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白
“呵,你真的以为那些虫子能奈我何?”陆淼笑着举起手露出手腕,另一只手的指甲在手腕上轻轻一划,就有几滴银色的液体沿着伤口流了出来。掺杂在这些银色液体之中的,还有几只兀自挣扎的黑色虫子,“我的血是天下至圣之物,也是天下最毒之物。以卵击石,怎会成功。仙儿,你太小看我了。”
夺命蛊的子蛊在地上挣扎了没几下就没了动静,胡月仙见到这一切,已经是呆若木鸡。
她花费了数百年,精于算计,机关算尽,到头来在这个人眼里,却只是个笑话。
那她要那夺走的夺命蛊又有何用?
一股颓然陡然生于心中,胡月仙耸下肩膀,再提不起一分精神。
“虽然那夺命蛊没什么用,不过既然仙儿和你们有所约定,我们也不会有失于人,你们若是能将夺命蛊夺回来,我便忍痛割爱,给你一支鹿角。”见胡月仙颓废模样,陆淼手臂一揽将她收入怀中。这次胡月仙老老实实任由他动作,再没有挣扎一分。
“法师,仙儿有些不适,让她到你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吧。”陆淼揉了揉胡月仙的头发,看向星月。
星月见胡月仙并未反抗,点点头手一挥,胡月仙便从这个院落消失了。
等胡月仙离开后星月法师的衣袂又挥舞两下,将他们带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间,这才道,“说起这位白霜满,我和它还有几分渊源。我是被大师摘得后穿成佛珠而成妖,这位白霜满曾经也曾落座度化我的大师门下修行。当时我还化形,白霜满已经有些年头,深得大师喜爱。白霜满这个名字,就是大师赐给他的。”
“大师本来是当时最有可能成佛的一位,可不知怎么地,突然有一日,大师闯入镇妖塔盗了一件仙宝,从此脱离正道堕入魔道。大师堕入魔道后不久,白霜满也离开了寺庙,后来听说它藏身到了叶亭山,和一条白蛇精结了亲。”
“那座寺庙因为有大师在才香火鼎盛,大师走后,寺庙日渐衰败,没过多久就成了一片废墟。而我也被辗转供奉到了其他寺庙中。再后来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至于白霜满,我也有所耳闻,它的娘子怀胎后胎心不稳,它离开叶亭山去寻找灵泉之水为它养胎,可没想到这短短的空档,被巳比国的人钻了空。白霜满在大师座下时曾想过度化成佛,后来坠入凡尘,生了情爱,已经不曾在想过修行一事。原本只是打算和爱妻长长久久,却没想到离开时心中欢喜,回来后却是孤家寡人。”
“所以白霜满身上才有天罡正气,原来曾是佛门弟子。”
“当年大师交给他的是归元道,一生万物,万物归一,不管是妖气还是灵气,皆是一气而成。打在他身上也只会被他散去,对他并无甚伤害。”星月法师扫了眼挂在花斯年,“能伤他的,只有佛光。但是我如今重修肉身,修为不济,救你们还可以,杀他却无能为力。”
“法师能出手相助我等已是感激不尽,我等又岂敢抱怨什么。”花斯年摇头,“那白霜满想借我们这处宝地化形为龙,得道成仙。”
“古曾有一禁术,以活物为祭,仙气为引,可出冥界。”陆淼道,“它要逆天成仙,又把巳比国将来的君子撸来,是要拿钟离天海当生祭,复活它的妻子和孩子。刚才我们离开时白霜满只有四爪,只是成了蛟,还未化龙。一旦它华成龙成了仙,我们再无人是他对手。”
“那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束手就擒?”花斯年眉头紧蹙,看向陆淼,“你活的时间最久,应该知道怎么破解这个禁术。”
陆淼迟疑片刻,“办法倒是有一个,此法里的生祭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都可以,生祭必须是阴冥之命,也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这样才能打开冥府之道,引出魂体。一旦生祭没了,此法便二缺一,不攻自破。而禁术中断,施术者极有可能遭到反噬,非死即伤。”
“意思是只要钟离天海离开法阵?”
