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洗猫匠人
他眼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微微笑了笑,耸耸肩,回头问南宫盈盈:“她问你呢,奉谁的命?”
南宫盈盈急得跺脚,柔肠百转地喊了声“王爷~~~”
别说是我,刘珩都冷得一哆嗦。
我看了看石桌上扔着的草娃娃,知晓了今天演出这出戏的原因。
南宫盈盈只管哭道:“王爷,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
刘珩待要开口,我心烦意乱,不想与他们多啰嗦,抢先说道:“东西是我的,我没什么想说的,要杀要剐随意,最好能休了我,大家全都称心如意!”
玖娘在后面“哎唷”一声,连连叹气。
刘珩依然不慌不忙地,缓缓从那施咒术的人偶里取出一张黄纸,“我还没问呢,你急什么。南宫夫人说,你用这见不得人的巫蛊之术害她,她最近都心神不宁,连饭都吃不下去,夜里常常做噩梦,人都消瘦了。”言毕还帮南宫盈盈拭去脸颊的泪水。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哦,随便王爷定罪。”
刘珩盯着那黄纸说道:“但是,这上面写的不是盈盈的生辰,盈盈你看,这是你生辰吗?”
南宫夫人摇了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刘珩。
刘珩不紧不慢地道:“这上面写得有我的生辰,还有王妃自己的生辰。她若存心害人,害得也是我。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茯苓在我身畔忽然插嘴:“王妃没想害王爷,王妃这是——”
“闭嘴,”我拦住她,“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实在是乏了,厌烦这种场面,更是一刻也不想见到刘珩,见到他,我就想起他为了他的政治前途每日心机深沉,不肯表露一分真意。
厌烦,一万个厌烦。
“那就等王爷想起治我什么罪的时候,再传唤我好了。其他的人也给我听清楚,玖娘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茯苓被我惯坏了,说话没什么分寸,以后,我屋里的人,我自己收拾,轮不到别人教训。日后若是再起什么争执,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前头。”
我说完这番话,心里痛快了许多,可我知道,王府这群下人,全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南宫夫人得宠,自然肯替她卖命,只要我还是刘珩的正妻,就少不了被人找麻烦。
我不知刘珩会用什么方法宽慰南宫夫人,也不想知道。
我带着茯苓和玖娘大摇大摆地回我的正房。过了没多久,刘珩却跟来了。
玖娘和茯苓退了出去。
我在窗边逗弄着一点金,不愿多看他一眼。
嫌弃,一万个嫌弃。
只听他在我身后叹了一口气,“自我受伤后,日夜忙于朝政,似乎许久没有单独同你说过话了。”他见我没有回应,兀自说道,“我对盈盈是好了些,你也不该听信街上那些番邦术士的邪门歪道,想着用这种方法修补我们夫妻的关系……”
我愣了半晌,琢磨他这话的意思。
完了,这人自作多情地以为我是用这人偶弄了什么夫妻合和的阵法吧,我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别自作多情了,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说说,这东西干什么的?”
“我……”说是为了救他,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我一时气结,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刘珩脸上却逐渐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咳咳”,他抚了抚自己的鼻梁,抑制住情绪,尽量显得不那么得意,沉下脸对我说道:“幼稚!你这个性子,在想什么事全都写在脸上。以后别再想这些外门邪道,还是多想想怎么自保吧,仔细又被别人抓/住了把柄。”
说完这番话,便拂袖而去,留我和一点金一人一鸟风中凌/乱。
我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呸!不/要/脸!”我骂道。
第二天便是上元节了,上/京真是全城欢腾。最近皇宫里出过事,黑水起/义天下又不太平,越是如此,这上元的灯会便越要大办特办。
可这些毕竟都与我没有关系了。莫说是上元节,除夕我都是冷冷清清在风寒病中度过的,人都说初一的时候不能卧病在床,会把晦气领进门,一年都会困苦连连,我却连连喝了几碗的苦药,今年注定难熬了。
刘珩和南宫夫人进宫看灯会了,他不许我省亲,也不许我上/街去看灯,真的好想我的家人啊。
我在院中看着圆圆的月亮,想象着我的父亲、娘/亲、兄长和妹妹,都在不同的地方看着这一轮圆月,不知他们那里是怎样的景色,想必比不上宫中的奢华艳绝,也不似我的小院这般凄清落寞。
我叫茯苓和玖娘将屋子里挂满了灯笼,有摆了满院子的灯烛,希望清一清晦气,别再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我额头发胀,却全无睡意,寅时,茯苓昏昏沉沉打起了瞌睡,玖娘在喊了我几次无果后,给我披上了厚被子,换了暖手炉。
我听到外面声音嘈杂起来,想是刘珩和南宫夫人回府了。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是朝着我这边来的,把坐在我身旁打瞌睡的茯苓吓得从梦中醒来。
于武陵上官仪等刘珩的一众门客抬着他回来了,茯苓再冲上去阻拦已经来不及,这群人将醉到不省人事的刘珩送进了我房/中。
我左右见不到南宫夫人,心下生疑,好在这群门客从前我是见过的,尤其于大人和上官大人又算是我的旧相识,这才按下怒火不计较他们唐突。
不知道他们饮了多少酒,只觉得酒气冲天,别说刘珩喝得不省人事,我见其他人也是腿脚发颤。
“好好的赏灯,怎么就喝成了这般,太后眼皮子低下你们也敢如此放肆吗?”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对他们抱怨了一句。
于武陵不爱惹事,只是在一旁讪笑,倒是上官仪,脸红到脖子根,一面把死沉的刘珩往床上挪动,一面喘着粗气回我道:“是我们的错,我们没劝住。太后一早就回去歇息了,过了子时,燕王同宴请的一众大人起了些争执,便豪饮了起来,我们实在是拦不住了……”
“慢着!”把上官仪吓得一愣,我捏着鼻子气道,“谁让你们把他抬到我这的,他不爱在正房逗留,你们把他弄到南宫夫人那去。”
于武陵指挥别人把刘珩放下,撸了撸袖子满脸堆笑走到我面前:“王妃说笑了,谁不知道燕王心里您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呢。南宫夫人被虞贵妃请去闲叙,今晚并没有同我们一起,怕是一早就回来了。燕王喝醉了还在喊您的名字呢……”
“你少往我的脸上贴金了,把他给我扔出去!”
似乎是为了配合于武陵这顿花式吹捧,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刘珩忽然蹦出一句“绾儿!”
别人方好,茯苓和玖娘在旁边面面相觑。
我手足无措,顿感无地自容,生怕刘珩再说出什么,便不敢与他们再作纠缠。
“好了好了,茯苓,去正厅给客人们倒些醒酒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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