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崽就不能离婚吗 第34章

作者:蒸汽桃 标签: 年下 生子 甜文 穿越重生

  韩医生十指交叉,叠放在自己肚子上,解春潮这才发现他腰间隆着一个不小的弧度,不禁有些诧异:这人怀着孩子,居然还在诊所工作到半夜。

  韩医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诙谐地笑了笑:“老蚌怀珠不容易,但是也得养家糊口,是不是啊?”他手依旧搭在肚子上,说话慢悠悠的,莫名让人感到放松:“解明,不是你的真名吧?”

  解春潮没说话。

  韩医生耐心地跟他解释:“预约,你可以用假名,因为只是一个记录而已。这家诊所独立于宝京的市级医疗体系之外,是因为有些顾客对个人隐私的安全度要求极高。但是我们仍然是要按照法律要求记录患者的真实信息,因为还需要录入更高一级的系统,希望你能理解。”

  他见解春潮还是不说话,接着说道:“那我们先聊一点别的,孕期第几周?”

  解春潮回答他:“六周四天。”

  韩医生点点头,继续问:“身体反应大吗?”

  解春潮抿了抿嘴,如实回答:“暂时还没有什么反应。”

  韩医生哈哈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使他看起来有一种很温柔的魅力:“真是羡慕你们年轻人,身体承受力高,相应的也就受的罪比较少。不过一般来说饮食多多少少都会受一些影响,你看上去被照顾得很好,家里人已经知道了?”

  解春潮又不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对这个怀着孕工作的男人说谎。

  韩医生看着他的反应,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怀这个小坏蛋就难多了,一上来就先躺了一个月,后来又出现了先兆性流产,我和孩子爸爸都觉得要保不住了,但是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有缘分的。”

  解春潮忍不住问:“您怀孩子怀得这么难,怎么还……”他本来想问怎么还来做终止妊娠这样的治疗,但到底还是委婉了一些:“工作到这么晚,身体吃得消吗 ?”

  韩医生看着他担心的表情,很温和地说:“我怀孕以后,我爱人看得可紧了。只是今天梁义求到了我头上,说他有个小朋友遇上事儿了,让我帮个忙。我就私自出来一趟,等这边结束,我还得赶紧回去。”

  原来都是明眼人。解春潮心里对梁义和韩医生都很感激。

  “那,言归正传。你对终止妊娠了解多少?”韩医生身体前倾,手肘拄在了办公桌上。

  解春潮想了一下:“不太多。”

  韩医生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才继续说:“现在的男性终止妊娠术,其实相对来说还是不完善。虽然术后短时间内的影响并不明显,痛感也不会太严重,比普通的胃痉挛程度还要低一些。比如现在大家说的做完手术第二天就能上班,其实是可以普遍实现的,甚至有些人刚做完手术只会有轻微的不适。但是术后的长远影响是不容忽略的,医生都喜欢把问题往严重里说,你可能会存疑。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现在在录的男性流产患者,有百分之八十六以上终身丧失了生育能力。这件事你知道吗?”

  解春潮下意识地把手指放在了小腹上,那里暖暖的,还很平坦。

  韩医生大约不耐久坐,手抵在后腰上揉了揉:“我只是个医生,没有权利干涉患者的人生选择。但是你一来我就问了你年龄,你只有二十八岁,后面少说还有几十年。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一定要结束这次妊娠。但是我希望你不是出于一时感情用事,也不是因为任何外界压力,而是真正地出于自己的意愿,也彻底地了解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解春潮看见韩医生怜爱地在腹侧慢慢揉了两圈,想起了白天解云涛给他看的那个小视频,目光垂了下去。

  韩医生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那好,要不然我们就先做个检查吧。等你想清楚了,把个人信息确定下来,我们就执行手术。”

  “春潮。”解春潮轻轻地开口了,睫毛缓慢地抬了起来,安静地把韩医生望着:“我的名字叫解春潮。”

第47章

  解春潮从诊疗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五味陈杂,不确定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

  隔音门从里向外是不需要门禁的,只有一个开门的开关。

  门一打开,解春潮就听见了走廊外面的争论声,前台的女人正在努力解释:“先生,这儿真的没有叫解春潮的患者,请您不要再为难我们了。”

  方明执手按在桌子上,目光里几乎流露出几分凶狠,他咬着牙问:“他在哪儿?解春潮在哪儿?”

