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子甜甜
不管内心有多好奇,身体还是本能的给这些大人行上一礼,“参见众位大人。”
然后就等着看好戏,有些好事者想把今天这事牢牢地记住,回去好给其他同窗说个乐子,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的脸都被打肿。
众位大人没有去瞧行礼的秀才们,反而第一眼就看到呆愣在门口没有行礼的方新立,一张张平时板着的脸上堆起笑容,上前迎道,
“这位想必就是方学员吧。”
“啊?”
方新立被面前穿着各色官服的众官员们给惊讶到了,看他们的神情,应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众官员看了眼被愣住的方新立笑了笑,看来是他们的阵仗太大吓到了对方,忙安抚道,“方学员,莫紧张,我们只是来跟你打个招呼,没有旁的意思。”
“哦哦哦”
方新立忙回神,内心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凝起的冷汗也渐渐冷却下去,慌忙地给众位大人行了礼。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众位大人见方新立还挺礼貌的,顿时间满意不少,捋了捋胡须,忙吩咐下面的人,“还不去给方学员找个好点的号舍。”
下面的人立马去行动了。
方新立还处于懵懵懂懂中,不过这时候傻子也清楚江景元给的那封信绝对不简单,心里对江景元感激不少。
“方学员,好好考,我们看好你。”
众位大人给方新立闲聊了几句后,下面的人已经给方新立准备好了一个最好的号舍,在一众大人的加油打气中,方新立忐忑地踏进了里间。
一路通行,连检查都没有检查,直到坐到一间堪称豪华版的号舍里,方新立才彻底的放下心来,他这是真的通过科考的检查!
等方新立一走,整个号舍外面一片哗然,
“刚才那位学员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够让诸位大人笑脸相迎。”
“不清楚,看着面生,我们也是才来大同的。”
“众位大人何止是笑脸相迎,我看都有些卑躬屈膝的意思,刚才你们看见了吗,就连二品的大官都想与他交好。”
这时有个低头沉思的秀才,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在旁的秀才们又都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他的忧郁,推了推他,“这位兄台有话直说无妨。”
这位被推出来的秀才,见众人都围着他,不说话的话,有些下不来台,只好硬着脸皮说道,
“这个学员以前是我们博学书院的学弟,不过在学员里名气不显,才学了半年就退学了,之后就不太知道他的消息了。”
“不是吧,博学书院比崇阳书院差得远了,人家来头这么大,放着崇阳书院不去,反而去博学书院?”
众人不太相信这位学子的话,没看见二品的大官都对人家笑脸相迎,有这背景什么书院进不去。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声中,总算是有个认识方新立的人出来解释,
“方才那位学员说得都是真的,刚才那位是我们梧桐县的秀才领袖,经常带着我们开诗会,只不过这一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太愿意跟我们这些人玩了,诗会就此解散。”
“看来是有了强硬的后台,早知道如此,说什么我要厚着脸皮上去抱大腿。”
这人说着还惋惜不已,想当年他跟方新立的交情还是挺不错的,后来诗会解散后,他们就转投别的诗会了,现在想来后悔莫及。
不管众人怎么议论,方新立坐在超级豪华版的号舍里疑惑不已,不知道江景元给的那封信到底有何能耐,居然能够惊动出如此多的大人。
方新立在疑惑的同时,众人大人也拿着推荐信在各自猜测,因为这封信太不普通了。
上面不仅仅有当朝太傅的官印,甚至还有天子的私人官印,其他三位保举人都是朝廷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比他们这些被外派在地方的官员地位不知高了多少。
一位小小的秀才郎居然能够惊动整个朝堂,天底下有哪位秀才郎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如果只是普通人,或者是有点身份的人,身份没有问题的话随随便便找几个人就能保举,为何这位学员需要这样大张旗鼓。
他的身份有问题?有问题天子给他做保?
他有什么后台?再大的后台能够大过天子?
朝廷需要他?解释得通!
