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今天也在艰难求生 第54章

作者:今夕故年 标签: 年下 甜文 仙侠修真 穿越重生

  他们还有闲情说笑,日复一日的赶路中,少年们的心情不仅没有缓和,反倒是越来越焦灼了。

  连沈知弦弯腰捡一片草叶儿都要引来他们防备的目光。

  沈知弦只当看不见他们的视线,捏着片草叶儿,微笑着对晏瑾道:“看,它脉络清晰,形状优美,是片好叶子。”

  少年们沉默地看了他半晌,默然转回头去。

  沈知弦见他们转过头,指尖一动,那叶片便翻了个身,露出背面来——碧绿的叶片上,沾着极为细微、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的……

  漆黑的灰烬。

  “傀儡木灰。”沈知弦看着晏瑾,朝他无声地比了比嘴型,笑容渐渐淡了。

  这是他那日悄悄送去追“阿蔺”的小叶片,叶片上施了追踪术,只要距离不远,他就能感应到小叶片的位置。

  前几日还杳无音信,从昨儿开始,他开始感应到那叶片就在不远处,今天终于是找着了。

  却是只有叶片不见人。

  又也许是……那“阿蔺”,根本不是人。

  “阿瑾。”沈知弦轻声道,“我觉得阿蔺这事没完。”

  他的预感没有错,这事儿很快就有了新篇章。

  翌日他们赶路,赶了小半时辰,就来到了一个修仙小宗门的地盘。

  少年们的宗门叫元明宗,这小宗门名叫琼玉门,说实话,都不是什么亮眼的小宗门,这俩名儿沈知弦甚至是听都未曾听过。

  脸色阴霾了好些天的少年们倒是难得地露出来一点笑容,显然他们师门和这小宗门是相熟的。

  小宗门底下的城镇很热闹,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少年们入了城镇,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琼玉门过两日要举行道侣大典,主角是宗主亲传弟子与他师妹。

  余渊他们的师门与琼玉门渊源颇深,来往颇多,这回既然来了,少年们也没有道理不去祝贺一番。

  然而因着沈知弦两人的缘故,这拜见又显得有些麻烦。余渊不好直接带两人上山去,又不放心留下师弟们看着两人,只能让林秦先带礼物上山,与琼玉门掌门说明这事,再做打算。

  林秦答应了,很快便带着礼物上山去。他知道自己身负着什么责任,婉拒了接待的小弟子请他先去休息的建议,要请见琼玉门掌门。

  琼玉门掌门近日正忙得狠呢,好在两家小宗门交好已久,林秦几乎没受什么阻拦就被引到琼玉门掌门面前。

  这次道侣大典,琼玉门其实也给元明宗发了请帖的,琼玉门掌门只以为林秦是受邀前来,笑容满面地与他一顿寒暄。

  林秦恭敬地与他见了礼,见琼玉门掌门实在高兴,也不好立刻提起太沉重的话题,只能就着对方的话头,祝贺了几句。

  这一寒暄,就是两刻钟。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将话题引出来,外头忽然一阵喧哗,夹杂着一叠声的“哎呀等一等”,有人快步走了进来,越过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琼玉门掌门面前。

  身材微胖的少年浑身都在颤抖,他双手撑地,五指微微弓起,使劲地摁压着地面,焦躁不安地颤着声道:“请琼玉真人替小辈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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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づ ̄3 ̄)づ╭

第53章 无面

  这微胖少年, 正是眼下本该和余渊一起待在山下城镇的阿蔺。

  林秦脱口而出:“阿蔺师弟!”

