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今天也在艰难求生 第14章

作者:今夕故年 标签: 年下 甜文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他不敢再惹沈知弦,怕他不管不顾起来将他整件衣服都扯坏,只能继续僵着脸,任他的手贴在胸口。

  心脏的位置。

  好不容易捱到曦光初透时,沈知弦退了烧,终于醒了。

  大概是以毒攻毒,灰蛇的一番折腾反倒让他的心疾没彻底发作起来。

  沈知弦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睁开了眼。他本以为这一夜会很难捱,谁知一觉醒来,除了有点儿心慌和饥饿,他居然也没觉得哪里很难受,只脖子略有些酸,大概是整夜靠着树睡所导致的。

  他看了眼安安静静抱剑守在旁边的晏瑾,有点小欣慰。

  很好,没白救。

  不过……

  沈知弦蹙了蹙眉,看着晏瑾那有些古怪的衣领,“这是怎么了?”

  晏瑾抱剑沉默了片刻,艰难道:“夜里来了只山猫,赶它的时候被扯坏了。”

  沈知弦淡淡地“嗯”了声,也没再继续问,心里却是十万个不信——什么山猫这么小机灵,哪里不扯就非绕过外衣扯着里衣领子了?

  这坏徒弟八成是夜里又做了什么坏事,不想让他知道。

  沈知弦敛了敛神色,等回头出去了,他非得想个法子压一压晏瑾的坏心思。

第20章 岁见

  晏瑾实在是算计得很好。

  这般大的试炼山,随机传送到某个旮旯角落,没有灵力,别说五天了,十天半个月的,都走不出去。

  这是第三天了,两人仍未找着阵法点。

  沈知弦曾提议既然阵法五日后会启动,那干脆原地待五日算了,也省得无头苍蝇一般乱走,会不会遇着危险不说,他还要担着心疾随时发作的风险。

  结果晏瑾沉默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钻研过阵法,这次会改传送阵还是之前找三峰的邵师兄帮忙教的,只学了个大概……当然邵师兄也并没有猜到他胆子这么大,居然会算计到了他自家师尊头上。

  总之说白了,就是晏瑾这阵法改得并不到位,他只能确保沈知弦会传送过去特定的地方,五天后再被传送回来,若是换了别的地……就什么都不能保证了。

  沈知弦真是……被他气得脑仁疼。

  他忍了忍气,淡淡道:“你就不怕我传送过去走出了范围,再也出不来了?”

  晏瑾这回倒是回答得毫不迟疑:“弟子在那儿留了信,师尊看见了应当便不会乱走。”

  沈知弦:“……”

  这个坏徒弟,摸他的心思倒是摸得很准!他若是真被传送过去,见着信了,第一反应一定是不相信,然后去自寻出路,但要是一直找不着……第五天之前他定然是会返回原地的。

  沈知弦拒绝再和逆徒说话,挑着条路就走,晏瑾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一时只听得脚步细碎声。

  沈知弦一边走,一边就琢磨着怎么收拾逆徒。软的哄不住,硬的打不过,要么干脆就……

  他想得入迷,好半天才乍然回神,突然觉得今天走得一路上都极为安静,昨天还能见着几只妖兽,今天走了大半天了,居然一个都见不着。

  沈知弦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刚想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动静,一回头,就见一只肥肥壮壮的兔子埋头冲了过来,擦过他们身边,扑通一声,撞到了前头不远处一棵树上,撞了个后仰翻,倒在地上,不动了。

  沈知弦:“……”

  他正想说这怕不是只傻兔子,却看见那棵树忽然剧烈地晃了一下,然后咔吱咔吱声响起——它被拦腰撞断了!

