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随死殉 第839章

作者:藕香食肆 标签: 虐恋情深 系统 穿越重生

  他知道和小衣在一起的时候,多么快乐。

  他还知道该如何暗示衣飞石,很微小的一个动作,衣飞石就会知道他想做。他更知道衣飞石绝对不会拒绝他。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只要他想要,衣飞石就会乖顺地把身体献给他。

  顺水推舟暗示衣飞石,稀里糊涂成就好事,谢茂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他只要稍微往前一点,衣飞石就会配合他。

  衣飞石浑身僵硬。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茂将抵着衣飞石的地方挪开,掀被坐起。

  “醒了就起来。”他离床站起的瞬间就穿戴整齐,淡然的神色中没有一丝情愫,浑身上下更不再存有半点儿欲望。能够在圣人眼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唯有诸天诸世界。

  反倒是衣飞石被他弄得狼狈不堪,手忙脚乱下床穿好衣服,欲要上前屈膝侍奉。

  谢茂并不需要他伺候:“半小时后用膳。”

  “是。”衣飞石低声下气地回答。

  谢茂进了浴室,水声再度响起。

  衣飞石几乎是逃出了卧室,一直躲到了厨房里,方才有冷汗簌簌而下。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微妙了。谢茂醒来的瞬间,衣飞石甚至以为自己会被踹下床去——他那时候还不知天高地厚猖狂地半硬着。所幸君上又饶了他一次。

  衣飞石想,君上总是讲道理的。我与他……睡了几十年,一时情不自禁,他便饶了我。

  回过神之后,想起君上还要吃早饭,他就打开冰箱挑拣食材准备。

  君上往日不怎么吃东西,吃的也都是些天材地宝,这个世界里绝对找不到。就昨天预备晚餐的经验来看,君上倒也不怎么挑剔,平素先生爱吃的东西,他都适应良好,也不显得抛费,四菜一汤足够。

  直接用往日的早餐食谱?衣飞石不敢。

  和先生一起度过的甜蜜日子,都是偷来的,哪里敢在家主人面前显露贼赃?

  他小心翼翼地将往日早餐食谱稍作调整,多准备了几道小点,因家里炉灶锅具齐全,有条不紊布置好十多样面点汤羹果汁酱肉……琳琅满目,一齐出锅装盘。

  才把菜盘送到餐厅里摆好,谢茂就掐着点下来了。说是半个小时,一分钟误差都没有。

  衣飞石都顾不上收拾厨房,连忙解了围裙,使用清洁咒打理好自己,上前服侍用膳。谢茂坐下,将明显比往日丰盛的菜色看了一眼,说:“岂不知耕耘辛苦?不必如此抛费。”

  衣飞石一句话辩解的话都不敢有,低头道:“臣知错。此后再不敢了。”

  谢茂抬手举箸。

  这是很自然的一个动作,人坐在桌边,想要吃饭,当然要拿筷子。

  这动作原本也不应该被误判,衣飞石却下意识地颤了颤。

  “你若是害怕我,去外边吧。”谢茂说,“待会儿进来收拾。”

  衣飞石慌忙跪下想要找补,不等他开口,谢茂将面前的羊肉锅贴夹入醋碟中:“出去。”

  这就是不许废话的意思了。

  衣飞石只得将额头碰地,再三谢罪之后,悄然退了出去。

  好在吃早饭的谢茂没有刻意找茬,吃过饭之后,见衣飞石老老实实跪在隔廊之中,那地方是衣飞石昨天受杖之处。谢茂记得他下楼时,这里还空荡荡的。此时不仅有衣飞石跪着,还摆着一张与昨天不同的床头凳——衣飞石已经把刑凳准备好了。

  衣飞石并不知道那道墙。

  他也不知道墙内与墙外存在着两个谢茂,一个君上,一个先生。

  他更加不知道两个谢茂在打架,墙外的这个谢茂正在对墙内的谢茂步步紧逼。

  他与谢茂的默契太可怕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却知道谢茂在故意折磨他。哪怕只是一言不合,他独自跪在隔廊中,就已经把刑凳准备好了。明明谢茂今天还什么都没有做,他就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这让谢茂非常意外。

