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佐川川
“等等。”齐庸凡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道:“我为何要帮你做事?”
五王爷嗤笑,“若本王当了皇帝,你不仅能脱驸马爷这个耻辱的身份,还能重回仕途。”
齐庸凡:“那万一你当不了皇帝呢?”
五王爷冷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齐庸凡淡淡道:“只是我忽然觉得,当个驸马爷,吃吃软饭,似乎也挺好。”
雨声淅沥,细密尖利,如羽毛,如绣针,飘飘扬扬地扎向大地。一群侍女提着衣摆匆忙奔向大厅,许是因暴雨,贵客们要在府中留宿。
五王爷皱眉,冷声道:“你大概忘了,你家人还在本王手里。”
齐庸凡望着黑团团的雨幕,伸出手,些许雨珠轻盈地滑落在手心里,像空洞洞的世界,却又被置之不理。
他耸了耸肩,“你还想听那桩秘辛吗?”
五王爷沉默。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我便与公主发生了关系。”齐庸凡笑道:“我可以确定,她是女子。”
五王爷眉头紧锁,盯着他的脸,似乎在寻思他这番话的真伪。
“我骗你做甚?你知道我向来讨厌龙阳。”
后面这句话纯属瞎编。但齐庸凡隐约记得原主的确很讨厌龙阳,便觉得五王爷应该也知道。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宴厅,恐会引人生疑。”五王爷伸手去拿挂在柱子上的伞。
“以后我不会再帮你做事。”齐庸凡道:“至于我那些家人,要杀要剐随便你。而我只想与公主一起,生几个小孩,过平淡的日子。”
五王爷冷哼一声。人后他撕破了刻意保持的温润,犹如猛兽般的凶狠展露出来。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知杀了多少人,使了多少阴谋手段。
但他却有些看不透这位新任驸马爷。
他头也不回地撑起伞,先一步踏入雨幕之中。
……
一看五王爷走了,齐庸凡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急着回去,站着吹会风,冷静了一会。
齐庸凡颇为满意,方才瞎j吧扯出来的那些话完全凭借他随机应变的机智。
原主竟然是五王爷派来的卧底……
也许从一开始,五王爷就怀疑殷旭了,但他没有证据,于是找上了齐雍。
这么看来……齐雍在婚礼前出逃,恐怕是因为发现了殷旭是男人。
欺君大罪,满门抄斩。若他真成了殷旭的丈夫,绝对难逃厄运。
眼下是不能回宴厅了,齐庸凡不想再撞见五王爷,怪尴尬的,便往永旭楼走去。
酒喝得太多,头有些痛。他寻思着一会要去喝盏醒酒汤。这个时间点,他以为大家都回去睡觉了,永旭楼应该很冷清。
他才走到门口,便听到里头的十三王爷正在撒酒疯,“呜呜……本王不走,本王要看驸马爷闹洞房!!”
“别拦着本王!”十三王爷哭嚎道:“从此以后,驸马爷就不属于本王了,还不许本王看他最后一眼吗……”
一阵尴尬,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姐弟俩共抢一个男人的皇家隐秘,若是传出去还得了……
“驸马爷回来了!”
“快快,你们把十三王爷拖走。”叶子擦了把冷汗,赶紧吩咐下人办事。
但就算十三王爷走了,五王爷与七王爷这两人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两尊大佛。
下人们敢拖十三王爷,却不敢靠近这两人一步。
齐庸凡看也没看这两人,径直走向卧房,同时对叶子道:“给我煮一碗醒酒汤。”
“屋里已备着了。”叶子使了个眼色,似乎在问他该拿这几位王爷怎么办。
齐庸凡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自顾自地走进卧房。说时迟那时快,他才刚触及门柄,被护卫们缠住的十三王爷忽然发了疯似的挣脱桎梏,向他扑过来。
一股熏天酒气靠近,让他迅速反应过来,敏捷地躲到一边。
“啪!”
十三王爷扑了个狗吃屎,半身身子摔倒在水滩里,无比狼狈。他却一歪头,打着呼噜睡过去了。
众人一阵无语。
七王爷捏着鼻子,有些嫌弃道:“我真不想承认这家伙是我弟。”
五王爷眯了眯眼,“谁不是呢?”
两位视若仇敌的王爷难得达成了一致共识。
齐庸凡无奈,转身拱手道:“两位王爷,夜已深了,不如先在府中下榻休憩?”
七王爷笑道:“我们是来闹洞房的,你可拦不了。”
齐庸凡满头黑线,“你们要怎样才肯走?”
“这个嘛。”七王爷摸了摸下巴,调笑道:“不如让我们进去看看小两口亲热?”
齐庸凡面色发黑,这番话已是羞辱了。不过他很清楚,这两人恐怕仍在怀疑殷旭的性别。他当即道:“若是明日皇上知晓了,怕是不大好吧?”