  近十米高的树轰然倒下,激起无数灰尘,沈知弦掩鼻后退了几步,看着那倒下的兔子利落地一个翻身,就蹦到了树干上,嘴一张,露出两颗大板牙,就开始吭哧吭哧啃树,不过片刻就啃没了一圈。

  沈知弦:“…………”

  打扰了。

  沈知弦看着这啃树皮啃得欢快的大兔子,欲言又止,最后决定绕个路。结果刚走了一路,那“树皮”上忽然有什么东西突然就动了动。

  一朵长在树皮上,脸盆那么大的,灰黑灰黑的花,缓缓地探了出来,悄无声息地张开了花瓣。

  那兔子啃得正欢来不及作反应,就被猛然张开的花瓣包住了脑袋,那花身一扬,就像蛇一样,将整只兔子都吞了进去!

  柔软却坚韧的花瓣包着整只兔子,兔子在里头垂死挣扎,片刻之后,再没动静。

  花瓣蠕动了一会,重新又张开了一道口子,扑通扑通吐出来一堆儿骨头,上面一点儿肉渣都不剩。

  它吃饱喝足,满意地抖了抖花瓣,正要瘫回树皮上歇息,等待新的猎物,忽地又是一阵扑腾声,一只大斑鸠扇动着翅膀,一个俯冲,尖尖的鸟嘴锋利得仿佛能将石块都啄碎。

  它熟练地一啄,就啄断了花茎,整朵花叼起,美滋滋地飞走了。

  这一番连锁捕食,只花了不到一刻钟时间。

  沈知弦蹙了蹙眉,这妖兽的凶残程度不对啊,试炼山里的妖兽,最多只会比普通野兽稍微凶一点,各种习性也和普通野兽无二。

  这啃树的兔子,吃肉的花,啄花的斑鸠……这不该是试炼山里出现的东西!

  他下意识想到晏瑾,刚想问,转念又觉得应当不是他。就算晏瑾是主角,在宗门里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也没可能不动声色地就弄来这么多古怪的妖兽。

  锁灵阵仍旧在生效,没有灵力护身,沈知弦不欲冒险,想原路返回,可往回走了几次,最后都只是绕了个圈,又回到了原地。

  那横断的树木,无声地杵在他们面前,昭示着他们的尝试失败。

  两人对望了一眼,沈知弦问:“继续走?”

  晏瑾没有做声,只将手中剑又握紧了几分。

  接下来一路,就没那么轻松了。古怪的妖兽们陆续多了起来,不止有方才见过的兔子、花和斑鸠,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妖兽,有沈知弦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

  晏瑾很防备,长剑半出鞘,随时都要出手的模样,然而令他们奇怪的是,那些个妖兽本来见着“新食物”,都很垂涎的,可当它们靠近之后,就会突然惊慌起来,飞快地转身就跑。

  跑得惊慌失措,仿佛跑慢了就要当场被吃掉。

  沈知弦匪夷所思地看了看晏瑾,这难不成就是主角光环的力量?自带威压、妖兽见之退散的那种?

  晏瑾察觉到他的视线,也回望过来——为什么他觉得,这些妖兽,是在畏惧他的师尊?

  好几次那些妖兽都要撞到他剑尖上了,沈知弦一转身靠过来,那些个妖兽就瞬间僵住,然后忙不迭撒腿就跑。

  师徒俩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心里的猜测是对的。

  妖兽们跑得一干二净,两人虽然不明所以,但少了麻烦和危险还是好的。又走了小半时辰,树木逐渐稀疏,沈知弦眯着眼望了望不远处,喃喃了声:“有块空地。”

  瞧着这块空地,似乎还不小。

  越往空地那边走,沈知弦就越是蹙眉,这周围的一切落入他眼底,都隐隐约约地透出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是原身曾来过这里吗?