  衣飞石的这一种敏锐,太出格了。

  “十二点用午膳。”谢茂吩咐。

  同样的责罚,他不会用第二次。他也不想再有鲜血飞上自己的脸颊。

  衣飞石没有睡眠,没有饮食,若是时时刻刻将衣飞石拴在身边,不得喘息,三五天就会崩溃——墙内那个会崩溃。谢茂知道里面那个没那么轻易出来,弦上得太紧了,会断。

  这个上午就是他给衣飞石的喘息之机。第二天如何行事……下午再说吧。

  谢茂路过衣飞石时,在他头顶轻轻摩挲了一下。

  衣飞石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气血就冲上了头顶,回过神来,谢茂已经上楼去了。他看着自己裸露的胳膊上爬满的鸡皮疙瘩,肩膀缓缓耷下——

  君上为尊为长,教养他长大,很多时候待他就如兄弟子侄,算得上是……慈爱?

  被君上抚摸脑袋,是亲昵也是嘉奖,很多时候也代表着安抚。曾经他被君上如此亲昵地爱重着,如今……他还配得上君上的偏疼么?

  你还骗了君上行床笫事!衣飞石轻轻捂住脸,这一种羞耻与难堪,太让人难受。

  ※

  谢茂满以为衣飞石会饮食睡眠,好好休息,哪晓得衣飞石根本没法儿休息。

  他第一时间联络了宿贞,询问徐以方的情况。徐以方回了京市住进疗养院就正常了,只是不能听任何人提谢茂两个字,一提就犯病。犯病也不严重,迷糊一会儿,没人给她说谢茂了,她又好了。

  “您暂时让她在疗养院住一段时间,或者另外找地方安置。”衣飞石低声打电话。

  【我知道安排。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宿贞问。

  “……不好。”衣飞石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撒谎。

  他若说得轻松了,宿贞错把君上当先生对付,下场不会比昆仑更好。

  昆仑是神器器灵,归器之后将养一段时间还能化形,得罪了君上的宿贞就只能去投胎了。若是君上大怒,说不得投胎的机会都没了,直接魂飞魄散。

  宿贞沉默片刻,声音也很低:【你在枕边。我有帮手。】

  这八个字,太过危险!

  宿贞可不是儿子被欺负了只会在家嘤嘤哭泣的家庭妇女,她有能托付性命的至交好友,她自己也有不可低估的战力。衣飞石是谢茂的枕边人,若衣飞石愿意偷袭,她再带人里应外合,不管谢茂多大的本事,只怕也要喝一壶。

  “绝不可能。”衣飞石一口拒绝,“妈妈,事情我会处理,您照顾好自己。无论听到什么消息、传言,若没有我的消息,您都不能轻举妄动、轻言妄语。”

  不止不能有行动,连评论一句,埋怨一句,哪怕是私下嘀咕都不行。

  宿贞很想骂他一句贱格,到底心疼儿子,生生忍住。宿贞知道,若到此时,当妈妈的都要怪罪他,不肯理解他,他更加不能知道何为自爱了。

  忍了许久之后,电话那头宿贞才尽量温柔地说:【有事给妈妈打电话,妈妈一直都在。】

  衣飞石轻轻嗯了一声,又说:“铠铠会回家收拾我的东西。若您能暂时换个地方住最好。”

  宿贞答应下来。

  召唤铠铠不需要打电话,心念一转,铠铠就溜了过来。

  他一头扎进衣飞石怀里,紧紧抱住衣飞石,眼泪大颗小颗往下掉:“主子呜呜。”

  衣飞石安抚他片刻,压低声音笑道:“脖子好好的,没有断呢。好了,不哭了。杭市和金陵那边的屋子收拾好了吗?我已经给宿妈妈打过招呼了,你待会去把京市的屋子也清空。”

  衣飞石所谓的清空,就是把他与谢茂同居的痕迹抹去,只留下谢茂独居的样子。

  “清了,毛塔那边的庄园我都清了,京市我待会儿就去。”铠铠搂着他的腰,看着他,哭得脸上两道泪槽,“脖子是没断,可他也没说饶了你呀,他还说要‘伤害你’。他心可狠……”

  衣飞石捏住他的嘴,脸色也严肃了下来:“你这些日子莽撞惯了,什么话都敢说。”

  见铠铠哭得可怜,又忍不住放柔声音,轻声劝说:“今时不同往日,我做错了事,君上厌恶我,你千万乖顺懂事些,不要惹君上生气……我护不住你了。”