“但也只是有可能遭到反噬。如果没有反噬,以白霜满的仙人之力,我们还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管不了这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白霜满闯入我山,伤我族人,这是我的家事。此事过于危险,几位最好先行离开,我去把钟离天海带回来。”
“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去了也是白白送死。”陆淼笑了笑,“我随你同去,虽然夺命蛊于我无害,但毕竟是仙儿花费了数百年为了精心准备的礼物,怎么能随意遭到他人践踏。”
星月法师沉吟片刻,“我也同去,一旦你们救出钟离天海,我即刻开启传送,方便离开。我去并不单单是为了回报当日你二人的救命之恩,而是为了大师。当年大师稀里糊涂坠入魔道,如今我依旧不明其中缘由。时隔千年,大师是否尚在人间我也不知。只是大师于我有恩,如今他的弟子在外猖獗,我该为大师清理门户。”
三个人还在从长计议,却不知道桑虚已经只身一人进了白霜满的洞府。
白霜满满头银发,正浮于空中,吸收对他而言过于磅礴的灵气。
他听到有人前来,猛地睁开眼睛,迟疑道,“桑虚?你是怎么进来的?”
桑虚一改在花斯年面前的英朗,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如同幽深的海水,深邃不见底,“不曾想,千年时间,你竟成了这副模样,小白。”
白霜满双眸猛地一怔,满脸的不敢置信,“师父……”
第72章 古代玄幻位面1.20
白霜满惊疑地望着眼前的青衣少年, 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桑虚呵笑一声,“你姑且将我这身体当做借尸还魂吧。长话短说,小白, 收手吧。”
“不,我不甘心, 我不认命。我妻儿何罪之有,为何要遭此大罪。”
“就是因为不认命, 才要收手。”桑虚眼中蒙着一层迷雾,声音缥缈悠远, “我看过天命簿,也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而你如今, 正如天命所写,分毫不差。再过不久, 你生祭钟离天海, 倾尽仙力,复活妻儿。那是才是你最绝望的时候,你因仙力丧失而受到天道抹杀,妻儿为护你魂飞魄散,脱离轮回,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而你也将被幽禁在极寒之处,日日受鞭笞之刑,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苦不堪言。”
白霜满此时已近为龙,身体周遭不仅萦绕着妖气魔气佛光, 还隐隐有纯白色的仙气浮现而出。
曾经一直挂在皇宫中的摆设蛇皮所制窗幔已被取出,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边,妻儿的魂魄微聚在一起,生祭者钟离天海也老老实实在一旁昏睡。复活在即,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师父,你离开了一千多年,当日你只留下一句‘保重’就消失不见,如今突然回来,就让我放弃,凭什么?”
桑虚垂下眸子,“当时……事出有因,我急需碎空剑,也知一旦盗了碎空剑,便身坠地狱。”
“当年你为了那个人可以化身为魔,与我如今愿为妻儿不择手段又有何异?!”白霜满说着周身猛地爆裂出一身混杂之气,周围狂风四起,无数物件被吹得向后倒退。
桑虚那身破旧的蓝色道袍被猎猎狂风吹地鼓起,只见他双手合十,轻念一声无上佛咒,周身便被一阵金色佛光笼罩。
佛光光晕随着咒文越放越大,而佛光大一分,狂风便小一分,最终当佛光填充完整个洞府之时,白霜满已是大声喘息,半跪在地上。
白霜满抬头看了桑虚一眼,仰头冷笑,“时过千年,我已不是当日的我,可我师父还是我师父。”
桑虚道:“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此后……你好自为之。”
他说着慢慢踱向白霜满,脚下繁花绽放。
这一路走来,本来荒芜凄冷的洞府竟是开了条芳华铺就的通路,一眼望去,仿佛天路。
桑虚将食指中指并拢点在白霜满额前一会儿,再往后拉时就拖拽出了一团漆黑色的雾气。
桑虚张开嘴,对着雾气一吸,便将这充满了危险气息的雾气吸入口中。
白霜满瞪大眼睛,“你在做什么?!那是我的业障!”