  他站定在空地前,略略搜索了一番记忆,没翻出什么来,正兀自沉思着,眼角忽然一花,瞥见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沈知弦下意识抬眼,就看见一道朦朦胧胧的身影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

  看清楚那张脸,沈知弦难以抑制地露出诧异的神色,下意识地就往前疾走了几步,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影。

  在他走过去的瞬间,周围的空气陡然波动起来,似乎发生了些什么变化。

  晏瑾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变动,心头一跳,步子一迈也要跟过去,可旋即他就发现,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不知何时就悄无声息地张了起来。

  恰恰隔在了他和沈知弦之间。

  ……

  沈知弦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变动,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朦胧人影,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器宇轩昂神态不凡,穿着身月白色长袍,佩着剑,负手立在空地上,笑着望过来。

  眸光里透着满满的关爱。

  这张脸和他记忆中,他的师尊……也就是前宗主的脸,一模一样。

  沈知弦试探性地喊了声“师尊”,一双眼紧紧望着人影——前宗主不是走火入魔早就死了吗,眼前这人影是怎么回事!

  人影一动不动,连神色笑容都不变,像一张被人精心设计的画卷,虽然画得活灵活现,却少了点生气。

  沈知弦回头望了望,却发现本该站着个晏瑾的地方空无一人,他眉头一蹙,理智告诉他不该一个人涉险,可冥冥之中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往前推了几步。

  一块形状古怪的莹白色物件半埋在碎石堆里,吸引了他的视线。

  沈知弦不受控制地弯腰捡起这物件,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是一块巴掌大的灵玉……不对,不是一块,是很多块。

  无数块手指大小的灵玉被雕琢成各种形状,恰到好处地互相勾缠在一起,就有点儿像鲁班锁。

  沈知弦以前有一段时间非常喜欢玩这种小玩具,曾下过一番功夫来好好研究过,此时简单地翻弄了几下,就十指翻飞,飞快地拆卸起来。

  这块疑似鲁班锁的小玩意要比他以前解过的要更精致细密,解法和一般解法也略有不同……倒和他以前自己琢磨出来的解法有些相似。

  拆到最后,那种怪异的熟悉感就越明显。最后两根灵玉分开的时候,连带着前头拆下来的灵玉,都猛地碎成了细细的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到最后,只剩一枚指头大小的碧绿色玉石,静静躺在他掌心,触感盈润。沈知弦若有所思地看着它,碧玉骤然散发出柔和温润的光芒,一溜烟儿没入面前那朦胧人影中。

  那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影倏然灵动起来。

  风吹过,拂动了他的衣袖,他面容柔和起来,整个人逐渐充满生气,朝沈知弦微微一颔首,“你回来了。”

  沈知弦惊疑地望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人影好像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又或者说,这是早就被人设定好的幻像,人影的一举一动都是按部就班进行下去的,并不会为外界的反应所改变。

  他兀自笑着说下去,“我就知道这玩意儿只有你能解开。”他的声音慈祥温柔起来,带着欣慰和怀念,“岁见,是你回来了,对吗?”

  岁见。

  这个名字仿佛一道惊雷,炸在沈知弦耳畔心头,将他炸得一个恍惚。

  他忍不住又上前了一步,声音有些抖,“您……您方才是在喊我?您——在喊我什么?”

  人影对他的话置若恍闻,叹息一声,继续道:“你如今见着的我,只是一道幻影。玄机阁曾替我算过一卦,命里有劫难逃。我不知我如今情形如何,也不知吾徒岁见是否还安好。只有一点,岁见你谨记。”

  沈知弦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人影缓缓道:“该是你的东西,就决不能让。该你承担的事情,你也不能放弃。”

  沈知弦心神巨震,恍惚中,他仿佛听见一道年轻的声音响在耳畔,充满豪情与壮志,洋溢着属于年轻人的张扬与肆意——“有我在,清云宗必不可能没落,师尊你就放心养老去吧!”

  可时过境迁,有人入魔身殒再不能见,有人不知何处壮志早消。

  沈知弦心情复杂,酸涩弥漫上心头,叫他很难受。风声细细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喃喃道:“我回来了……”

  是谁在说话,是谁回来了。

  是他,是原身,还是人影口中的“岁见”?

  沈知弦只觉得思绪一片混乱,复杂的情绪和某些干涩的回忆片段像一团团杂草塞满了他的脑袋,让他无法思考,人影温和沉厚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入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