  阿蔺听见他喊, 头也不回,只自顾自地说话。大概这些话他已经反复琢磨很久了,眼下虽然因为紧张而有些磕绊, 但大体还是清晰的。

  他将近日发生的事都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将遇着晏瑾的事也一并抖落, 最后颤声道:“晚辈行事不慎惹下大祸,师兄们怪罪,晚辈欲辩无言,恳请真人指点一二, 若有法子能为章师兄讨得说法、洗清晚辈污名, 晚辈在死不辞。”

  他的语气又颓又丧,还有点儿壮烈, 林秦听着就觉得很不是滋味, 忍不住道:“阿蔺师弟, 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

  阿蔺转头看他, 这几日他心里受尽煎熬,显而易见的瘦了许多,脸颊凹陷,神色凄哀:“我都知道的,这几日师兄们做什么都避讳着我, 渊师兄也早已传信师门,要请师叔来带我回去……你们都不信我了。”

  林秦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 却是什么都没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站起身来,朝琼玉真人深深一礼:“还请真人恕我等小辈失礼。此事非我等能定夺,还请真人指点一二……”

  这是全然默认阿蔺的话了。

  琼玉真人神色由轻松变得凝重,虚扶了林秦一把,沉吟道:“那晏瑾眼下在何处?”

  ……

  琼玉门山脚下小镇,某个客栈里,余渊正强作镇定:“再仔细想想,最后一次见着阿蔺师弟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一个少年道:“一个时辰前,阿蔺师弟说饿了,要出去买些馒头——那馒头铺子就在客栈边,站出门口就能瞧见。所以我没跟上去,只在门口看着他,阿蔺师弟正付钱的时候,忽然有个小孩儿窜出来,惹得后头一群人追着,等乱哄哄的一群人跑过去,阿蔺师弟就不见了。”

  他越说越小声:“……我以为阿蔺师弟是被挤着走远了,等了一会仍见不到人,才去四处找了找,没找着。”

  余渊心急如焚:“师叔还未来,阿蔺师弟万万不可再出事……”他倏地止声,深吸一口气,勉强做出镇定的表情来,以免惹起更大的惊慌,“再去找找……”

  话还未说完,就被外头传来的一声“渊师兄”打断了。

  是林秦的声音。

  林秦拜见琼玉真人回来了?

  余渊暂且压下别的念头,快步走出去,一出门就愣了。

  林秦是回来了,带着琼玉真人的师弟琦玉真人,以及旁边站着的……那不正是他们差点儿以为又失踪的阿蔺吗?

  余渊神情微微错愕。

  ……

  那群愣头青们在外头闹什么,沈知弦和晏瑾两人多少听到了一些,不过没留意,和少年们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同,他们俩悠闲得仿佛只是走累了来客栈里歇歇脚。

  房门没有关紧,两名少年在门口谨慎守着,生怕他们偷溜。

  沈知弦轻啜了口茶,眉心微微皱了一皱,又舒展开来:“太淡了,没什么味道。”

  他随手将茶盏搁下,再也不碰一下,手撑着下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生意道:“这群小家伙似乎是要找到靠山了……等他们把阿蔺安排妥当,我们就离开吧。”

  这群小家伙敌意越来越沉重了,他原先不走只是担心阿蔺身上还有古怪,这群小愣头青要吃大亏,眼下既然他们找着靠山了,寻个机会他们就悄悄离开好了。

  这群小家伙不经世事,跟着他们一起走也琢磨不出个什么来,只能白白让晏瑾受委屈。

  他自个儿都不舍得让晏瑾受委屈呢!

  这几天看着少年们频频给晏瑾甩脸色,他脾气再好,都有点忍不了了。

  晏瑾小声地嗯了一声,没有反驳,他其实早就想带沈知弦走了,他实在是忍得很难受,才没有教训一下这群对沈知弦不敬的少年们。

  两人互相为对方打抱不平,偷溜的注意打得挺妙,谁知下一刻这主意就被打破了。

  余渊带着琦玉真人过来,琦玉真人带着他们的镇派之宝,一件足以爆发出十一阶力量的法器,将他俩人请进了琼玉门的禁室。

  这禁室,说白了就是琼玉门的地牢。

  只是这儿有床榻有小案几甚至还有两个蒲团,看着是个环境还不错的地牢。

  琦玉真人离开后,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沈知弦先扑哧一声笑出来,玩笑道:“……还挺有趣。”