  想起铠铠往日的猖狂,衣飞石改口建议:“收拾好京市的屋子,你暂时回轮回池待着。”

  铠铠抽噎一声,不住摇头:“不行的,我要随着你啊主子。君上要……要伤害你,你一个人孤立无援怎么办呢?万一你脑袋掉了,我得给你捡回来呜呜呜……”

  衣飞石被他逗得又有些想笑。自从君上现身之后,宿贞、容舜等人都不知内情,着急也是有限,唯有铠铠跟着担惊受怕,是真的吓坏了。

  衣飞石给他擦擦眼泪,哄道:“不会的。君上金口玉言,说了不杀我,我的脑袋稳如泰山。旁人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也不知道么?我受些惩罚是应该的。你把外边照顾好,不让我分心,我在君上跟前也安稳一些。”

  铠铠伸手摸他的脑袋,没摸到他昨天被砸坏的颅骨,又想摸衣飞石的屁股。

  衣飞石有些生气地把他撕下来,瞪了他一眼。

  铠铠连忙哭兮兮地表功:“我照顾得很好啊。容舜想把苏苏带过来,我把他摁回去了。带苏苏有什么用啊?君上最喜欢的是三公主,把徐宝妍带来还差不多哩……”

  “不要胡说八道。这是我的罪行,合该听凭君上处置,不许任何人来打扰。”衣飞石叮嘱道。

  衣飞石是有自知之明的。

  铠铠总认为君上偏宠弟子们,亏待了自家主子,衣飞石知道绝非如此。

  他自己就有着君上跟前最大的面子,旁人谁也及不上。若是君上打算处置他,谁来求情也不管用。

  铠铠吭哧吭哧地说:“这都一天了。您和暴……君上还要待多久?我摁得住一天,摁不住三五天,摁得住容舜,我也摁不住刘奕和他的小木头,他俩快要造反了。”

  衣飞石思忖片刻,说:“你找个借口把他们都支出去,不要都待在修真大学。”

  铠铠磨磨蹭蹭许久,衣飞石安慰了他好一会儿,才把铠铠送走。

  ※

  暂时摁住了外边可能惹事的至亲弟子,衣飞石打电话让食堂送了新鲜蔬果,亲自给谢茂准备午饭。

  哪晓得事情并没有照着他设计好的一切运转,一顿饭才做到一半,校长宿舍外有虚空破碎,短暂的紧迫感之后,衣飞石心道糟糕,果然下一秒,大门就被人拍响了。

  衣飞石即刻丢下手里的食材去开了门,门外是岳云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嗨!”

  这些年谢茂和衣飞石都忙着搞新技术推广,带领全民走向修真时代,岳云则兢兢业业地扎根娱乐圈这片热土,已然是上了位的一线大咖。他最近在拍范导的大制作,谢茂寿辰这么大的场合都没出席,这一脸胡茬也是剧中造型。

  “谁让你来的?”衣飞石脸色并不好,“我与先生这几日有私事要办,你……”

  “阿舍让我来的。”岳云探头看屋内,“昆仑印归器,你当我们都没感觉?”

  “不要惹事。马上离开。”衣飞石耐着性子说。

  “我不惹事,我就看看你俩怎么了,我听说徐太太旧病复发了,我还看见这张照片……”岳云刷开自己的手机屏幕,谢茂独自一人坐着二十席大圆桌的照片赫然点亮,“石先生,石董事长,石老师,你和我老板开创了一整个修真时代,这关头掉链子……后果谁都承担不起。我总得知道出了什么事。”

  “不会有任何事。”衣飞石说。

  岳云看着他的左手:“你婚戒都没了,手指断了,婚变啊?”

  衣飞石低声道:“我知道你如今信仰膨胀、以为天上地下没人治得住你。岳应祥,我再说最后一遍,马上离开这里,不要惹事。能让我吃亏的人,你也讨不了好。”

  岳云搭住他的肩膀,干脆地说:“我帮你。”

  他来的目的,就是救场。别人不敢管谢茂和衣飞石的闲事,他敢管!

  “我与先生的事,与旁人不相干。好意心领,不过你也该明白,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准许任何人对先生出手。”衣飞石说。

  这句话让岳云十分惊讶:“……不是,我以为是我老板遇到麻烦了?”

  他错愕地看着衣飞石断开的手指,简直不能相信:“是他掰了你的手指?!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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