  解春潮从走廊拐角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就诊的号码牌。他没看方明执,直接把号码牌还给了女人:“谢谢你,诊金我会按时转到账上。”

  女人看着猛然安静的方明执,又往回打量了解春潮,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但还是专业地收好了号码牌,对解春潮说:“请您留一下**寄回的地址。”

  解春潮弯腰趴在桌子上,几笔把书吧的地址留下,签了自己的名字。

  方明执一身的汗,就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似的,他微微颤抖着,问解春潮:“你做什么了?”

  解春潮没看他,把外套披到身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做了该做的事。”

  方明执在后面僵硬地跟着,行尸走肉一样。

  走到电梯里,方明执像是害怕似的,喉结滚动了几次,终于问出来:“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解春潮从电梯门的倒影里看着他,发现他身上的汗越出越多,简直湿漉漉的,他的眼睛根本就没聚着焦,也没察觉自己在看他。

  解春潮挪开了眼睛:“没有不舒服。”

  方明执磕磕巴巴地像是喘不上气,机械地答应着:“那我,我送你回去。”

  解春潮不想和他拧,沉默着。

  方明执的睫毛上都凝着汗,把眼睛蛰得通红,却没有眼泪。

  方明执带着解春潮走到车边的时候,除了那双眼睛,已经全然是一种冷淡,或者说是一种茫然。

  他一眼也不看解春潮,迅速地把车启动了。

  解春潮坐在副驾驶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不确定方明执到底是愤怒还是难过,或者是其他什么?情绪已经被他全然隐藏起来,只亮出一张麻木的面具。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红灯,方明执刹车和起步都很平稳,不急不躁。

  最后还是方明执先开口了:“是我的错。”

  解春潮静静地听着。

  方明执轻轻地眨了眨眼睛,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撕开面具,从背后逃出来,却又极快地被按压回去。但是解春潮看见了一个背影,那是很细小的一缕哀伤。

  “你当初要和我离婚的时候,我想过很多种可能。如果你不爱我,我还觉得情况好一些,因为那样的话我还可以有个努力的方向,我可以想办法让你爱上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我很怕你是爱我的,却要离开我。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十倍的难题。那我就会想你是为什么要离开我。

  第一,你对我失望了。我的确在各个方面都不够好,或许我一辈子都做不到一个够好。我辜负过你,我没能懂你。

  第二,你觉得爱我是一种伤害。

  在这两者里,我宁愿是第一个,因为我想我还可以学着去挽回。相较而下,第二种又是一个百倍的难题。

  春潮,我向你承认,我并不是一个值得爱的人,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我的爱真的会造成伤害。”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很努力地说了下去:“所以,我爱上你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避。但是我一直,一直做很多古怪的梦,告诉我逃避会带来坏结局。我就选了另一条路,哪怕关于爱这件事我真的很不熟悉。我自以为考虑得周全,有一种可能却从来没想过。……我从来也没想过,你原来是恨我。”

  解春潮看着车窗外,有些起雾了,朦胧的夜色一闪而过,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没想过你宁可……也要把它……也不要我的……”方明执吸了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车到了楼下,解春潮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方明执手腕压在眼睛上,声音很平静:“我同意离婚。”

  解春潮的动作慢下来,略有些诧异地偏头看他:“什么?”

