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浅
因为对于有些人,温柔就是亲昵,温暖就是暧昧,生长于暗处,骤然见得光明,就会分不清执念与喜爱,左右最后落笔于执念。
因为有些人,天生就是温暖,就是执念,就是向往,令人始于成瘾的触碰,终于戒不掉的关切。
宁恒没有错,冉苍也没有错,错的是他的偏执,以最恶劣的手法实现,毁了宁恒,也毁了他自己。
“……后来,在那五十年里,我便只剩下恨了。”
宁恒淡淡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直到被救出来,我也止不住得回想,洛兄之前很好奇我恢复得为什么会这么快,大抵是因为每日都在想着该怎样杀了你。”
“我被亲手教出来的孩子毁了。”
宁恒轻声笑了笑,冉苍全身一颤。
“阿恒……”
恨我?是、是该恨……可是他心口剧烈地起伏,每一下都是一次剜心般的疼。
恨我?你怎么能恨我啊,你是宁恒,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恨我,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恨我?
冉苍喉间发出“喝喝”的声音,可是依旧说不出来话。
红柚正趴在洛书的肩上,摆动着尾巴。
“不过现在我也想清楚了,”宁恒手按住腰间的长剑,笑得一如从前,眼中有江湖,有山水,却没有了冉苍,“左右也不过是五十年,以后的时间还很长,我依旧可以去游览山河大川,你我两清,不需要恨了。”
他迎着冉苍怔愣的眉眼,轻轻摇了摇头,“已经不恨了。”
自此之后,你我之间,再无关联。
宁恒转身,脊背笔直,就向他腰间的长剑。
冉苍不喜欢看见宁恒的背影,背影代表告别,可是他从未像今日一样恐慌,大概是自知这一别就是永远。
他不恨了?
他不恨了!
冉苍宁愿宁恒会恨,会将一腔怨气尽数发泄在他身上,这样他至少可以说服自己,他还记得他,他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此生都不会被抹除,他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告诉自己,阿恒是他的,是只属于他的。
可是现在,他不恨了。
他怎么能不恨了?!
“阿恒!”
他喷出一口血,终于叫出了宁恒的名字,可是宁恒依旧没有回头。
……
回到醉仙楼之后,洛书将那一对镣铐给了宁恒,就当是与过去彻底的诀别。
宁恒看着这一对镣铐沉默许久,在洛书意外的神情中,运转内力。
镣铐寸寸而碎。
外层的铁剥落,露出了片片碧绿,色如春水。
洛书的瞳孔骤缩。
宁恒的手微微颤抖,但是很有耐心地将碧色一一分离,又重新排好。
从日上中天,到金乌西坠。
宁恒也不要洛书帮忙,慢慢地拼着,最后拼出了一把剑。
与他腰间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洛兄,”宁恒笑了笑,抬头看向洛书,“这是师父留给我的佩剑,绿岸。”
“谢谢,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它。”
洛书沉默着拿来一只盒子,宁恒将剑片一点点放进去。
“老宁……殷铁匠的手艺不错,要不要送去看看?”
宁恒摇摇头,“不必了。”
他将木匣捧在手上,珍而甚之,“师父曾说过,凡事要往前看。”他按住腰间的除夕,笑道,“等我得了空,就让它去陪师父,我已经有除夕了。”
洛书敲了敲额角,“我糊涂了,炼制绿岸的温度要很高,无法修补。”
宁恒微愣,看向地上的碎铁,“原来是这样吗?”
“什么?”
“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
洛书看向宁恒,笑着点了点头。
“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
他的脊背笔直,也像是一把剑。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古诗选自《李都尉古剑》
第294章 番外 蝴蝶停在花枝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