科举虽然在本朝极为普及,但也些惊艳才绝之人是不需要通过科举就能做官的,但是朝堂如今也不是天子一个人说了算的。
总得经过士大夫们的同意,没有点成绩,拿什么来说服朝堂,所以只得来个这样一出的暗度陈仓。
众位大人越想越觉得接近真相,甚至已经想好就算这次这位方学员没有考好也要把他排在前排。
天子都如此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们他的计划,只是一位秀才郎罢了,要是坏了天子的计划,他们唯恐位置不保啊。
江景元此刻坐在最普通的号舍里,一点也不为自己将自己的推荐信给了方新立而后悔,只要能考科举在哪儿都一样。
何况他也想见识一下自己来到古代学了一年的八股文水平在哪儿,至于天子和师父给他明目张胆的开后台,不过是为了震慑一些宵小罢了。
所以保举信上,连个署名都没有,正好让他给了方新立方便。
————
魏良骏此刻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方新立有没有出事,不过在号舍里没有听见外面的喧哗声,一颗心终究是放了下去。
如果方新立的身份真的被查出来的话,此刻号舍恐怕早就沸腾一片了。
只有肖子磊一脸无语地坐在号舍里,看了看这简陋得就像是茅厕一样的号舍,气得大骂,“本少爷就配住在这样的号舍里吗。”
“要是……要是我爹……算了。”
肖子磊本想说要是他拿的是他爹的保举信,量这群人也不敢把他分到这样简陋的号舍里来。
但是想了想他都已经离家出走,跟那个家那个爹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就连保举信都是江景元给他弄来的,顿时就不吭声了。
九天而已熬一熬就过去了。
等到所有人进入号舍后,号舍外面落了锁,每个人分到的小号舍也落了锁,防止有人交头接耳,传递消息。
所有的考生都在安静忐忑地等待着考官试卷。
江景元拿到试卷的时候,匆匆扫视了一眼试卷上的题目,微微一笑,果然不出他所料,无聊地拿出两个木桶开始雕刻。
就这么几道题需要做九天九夜,日子也太难熬了,还不如做点有趣的事情,调节一下状态。
肖子磊拿到考卷后眼珠子都快抠出来了,最上面一道题就是《论商税》,正是江景元这几天刻意让他们练习的题目,写了这么几天,他闭着眼睛都能写出几条精妙的句子。
再翻了翻其他的题,大多也是江景元说过让他复习的。
肖子磊彻底的对江景元佩服了,怪不得方新立和魏良骏两个人如此听他的,在押题上果然有一手,如果江景元肯靠这个赚钱的话。
金山银山不是梦。
方新立和魏良骏两人此时也拿到了试卷,忐忑的打开,看到最上面的三个字后,也跟肖子磊的心情一样,即是兴奋又是复杂。
同样都是秀才,为何江景元这么优秀。
最后想了想,人跟人是不能比的,还是尽力答题争取做到考上举人为上策。
三天过后……
“好无聊啊。”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方,肖子磊,方新立魏良骏三人同一时间发出感叹。
实在是太无聊,这些题他们早早就练习过,这会闭着眼睛都能做,至于不会做的题,就算是抓破脑袋也不会做啊。
这就导致他们题做完了,但是却无事可做。
除了发呆睡觉在这个号舍里还能干啥,不能带书连书都不能看,重要的是还有六天的时间才能出去。
唯独江景元还在独自刻着自己的小木桶,他早就料到自己进来会面临着这样的问题,所以早早的做了打算。
雕刻是需要集中精力去做的一件事,一集中精力时间就过得飞快,很快六天时间也一晃而过。
此时江景元看着自己手中完全雕刻完的小木桶,满意地笑了笑,放在一旁,这才开始慢慢地磨墨,开始书写早就在脑海里打好的答案。
旁边的号舍里时不时有哀嚎声发出,实在是太难熬了,九天九夜不准出号舍,没有书看,没有人跟你说话,就连出恭都得有人陪着,跟关小黑屋一样。
定力稍微差一点的说不准就能直接疯了。
就连方新立坐在超级豪华的号舍里,也是无聊得打滚,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这个地方他们是真的受够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进考场了。
唯独江景元还在奋力书写,把他对面号舍里的考生惊得不轻。
前几天所有人都以为江景元是个傻子。
科考如此重要的事,前六天一直在雕刻,后三天才开始动笔,这写出来的文章能看么?
怕不是临阵磨枪吧,或者是破罐子破摔?
不过等到最后两天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羡慕起江景元来。
起码江景元不用像他们这样无聊,无聊得连蚊子都不想赶了,就这样撑在桌上,无聊地看着江景元埋头奋写,一脸的羡慕。
最后一天,江景元总算是停下了手中的笔,按摩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酸的右手,连着三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在不停地写。
右手早就酸涩得有些发痛,好在离交卷还有一段时间,他可以空出时间,好好地按摩按摩。
八月十日晚,随着考官的一声交卷,所有考生都发出一声感慨,总算是可以脱离这个鬼地方了。
江景元跟随着人群出去的时候,看见不少的人面如土色,就连黑夜都遮挡不住他们的憔悴不堪,也不知是没有考好,还是在号舍里待的时间太久,有些“水土不服”。
等了一会儿,他总算是等到方新立和魏良骏他们,见他们三个只是神色有些憔悴,并无大碍后,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可别像刚才被拖出来的几位就好……
“怎么弄得如此憔悴。”
江景元好奇地问了一句。
三人神色怪异地看了眼还生龙活虎的江景元,像是看怪胎一样看着他。
“为何你不憔悴,在号舍里的时间不难熬么。”
江景元没有感觉地摇了摇头,“还好,我觉得时间一晃就过了,没觉得怎么难捱。”
“去死吧你。”
三人愤愤不平地瞪着江景元,实在是太拉仇恨了。
“回去么,还是等放榜。”
江景元实则是想回家的,离家已经十余日,他想他的阿舟了。
“回家、回家。”
方新立靠在魏良骏身上有气无力地挥手,他实在是受够了考场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他要回家,好好的享受一翻,不然他真怕自己会精神奔溃。
魏良骏从考场出来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方新立,见他没有事,在考场里担心地那颗心这才放心下来。
这会听见他要回家,心里也是赞成的,毕竟他在考场里也是度日如年,担心着方新立,就恨不得立马从考场里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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