  方明执继续说:“协议书一周内我就会拟定。我只求你,”他的声音低下去,剥脱出一种罕见的脆弱:“别再伤害你自己。”

  解春潮扶着车门,竟然意外地没有夙愿得偿的轻松,他轻声回答:“好。”

  解春潮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全是韩医生跟他说的那些话。他翻了个身,食指在下腹上划了划,又想起了方明执。

  方明执说他恨他。

  解春潮以为这件事早就无关爱恨了,可是在他听见那句话的一瞬间,心脏还是抖了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恨。但他知道自己离开方明执的原因就是趋利避害,他不想报仇也不想知道盘根错节的前因后果。他只知道 ,只有离开方明执,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后面的悲剧就不会重演。他不在其位,也就不蒙其害。

  可是方明执认为这就是恨。

  无论如何,方明执同意了离婚。

  解春潮安慰自己:求仁得仁,不必纠结过程。

  解春潮又在家休息了两天,罗心扬还是风雨无阻地过来送饭,解云涛和朱鹊也有事儿没事儿往他家跑,倒也过得还算舒心。

  方明执的离婚协议书一直没送到,解春潮想大概是事项比较多,大门户要思虑周全。

  这天早上解春潮从床上爬起来,刚刚洗漱完不小心就把客厅里的垃圾桶踢倒了。

  他蹲在地上收拾了一会儿,准备把垃圾丢下楼。

  他没休息好,头昏脑涨地提着双耳垃圾袋打开门,却看见罗心扬从对面的门里走了出来。

  解春潮站在原地不动了,惊讶地看着罗心扬:“你怎么……?”

  罗心扬慌慌张张地把门虚掩上,着急地跟他解释:“我朋友家,我正好打个招呼。”

  解春潮显然不信,挑着一边眉毛问:“朋友,什么朋友?就住在我对面,你来来回回这么多趟都没提过。”

  罗心扬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畏畏缩缩地把手里的东西向身后藏。

  解春潮把垃圾袋放在地上,走过去伸出手:“你藏什么呢?”

  罗心扬往后退了半步,往身后的门里躲。

  解春潮皱着眉头,抱臂看着他。

  罗心扬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解春潮。

  是那个保温桶,外面画着钢铁侠的图案。

  解春潮心里突然有一种很怪异的预感,就好像走空了一级楼梯。

  他轻轻把罗心扬从门前推开,罗心扬在一边着急地看着,想说什么却不敢。

  房间里面有些过度整洁,简直不像是住着人。客厅里放着一张矮几,一侧落着一个圆凳,除此之外全是空荡荡的,别说电视,连张沙发都没有。

  餐厅连着厨房,连接处立着一个大的出奇的三开门冰箱,上面贴满了原木色的便笺,解春潮走上去看,是他很熟悉的笔迹,凌厉俊逸,力透纸背。

  炖羊肉最后不要撒香菜。

  洋葱要炒甜。

  喜欢咸味的。

  不吃海带、香椿和韭菜。

  酱牛肉的大料提前挑出来。

  ……

  最顶上是一张处理西红柿的小窍门,方明执的字一笔一划地写着:顶部画十字,开水烫三十秒,去皮,避免影响口感。

  这就是为什么罗心扬每次送来的西红柿汤、西红柿炒蛋都是去过皮的。解春潮爱那些去过皮的西红柿,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底下还贴着一张本月备忘,从1号到31号,一天三顿都写得清清楚楚。昨天午餐那一栏写着莴苣炒肉丝、青椒牛柳和南瓜小米粥,和解春潮吃的一样。

  罗心扬浑身紧绷地站在解春潮身后,低声下气地说:“学长你千万别生气,这个事儿不能怪方公子,他真的担心你,怕你胃不好,还老是不肯好好吃饭……”

  解春潮没说话,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

  那房间的门关着,但刚一靠近,解春潮就闻见了那支香。

  太浓烈了,就好像是整瓶整瓶地泼在在了房间里。

  解春潮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有一张简易的双人床,一侧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一侧躺着一支用了一半的芦丹氏,透明的玻璃瓶里,深茶色的液体在白色床单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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