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山肥狐
穆承澜满不在乎道:“你留她几日都一样。她生是本太子的人,死是本太子的鬼,想逃是逃不掉的,除非她死了……”
除非死了。
穆承澜猛地想起一个就是死也要逃开他的人,已过去很久了,他可以谁都不在乎,可是想起合欢的死,他的心仍是会痛。
如今他仍是太子,可差不多也是什么都没了,仅剩下一点点太子的体面。他不知皇帝在睿王与他之前到底会选谁,但是他很笃定父皇不会向着外人,在他仍是太子时,保住他这一点体面。殊不知,这一幕都被躲在墙角的一名不起眼的内侍看了去。
“……太子真是这般说的,这般做的?”
皇帝严肃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内侍,内侍轻轻点了点头,皇帝摆了摆手,令此人退下,坐在龙椅上出神想了很久,待他要起身时,倦意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皇上!”
李思贤急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皇帝苦笑:“朕没事,只是一时气到了……备辇,朕想去皇贵妃处看一看。”
龙辇很快载着皇帝到了翊坤宫,皇帝却不急着让人通报,而是下了辇让李思贤扶着他一步步慢慢走过去。
如铁正边弹琵琶边唱歌给皇贵妃腹中的孩子听。
“母妃,儿臣这是在胎教。承泫多听几次,说不定生下来就会唱歌呢。”
可怜的六皇子还未出世,已被他的皇嫂提前盯上了。
真的能行吗?如铁已多了一项弹琵琶的技能,天天都被魔音灌耳的穆承渊很有些怀疑,如铁信誓旦旦地说现代人都这样,对着孕妇的肚子吹拉弹唱都可算是胎教,说胎教便是打娘胎就开始教的意思,做胎教的孩子通常会很聪明,穆承渊当然希望亲弟弟能聪明一些。
皇贵妃一直抿嘴乐个不停,上回皇帝命人给她表演了一段睿王妃给睿王唱的小曲,把皇贵妃都听得脸红了,如铁在自家婆婆面前还是很要脸的,臊得半月没敢入宫,这回专程为了新幺蛾子——胎教而来。
他倒是没再唱什么冻人情歌,改唱儿歌了,为了承泫小弟弟煞费苦心地练习,每日他的枕边人睿王是在“两只蜜蜂”的歌声中醒来,又是在“两只老虎”的歌声中睡去,久而久之当成了军营的号角。皇贵妃倒觉得这些歌很有童趣,她多乐一乐,说不定以后这孩子的性子会变得开朗。
皇帝静静听着翊坤宫内的热闹,人都有一种本能,见过了那边的冷,自然而然就会想要贴近这边的暖。他之所以选择身心俱疲时赶来翊坤宫,也是知道睿王与睿王妃会在今日入宫。
皇帝站着,直到内心的悲伤散得差不多了,这才叫李思贤通报。
皇帝到了,如铁与穆承渊不慌不忙行了礼,齐齐叫道:“父皇!”
皇帝慈爱地望着他们,笑道:“又过来看母妃了?今日睿王妃可有什么惊喜?”
皇帝是觉得幺蛾子这个词,说出来实在有损他的威仪。
皇贵妃往皇帝手里递了茶盅,如铁当即为皇帝表演了儿歌若干首。
皇帝喝着茶,他很喜欢儿歌轻松简洁的旋律,随口一哼,道:“不错,挺喜庆。”
对于如铁接下来说,要让六皇子生下来就会唱歌,皇帝直接就把茶喷出来了。睿王妃总唱歌,他倒是无所谓,六皇子若是总唱歌,不就是不务正业了吗?
这个儿子生出来他必是要好好管教的,往后再不能养成太子那样的性情……
皇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道:“今日,朕见了太子、陈国公还有太子妃。”
第102章 和离3
陈国公领着儿子, 在太子府那一场大闹人尽皆知,如铁和睿王都清楚陈国公欲让太子妃与太子和离。估计皇帝也想提这件事。
只是他不开口, 如铁与睿王都没法接, 如铁想了想, 问:“父皇, 皇嫂可好些了?”
