程怀仁对他也十分看重。陈湮趁机问道:“还有什么人在帐里吗?”
将官道:“裴盟主、在渊堂魏堂主和烟波庄楚庄主都在。”
陈湮略略松了口气,随着他走到一顶最大的青布帐中,见程怀仁坐在主位,裴明、魏行天和楚天阔、陈长老分坐两边,见他走进来,楚天阔脸上一喜,站起身来。
陈湮冲他微微笑了笑,先向程怀仁拱手行礼。
程怀仁走下来道:“快快免礼,此次陈公子手下这位高人立了大功,本将军一定上奏朝廷,为各位请赏。”
陈湮心想,既然有赏,自然大家都不能漏了,指着袁识和袁诵两兄弟道:“这两位是霜月阁阁主的两位公子,今晚就是他们烧了勒穆人的粮草。”
程怀仁正好奇勒穆人怎么营中大乱,听闻对方粮草被烧,却不知是何人所为,这会儿一听,也忙向袁识和袁诵道谢。
袁识客气了两句,陈湮走到楚天阔身旁坐下,见裴明和魏行天二人正自瞪着自己,扭头看向楚天阔。
楚天阔冲他轻轻摇头,意思是他们还未对程怀仁下手,大概是因为事起仓促,后来楚天阔赶到,他们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贸然动手。
众人和程怀仁聊了半晚,程怀仁自派大军追击,自己在帐子里布了一席小宴款待。
陈湮心想虽然这次裴明奸计未能得逞,但是也没伤了他们什么元气,趁此机会,须得好好整治他们一番才是。
于是举杯向裴明致意,道:“盟主身先士卒,号召江湖英雄共赴边境,抵御外敌。今日一战,以盟主的盖世神功,一定立下了不世之功,陈某敬盟主一杯。”
裴明脸上带笑,眼中却闪着精光。苗不休没能带着药人赶往勒穆大营,阵法又遭陈长老先行破了,他早就猜到是楚天阔和陈湮的手笔,只是这会儿不好发作,面上客客气气道:“不敢当,程将军手下兵将悍勇无敌,裴某一介莽夫而已,敢说什么功劳?”
陈湮一摆手道:“哎,盟主何必谦虚,今日恶人劫囚之时,不是全靠盟主赶赴救援,虽说囚犯跑了,但盟主至少保得我方兄弟安然无恙,这就是大功劳一件啦!”
说完又转向程怀仁道:“程将军恐怕还不知道,盟主武功冠绝整个武林,当世只怕罕有匹敌。”
裴明脸色一变,果然见程怀仁看向自己的目光已不似之前热情。他率领这么多江湖人士,却一直没能破解关外大阵,原本指望着让程怀仁吃个打败仗之后,再出手剿灭那批药人,给自己搏个好名声,哪想到半路出了岔子,程怀仁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得勒穆人狼狈奔逃。
这会儿陈湮又暗示自己武功高强,却没能阻止囚犯被劫,这样一来,自己要么是徒有虚名,要么是故意放水,不管怎样都是难辞其咎。
魏行天冷笑一声,道:“陈公子于武艺一窍不通,袖手旁观,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难处。且今日贼人劫囚,突然使毒,这才得逞。毒物一发,纵有高强武艺,那又如何。”
陈湮恍然一笑,道:“啊,原来如此,那盟主更是居功至伟啦,冒着性命危险阻挡贼人,真是大英雄大豪杰。今日看来,江湖上那些传言果然是空穴来风,作不得数。”
程怀仁好奇道:“什么流言?”