  其实那法器真的用起来,凭两人修为,合力爆发一下,也是能抵抗的,只是闹出来的动静难免就会大些。

  琼玉门喜事将近,邀请了不少人来观礼,虽然都是些小宗门弟子,但耐不住人多,真闹起来,还是挺烦人的,特别是晏瑾眼下还“背着”许多人命,本就是众人要喊打喊杀的对象。

  琼玉门打着的主意,大抵是先安稳结束道侣大典,再来处置他们。

  沈知弦尝试着要推禁室的门,然而被禁制弹开了。这禁制设得巧妙,若是强行破开,全宗门上下都能立刻知道他们跑出来了。

  沈知弦放弃暴力拆卸禁制的想法,慢悠悠地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这环境也还算可以,还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他到矮榻上坐下,拍拍身侧的空位:“阿瑾过来坐。”

  晏瑾顺从地挨着他坐下。

  沈知弦悄悄看他神情,见他仍旧是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怕他受委屈受得狠了,心里憋着难受,正琢磨着怎么逗逗他开心呢,晏瑾却先开口了:“道侣大典……是什么?”

  沈知弦没料到他一开口竟然是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回答:“就是两个人情投意合,决定余生共度了,就结成这么个道侣的关系嘛。”

  他本以为晏瑾是在好奇琼玉门那俩弟子的道侣大典,谁知晏瑾嗯了一声之后,紧接着又若有所思地问:“那岁见是我的……道侣吗?”

  沈知弦:“……”

  晏瑾将道侣两个字咬得又轻又缓,像是带着一点不确定,又带着一点希冀,带着一点盼望能等到肯定答案的惴惴不安,昏暗中,一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沈知弦。

  沈知弦忽然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想否认,又觉得会伤了晏瑾的心,想肯定,又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实在羞于出口。

  憋了半晌,他才哼哼地憋出蚊吟似的几个字:“阿瑾,你真的决定了吗?”

  晏瑾毫不犹豫地点头。

  沈知弦看着他认真到近乎凝重的神色,不自觉舔了舔嘴唇,强作镇定:“那,那就是嘛。”

  他也决定了,谈恋爱就谈恋爱嘛,他又不是钢铁直男,谈个恋爱怎么啦,难得穿书一次,还抱上了主角,多难得又多幸运啊。

  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沈知弦也是有很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的。晏瑾显然是个一根筋的性子,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放弃,而他……

  他也是个感情很单一执着的人,喜欢一件事的时候就要一心一意地去做,不得到一个肯定的最终结果,他也是……不太想放弃的。

  没有轰轰烈烈的大场景,只在这简陋的禁室里,简单地仿佛互相问了句吃饭了吗,就这样彻底地摊开来互通了心意。

  无声的温情默默流转,大概是彼此契约相通,同样的欢喜融汇在一起,瞬时就翻了几倍,心底酥酥麻麻的,像一大把裹着蜜糖的羽毛在挠来挠去。

  沈知弦捉住晏瑾的手,低着头假装若无其事地捏着他的手指玩,才捏了两下,又听着晏瑾问:“道侣大典,要做什么呢?”

  “焚香拜天地,结契以共生。”沈知弦没细想,回忆起以前听说过的道侣大典,随口道:“大概是这样?我也不甚清楚。”

  听到结契两个字,晏瑾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沈知弦与他离得近,立刻反应过来:“我们那个契约大概不是啦,那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师徒,契约……吧。”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点心虚起来,他们那是个什么契,他根本就不知道,残页只有半张,无前无尾,要不是当时晏瑾的情形紧急,他也不会就这么突兀地拿出来用……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知情,沈知弦决定率先甩锅:“还不是因为你当初总是搞事情呢,其实我当时也想过要不然就让你走吧不拦你了……阿瑾,说实话,你那会儿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认我这个师尊?”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眼下他们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再回忆起来当时晏·小刺猬·瑾的种种行为,沈知弦还挺唏嘘的。

  当真是徒弟心,海底针。

  他当初还发愁着晏瑾这颗小白菜要被哪家猪猪拱呢,谁知道到头来晏小白菜拱了自己这只猪猪。

  ——等等,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说成是猪!

  呸呸呸,他才不是猪呢,他该是颗白玉无瑕矜贵小白菜才对!

  ——不是,再等等,他好好一个人,为什么又要把自己比作白菜!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的沈知弦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下去,才发现晏瑾情绪忽然又低落了一些,他愣了愣,不明所以地偏头看晏瑾,刚好看见晏瑾眼底浓浓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