“呵,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的。”桑虚说着,拇指中指圈成圈在白霜满额前轻轻一弹,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就被弹了出去。
蜿蜒的颀长身影陡然倒地,没有了一丝气息。
虚白的影子和白霜满长得一模一样,他神情肃然,盯着身下这个没有了气息的□□。像是想起了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朝着窗幔地方飞去。
就在他马上要飞到窗幔之处时,整个洞内狂风肆起,本来被叠放的整整齐齐的窗幔被卷的猎猎作响,径直穿过白霜满的魂体便飞到了桑虚手中。
桑虚吃了白霜满的业障,此刻周身都被一团黑气笼罩。
他对着床幔轻轻一吹,床幔便慢慢燃烧起来。
伴随着床幔烧起,七八条虚白魂魄慢慢飘在了空中。接着一串黑气也从床幔里飘了出来。
桑虚对着黑气又是一吸,直到黑气被吸得一干二净,这才停下了手。
不等白霜满说什么,桑虚双手合十,梵音脱口而出。
金色咒文布满了整个山洞,穿透进了他们的魂体之中。
看着越来越透明的身体,白霜满咬着牙想要冲向桑虚。可他刚飞到一半,就被无形的屏障拦截,反弹回去。
白霜满的妻子见状抱住他,几个蛇精警惕看向桑虚。
“人死虽然不能复生,但可以转世。今世负累的业障都进了我的体内,如今你们一身清白,也不会遭受无尽地狱酷刑。”桑虚念了整整半个时辰才把梵文念完,他看了白霜满一眼,双目合十,手作拈花状,“我已梵文为你们引导转生之路,你们去吧。”
说着,半空中凭空张开了一个黑洞,里面是一望无际的黑。
而那些环绕在洞中的梵文在黑洞打开的瞬间,纷纷向他们几人身边飞去,裹起他们不由分手地便飞入了黑洞。
…………
花斯年几人还在商量对策呢,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
失踪许久的桑虚一脸颓然,拖着疲倦的身体进了屋。
花斯年“咦”了一声,“噌”地站起来冲过去,在第一时间接住了桑虚倒下的身体,“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桑虚已经浑身颓软,只剩下一口说话的力气,“教训了个熊孩子,哎,让我休息一会儿。”
他说着就闭上了眼,身体还无意识地在花斯年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
星月法师看着这样的桑虚,眉头皱了起来。
其他人看不到桑虚周身的变化,可他看的一清二楚。
这满身的业障,分明是把白霜满的夺了过来!
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好好休息。”如果他把白霜满的业障夺了过来,那白霜满又发生了什么?
花斯年如今一门心思都放在桑虚身上,而另外两个人除了蛊毒其他更是丝毫不在意。听到星月要出去,也只有花斯年点了点头嘱咐两句。
星月离开禅院后第一时间便来到了白霜满的洞府里,之前在他看来还是满团黑气的洞府如今已经干净地像水洗一般。
不仅黑气消散地一干二净,里面甚至隐隐涌现出无上禅意。
星月怔愣在当场,几缕还未消散的金色气息在消散前被他捕捉了个尾。
金色气息也很快消散干净,等星月进入洞穴内时,就只看到冰冷的颀长蜿蜒躯体。
那个曾经腥风血雨的白霜满,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没有任何预警,猝不及防地死在了自己的山洞里。
地上有黑色斑驳痕迹,那个白霜满曾经珍视许久的蛇皮床幔已然化成了灰烬。
当星月进入洞中时,在里面残留的最后一丝金气也消失了,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那些昏迷中的狐狸和巳比国太子。
直到天快黑,星月法师才姗姗回了住处。
他一回来,也是满身的疲惫,只是比桑虚要好很多。
那些去休息的人也都围聚在了一起,花斯年倒是为了照顾桑虚不在大厅里。红长老一看到星月法师回来,就“噌”地站起身,“我们何时前往那蛇精的洞府?”
星月叹了口气,“这位狐族长老,如果你想救你的子民的话,它们就在院子里。至于那位巳比国太子,毕竟知道很多事情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我洗了他的记忆把他放到了皇城门外。”
星月看了眼玄九思,“若是你想再续前缘,不妨即可前往,来个英雄救美。”
玄九思耸拉下耳朵,摇摇头,“算了,忘记也好,我们两个,本来就不合适。我现在只想留在哥哥身边,外面再灿烂,也不及家中的一分半毫。”他在狐族里备受宠爱,可在外的这么多天,所有知道他真身的人不是想要利用它就是想要杀了它、吃了它,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外面那个残酷的世界。
“我也出去看看我的族群。”玄九思见红长老出去,紧跟着他的脚步也走了出去。
“也好,”星月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九色鹿和胡月仙,“至于你们要的蛊虫,是不是这个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豆虫模样虫子,只是虫子一动不动地躺着,毫无生机。
胡月仙把盒子拿到手里看了看又戳了戳,之后便随手扔到了一边,“是这个,不过已经死了。哎,既然夺命蛊不能上伤及陆淼,那我留着它也没有任何意义,当我这么多年的工夫都喂狗了吧。”
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既然我这边的事情也解决了,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她正要离开,却被星月拦住了去路,“既然你们之前有约在先,那姑娘还是兑现了再走吧。”
胡月仙为难地看了陆淼一眼,“夺命蛊是你拿回来的,并不是他们,我此时离开也不算违约。而且它都死了,你竟然想用一个死物换一个九色神鹿的鹿角?”
“当时你们的约定似乎没有夺命蛊生死一说,至于是我拿回来的这个问题。当日这两位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管是我来救你们,还是我后来去洞里搜寻,都是为了报恩,此为因果。所以找回蛊虫这件事你们可以直接算在他们二人头上。”
胡月仙:“……”
作者有话要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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