陈湮故作惊讶道:“程将军不知么?也是,将军戍守边关,每日军务繁忙,江湖上那些捏造的虚假流言自然传不进将军耳中,其实这些流言不听也罢,听了反伤了彼此间的情谊。”
魏行天早知道他要说什么,虽然这些流言裴明已着人四处打压,可毕竟牵涉盟主本身,光是打压怎么打压得尽。这些传言传进程怀仁耳里,只会加重他的疑心,因此道:“既然是空穴来风的捏造之词,不说也罢。”
楚天阔看陈湮唱这一出好戏,怎能忍住不配合他一番,于是道:“陈公子此言差矣,盟主德高望重,程将军英明神武,二位同仇敌忾,共同抗敌,早已是胜于金兰之交的情谊,岂是一两句流言就能破坏的。且看盟主为了抗敌尽心尽力,那些什么‘盟主和昆仑派勾结’啦,‘盟主和勒穆人也有勾结’啦,自然是勒穆人为了离间二位传出来的,我们只当笑话听了。”
其实这话裴明对其余江湖人就曾说过,只说是勒穆人的离间之计,切不可信,因此昆仑派遁走之后,武林也没有对他群起而攻之,只是流言仍旧不灭而已。
但陈湮和楚天阔故意提起此事,再联系他没能阻挡劫囚的贼人,又总是破不了阵,拖延了许多时日,程怀仁心中终究是会起疑。
然而程怀仁毕竟是戍边大将,于兵法已是精熟,对离间计更是知之甚详,因此就算怀疑,也不会轻易相信。
陈湮知道还要拿出一张王牌出来,才能彻底让裴明在程怀仁这里失了信任,于是附和着楚天阔的话道:“楚庄主言之有理,莫说盟主是武林之首,怎会行此卑鄙无耻行径,就说他曾与七王爷同为人坐上宾客,七王爷是何等睿智之人,结交的当然都是豪杰之士啦!”
果然程怀仁一听,脸上微微变色,但很快掩饰下去,装作不经意地问:“七王爷?”
“是啊!”陈湮道,“七王爷应该也有所听闻,三年前,烟波庄老庄主楚老前辈于菡萏院行刺,彼时盟主和七王爷正在金川陈家设的酒宴之上。那菡萏院是陈家的私人居所,能去赴宴的自然都是他的贵宾。”
裴明始终不答话,只当作没听见,魏行天却沉不住气道:“陈公子竟还敢提起此事,那楚闻风胆敢行刺……”
他话未说完,袁识在一旁大声道:“此事怎不敢提,原本就是一桩冤案。”
陈湮叹了口气,道:“正如袁大哥所言,当年楚老爷子于菡萏院行刺,目标却不是七王爷,而是酒宴的主人,陈文。”
“哦?”程怀仁虽然常年在边关,但因为事关七王爷,这件事也略有所闻,这会儿陈湮如此说法,他不禁大感好奇。
陈湮道:“大约这其中有些误会,楚老爷子误以为那陈家老爷子是勒穆人安插在我国内的奸细,激愤之下才甘冒奇险,出此下策,想要行刺陈老爷子。结果没想到七王爷也在席上,王爷尊贵无比,盟主自然以为楚老爷子是奔着王爷去的,当下和楚老爷子打了起来,却反而酿成一桩惨祸。”
当年菡萏院得到曲折,贺江麟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楚闻风到底为何前去行刺陈文,他完全不知道。方才陈湮说的话只是他的猜测,先前和楚天阔也曾推测过,能够想到的最说得通的便是这个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卡文卡得不行……哭唧唧
☆、叫爹爹
魏行天却道:“你说这话有何证据?”
陈湮摇头道:“正是因为故人已逝,在场的盟主和魏堂主又早有误会,所以不肯相信那也实属自然。其实,楚老爷子前去行刺之前,已将前因后果写成了一封书信,差人送到烟波庄,只是那人赶到烟波庄之时,楚庄主等人恰不在庄内,那人只好将书信交给书童放在书房。后来因烟波庄遭误会,书童和那个人在朝廷遣人问罪时因为害怕便悄悄逃走,书信也不知遗落在书房哪个角落,直到近些时日才被楚庄主发现。”
后面这一段当然是陈湮胡编乱造的,可是裴明等人却是一惊,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裴明此时方才开口,道:“既然这封书信能够尽释误会,楚庄主何不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楚天阔一副痛心的模样,道:“这封书信是先父唯一的遗物,我自然要好好保管,此次出门匆忙,未及携带。盟主若要看,我遣人连夜回烟波庄去取。”
魏行天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没证据,空口白话,戏弄人么?”