睿王如今地位特殊, 多说会令皇帝生疑。如铁觉得打眼的事由他来就好, 反正他是与太子妃一起被陷害的,问一句并不为过。
皇帝却未直接提和离一事,而是接着太子妃近况道:“她已好些了。如今还在陈国公府住着,朕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太子与太子妃不能总分开吧?”
如铁于是窥得了皇帝的态度,皇帝其实并不同意和离。太子与太子妃的身份摆在那里, 就是最大的阻碍。如铁自己对杨氏始终有一丝怜悯之心,虽然两人从前在太子府没见过面, 杨氏待他并不热情, 甚至派嬷嬷训斥过他, 其实这些都是正妻的处世之道, 如铁也没少块肉,不会因此就记恨太子妃,对于被家暴和被迫·害的女子, 他总想尽力帮上一把。
但他若是插手, 会不会影响睿王?
如铁不觉求助地看向睿王, 睿王完全料到这货在想什么, 轻轻颔首。
如铁得了鼓励,结结巴巴道:“父皇,儿臣觉得……觉得……皇嫂其实挺可怜的,真不如和离了的好。”
皇帝习惯他直言了,也不追究他的无礼,道:“何出此言?”
一般夫妇要和离,身边人通常都是劝和,这人却是劝分,不大一样。
如铁道:“儿臣入宫时,就听说陈国公和皇兄为此大吵了一架。皇嫂嫁给皇兄这些年,想必受了不少苦,她一直都在忍让皇兄,究竟是何原因,令她忽然想要和离?”
当然是因为皇后与顾卿雅的陷害,也只能有那件事了。当时太子对太子妃不闻不问的冷漠态度,也让皇帝心惊。
如铁道:“其实不论休妻还是和离,对女子来说都会很艰难,她们名声尽毁,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若非有苦衷,怎会轻易就选择和离?尤其皇嫂嫁给了一国太子,和离了,皇兄仍是太子,皇嫂却什么都不是了,受到的责难远比寻常人家大得多,若不是真的过不下去,她怎会毅然舍弃一切?所以依儿臣看,皇嫂对皇兄是真的死心了。”
“……嗯。”
皇帝也记得太子妃曾言,她已心如止水。皇帝虽同情太子妃的遭遇,也替太子妃说过话,他仍是偏向太子妃不论怎样都留在太子身边。
皇帝道:“过不下去,分居两处也未尝不可,为何非要和离?”
“恕儿臣直言,儿臣知道一些被丈夫毒打的妻子,哪怕想尽了办法不住在一起,妻子仍是会挨打,即便分居了,丈夫仍是可以理直气壮找上门,没有闹出人命之前,即便是府衙也不好插手,因为他们还是夫妻,世人皆以为,这不过是家事。痛不在自己身上,都觉得和为贵,可若是丈夫如此殴打陌生人,府衙会置之不理吗,人们会袖手旁观吗,难道做妻子的竟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了吗?”
“皇兄并不在乎皇嫂,既然他们之间已无感情,何必非要假装仍是夫妻。对皇兄来说,只是一纸和离书,也许还会被百姓小小地议论一阵子,但是对皇嫂来说,却相当于重新给了她一条命。父皇,儿臣觉得人命比较重要。”
如铁把想说的都说了,停下来瞅了一眼皇帝的脸色,皇帝还是挺喜欢听他啰嗦的,如铁的观念总与大部分人不一样,皇帝有些触动,尤其当如铁提起痛不在身都觉得和为贵、人命比较重要时,他无端想起了陈国公最后的哭泣之言。
老朽真怕有一天,再也见不到女儿和外孙女了。
皇帝其实知道,太子后来当着陈国公的面打了太子妃。也许真的痛不在身,他并不能体会陈国公是何感受,但这份愧疚,却越来越沉重了。
如铁小声道:“若父皇的公主被驸马毒打,父皇会如何?”
谁敢打朕的公主,朕诛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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