“呦,闹洞房本是自古习俗,驸马爷把父皇都搬出来了,本王好怕怕哦。”七王爷捂着胸口笑道:“今日本王就还真站这儿不走了。”
多说无益,齐庸凡干脆进门,顺便把门反锁起来,高声道:“叶子,派重兵把守,不准让他们进来!”
“噗。”七王爷忍不住笑出声,“这驸马爷真有意思,还派重兵把守。”
公主府这地界,怕连个拿得出手的士兵都没有。
七王爷已想走了,他才懒得去探究这个妹妹到底是男是女。不过是因为五王爷一直赖着不走,他才想来掺合几脚。
如今看来,真没意思。
五王爷却站着没动,凝神细听。
“呵,堂堂五王爷居然有偷听癖。”七王爷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抛下这句话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亮着灯的房间隐约能看到两道模糊的人影。过了一会,灯熄了,传来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靡靡之声。
纵使叶子知道这是假的,也忍不住一哆嗦,心想自家公子叫起.chuang来可真要命。
五王爷的面色由青转紫,最后转红,在听到床板疯狂晃动的嘎吱嘎吱响后,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此时院子里只剩下了叶子一人,他特意支开了其他侍女,敲了敲窗户,道:“五王爷走了。”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第七十三章
屋里头黑漆漆的, 细密的雨声催人入睡。齐庸凡困绝了,翻身趴在床上, 道:“这下五王爷应该不会怀疑了。”
殷旭撑起身子,蹙眉道:“你想出的这个法子真的有用?”
“不然嘞,你都明晃晃地叫给他听了, 难不成他还觉得你是男人啊?”齐庸凡打了个哈欠,补充道:“不过我没想到,你学女人叫起来竟然……”
那么好听。纵使齐庸凡是个gay,都不紧微微一石更表示尊敬。
这是眼下唯一能解围的方式。如若无法打消五王爷的怀疑, 恐怕他们会落入更难堪的境遇。
齐庸凡喝了太多酒,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瞪瞪问道:“五王爷为啥知道你是男的啊……”
“也许是因为小林子。”殷旭平静道。
有些事细思极恐, 在知道殷旭的真面目后,齐庸凡忽然道:“小林子……其实你干掉的吧?”
殷旭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松了帘子,替齐庸凡盖好被子,自个躺到里侧,淡淡道:“夜已深,该睡了。”
齐庸凡几乎一闭眼就沉沉睡过去了。
殷旭却失眠了。他在确认身边的人呼吸平稳之后, 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 百无聊赖地数着对方有几根睫毛。
还要多久呢?他在心里盘算着。
得再快一点。只有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才能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让身侧的男人彻底属于他。
无垠的黑夜之中,殷旭嘴边勾起一抹残酷又兴奋的笑,目光像在凝视爱人,又仿佛猎豹般盯上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
一晃到了九月。
已是初秋时节, 褪去盛夏的炎热,京城的天气令人舒服许多。齐庸凡觉得这婚结的还真不错,做做生意吃吃酒,夜里还有美人在侧,小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自在。
唯一令他不满意的可能就是厕所了。这边只有木桶,贵族们称之为溺器。公主府不缺钱,特意为主子打造了好几只纯金溺器,上面还有软塌悬空垫着。
每日方便过后,自有仆人安排打扫。
但齐庸凡还是挺不适应,他更怀念自家房车里的抽水马桶。
虽然现在住的地方面积扩大了,一间卧室比好几辆房车加起来的总面积还要大,可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齐庸凡想回到南山镇的心情愈发迫切。
只是殷旭仍不让他走。也是,他们才结婚了十多天,若是刚新婚燕尔他就匆匆回故乡,难免遭人诟病。
这段日子齐庸凡时常跟着殷旭进宫,参拜皇上与皇后。
皇后年纪大了,脾气不好,以前就很讨厌殷旭的生母,对他们冷言冷语的,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皇上崇尚道家,日日炼丹求仙问道,而他的妻子却一心向佛,闲着没事便会念念经敲敲木鱼,着实有些可笑。
向来也是因为这些观念上的不同,两夫妻虽身处宫中,却已经十来年未碰过面了,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皇后唯一的孩子,太子,前些年去世了,她便仿佛真的一无所求一般,一心向佛。
这日他们刚从宫里回来。皇上赏了他们两颗自己炼的仙丹,以及若干金银珠宝。
马车颠颠簸簸。齐庸凡打开精致的玉盒,瞅了仙丹一眼,道:“回去就赶紧把它扔了吧,这玩意全是重金属,吃了对身体有害。”
“重金属?那是何物?”殷旭如今对于齐庸凡嘴里总是蹦出的新鲜词儿早已见怪不怪了。
“就等于毒药。”
殷旭面色未变,道:“此话你不要对外人说。父皇沉浸炼丹多年,已不知吃了多少炉仙丹,这丹药应该还不至于到毒药的程度。”
齐庸凡忍不住问道:“……皇上他炼丹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