话音未落,守帐亲兵进来禀报,道:“将军,帐外有人求见,自称是千叶楼楼主。”
程怀仁身处苍州城,与一些江湖人士打交道久了,已听说过千叶楼的大名,便道:“快请。”
其实南宫遥对这次击败勒穆人虽然有功,程怀仁却是不知情的,虽然千叶楼在江湖上名声响亮,他作为朝廷命官,原也不必过分客气。
然而他和八王爷交好,此时听闻裴明和七王爷有来往,立时便能猜到,七王爷必定是在笼络这些江湖人士,收为己用。那么自己自然也该趁机多多结交,不能让这些江湖人尽数为七王爷收拢了去。
南宫遥在亲兵的带领下进了帐,先对程怀仁躬身行礼,二人叙过礼后,南宫遥先是祝贺程怀仁大获全胜,随后竟是对楚天阔道:“听闻楚庄主在此,在下特来为楚庄主送上一份大礼,事情紧急,搅扰各位了。”
南宫遥的突然出现陈湮倒没料到,但见楚天阔也是一脸惊讶,只是那惊讶之中实在很有表演的痕迹,陈湮才知道这应该是他的安排。
楚天阔问道:“劳烦楼主亲自驾临,不知是什么大礼。”
南宫遥道:“千叶楼收集天下消息,虽不敢说事事皆知,但于一些隐闻密事倒也知晓几分。我知楚庄主因当年楚老前辈一事,恐怕见怪于程将军,因此不请自来,便是来解释这一桩误会。”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在楚天阔手里,道:“实不相瞒,当年楚老前辈决意去菡萏院行刺,除了给烟波庄送过一封书信之外,也曾向霜月阁去过一封信。只是送信之人路上意外遇难,信件遗失,辗转经年竟被千叶楼拿到。”
楚天阔忙打开信件,只见里面的信纸已泛微黄,显然不是新写的。楚天阔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双手竟忍不住颤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把信交给袁识,道:“袁大哥,你看看吧。”
袁识接过来,只看了个开头,便惊呼一声,道:“这信……是写给我父亲的?”
说完把信凑在袁诵眼前,两兄弟一起看了起来,看到最后不仅连连叹气。
南宫遥接着道:“我知道,贸然拿出这样一封信来,实在难以取信于人,但因这封信事关重大,楚老前辈在信尾印了自己的私印。盟主当年和楚老前辈时有书信往来,对这印信当有印象,还请盟主辨别真伪。”
说着把信末尾放在他眼前,裴明其时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不知这封信里到底说了什么,脑子里思绪万千,盘算着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因此南宫遥把印信给他看时,他只瞥了一眼,便已认出,下意识道:“确是楚老庄主私印。”
其实就算他不承认,楚闻风生前也有别的信件留下,只需要略作对比就可知道。但裴明身为盟主,所说的话自然是有几分威信的,程怀仁早有察觉,陈湮和楚天阔隐隐是在与裴明作对,所以这个时候裴明承认了,那便确信无疑。
其余人没能看到信件内容,南宫遥径直把信件递给裴明道:“盟主乃武林之首,不如请讲信件内容说给诸位听知,如何?”
裴明粗略浏览了一遍,心中大大松了口气,不禁疑惑,为什么楚闻风没有吧来龙去脉细细写给霜月阁知晓。
他深吸一口气,才道:“信中写道,楚老庄主意外得知,金川陈文老爷子乃是勒穆人安插的奸细,因为说出这事那人在江湖上颇有威望,楚老庄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于是决定趁菡萏院酒宴之时前去诛贼。”
南宫遥道:“正是如此,楚老庄主没料到因七王爷在酒宴上,闹出了一个大误会,双方不及解释清楚便动起手来,当时陈文老爷子身边有个高手,和楚老庄主力战,楚老庄主不幸殒命。”
程怀仁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道:“那么那个陈文,到底是不是……”
南宫遥一笑,道:“此时我们确实没能查到他是勒穆人奸细的证据,而且盟主和七王爷既然都和他有交情,以盟主和七王爷识人之明,想必此间应当也是一个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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