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敛君山黛 第26章

作者:洗猫匠人 标签: 相爱相杀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他解下系在肩上的狐裘披在我身上,静静地看着我,一双湛蓝的眼睛仿若夜空的星辰。“听说你被燕王禁足在王府,外面很多事情,想必你是不知道的,我在欣月楼,能见到许许多多的王孙公子,这些日子听了不少故事,我想,总要有一个人来告诉你,总好过被蒙在鼓里。”

我蜷缩在狐裘温暖的绒毛里,在凄冷而又晴朗的夜里,听范公子讲述着时局的风云诡谲,以及崔家的家族变故,他声线绵/软悠长,飘扬在空旷的夜空之中,和滈河滚滚的水流声融为一体。或许是他有意在讲述时带着几分抚/慰,我竟恍惚了,那些隐约中猜中的祸事,真正知晓的时候,并没有像一把利刃割在我的心上。

太傅项长卿和中书令虞泽忠一同上/书,请求皇帝立嗣,认为敬仁王皇后的皇子燕王刘珩才德出众,能持正东宫,助益大萧昌盛,而九门提督崔文弼却认为燕王性情刚烈有余,宽忍不足,大萧如今正值盛世,需修休养生息,三皇子梁王刘昶重孝仁义,能得民心。

父皇答应立嗣,却对最终人选迟迟不肯松口。

这些日子刘珩一直忙于此事,从朝上到朝下,两个派系都在焦灼。

今年的冬天严寒,黑水自古是流放犯人的苦寒之地,今年冻死了不少人,朝廷又没有拨款赈灾,灾民南下被屠激起了民/怨,黑水都护府的都护计芳华起兵叛乱了。

计芳华原本是个忠勇的糙莽汉子,给他当谋士的是被流放的文臣贺乐水。

这件事乱就乱在,贺乐水是乾化十二年因为文/字/狱被流放的,当年判他流刑的,正是中书令虞泽忠。我的父亲认为黑水之乱,是由于朝廷赈灾不及时,且贺乐水一案当年存在众多疑情。可这个计芳华,偏偏又是父亲的旧部。

父亲认为贺乐水文/字/狱一案有疑情,不仅惹恼了虞大人,也触犯了父皇。

于是,父皇让年迈的父亲,带兵去千里镇/压黑水的叛乱。燕王一派的太傅项长卿和中书令虞泽忠可是百般吹嘘父皇的英明决策。

只有梁王刘昶和几员武将反对。

范思源告诉我,如果父亲镇/压叛乱有功,那燕王一派对圣上决策的拥护有功,燕王刘珩一派便能在夺嫡之争中能获取优势,如果崔文弼此行不能成事,在穷山恶水之地镇/压乱/党失利,那梁王一派怕再也掀不起波澜。真是一步好棋。

刘珩为了他的太子之位,竟然坐视我的父亲长途跋涉去黑水打仗,而我竟全然不知此事。

所有关于燕王府尚存的温情都在这个夜晚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在结了冰的湖上割开了冰面,我渐渐沉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我淡淡地问范思源:“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吗?”

范思源点点头。

难怪刘珩不让我出门,不叫我与外人接触,只怕是想瞒着我这件事。

随即又温声问我:“燕王待你好不好?我常想,虽然燕王和崔家势同水火,但只要他心中有你,你也不会因为外面的事日子难过。你们汉人太过于迂腐,你父亲将你当成弃子扔给燕王府的时候,早就没了父女情谊,依我看,你不必为这事恨刘珩。早晚有这么一天,不是刘珩夺嫡失败,就是崔文弼被铲灭。刘珩如果败了,你妹妹说不定能当上太子妃,你却生死不由己,令尊根本就没有顾及过你的死活,与其如此,还不如盼着刘珩成事。”

“可那是我的父亲啊,虽然我是被父亲放弃才嫁给刘珩的,不管刘珩待我如何,他与崔家势同水火,叫我如何能在燕王府立身。”一股怒火从我的腹腔升起。

“我就是怕你会这样想,才来寻你。燕王他,在皇宫的时候,毕竟救过你一命,情势所迫,黑水一事我看也非他本愿,不然也不会禁你的足,不叫你知道此事。燕王的手段在民间颇具威名,可我见过京城无数的王孙贵胄,阅人无数,虽然与燕王见面不多,但我直觉,他是个本性热情纯粹的人,同你一样。”

“我才不要跟他一样。范公子,你知道吗,我迟早要死在他手上的,我在梦中梦到过无数次他会杀了我。我觉得那是我的前世经历,刘珩当上太子以后,会杀了我的。”

范公子好像被我的话吓到了,看着我怔了好久,忽然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捧住我的手,“梦中的事不作数,不会有那一天的,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危险,身为朋友,我不会坐视。”

他把狐裘给了我,但他的手是暖的,我的手却是冰凉,我的五感丧失了,浑身麻木着抽回了手。忽然觉得好生悲凉,天地之大,但我的心却没有归处。

他在我耳边说着些什么,我却全都听不见了,就连他送我回府,我都迷迷糊糊,恍若在梦中。

范公子离开的时候,我摸着狐裘久久不能平静,狐裘是暖的,范公子是我许久不见的朋友,却是在这种情境下,日后不知要生出什么样的变故,能不能再见都未可知。

他湛蓝色的眼中映着星辰,声音温柔却又笃定地嘱咐我:“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为了自己而活,这世上没有什么渡不过去的坎,答应我。”

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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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醉酒

想必刘珩真的是很忙吧。

自南宫夫人的贴身侍女欹眠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来我的房里大闹已经过了许多时日,我这边风平浪静的。

自从知道了刘珩对崔家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彻底心冷,即便他为了南宫夫人对我做出再激烈的事,我也不会觉得意外,横竖也只是个死罢了。

一点金这几天都没精打采的,大概我这房里太冷清了。我喊茯苓来给一点金的食槽加米,连连喊了几声,都未见这丫头的影子。

茯苓手上的活儿虽算不上麻利,也还不至于愚笨至此,我披上外衣走到院子里,却听到熙熙攘攘的细碎的争吵。

玖娘不知是从哪里赶来,风尘仆仆的,冲到我面前把我往屋子里赶:“王妃,你伤寒才愈,怎么又跑到院子里吹冷风,赶紧回屋去。”

“玖娘,外头是不是吵起来了,出什么事了?茯苓那丫头去哪儿了?”

我见玖娘对我连连摇头,一副想要隐瞒的样子,越发担忧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挣脱开玖娘,连奔带走地循着争吵声过去探个究竟。原来是茯苓在南宫夫人的院子里被欹眠和一众丫鬟婆子绊住了。

茯苓向来嘴碎话多,被一群人围着吵架,竟然没有落下风。

我只见到刘珩面色冷冷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南宫夫人在他身边垂首不住地啜泣。难怪茯苓这小蹄子还没有挨打,原来他也在这,这些人到底不敢当着他的面行凶。

他见我跑来,抬起了头,眼神中读不出喜怒。这些日子没有见他,似乎比从前憔悴了不少,只是一双眼睛,依然藏不住神彩,仿佛能一眼看穿人的内心,摄人心魄。

“吵什么!”我大喝一声,这群人叽叽喳喳地吵得我好生心烦。

一群人止住了争吵,全都齐刷刷地看向我这边。

南宫夫人怯生生地看着我,退到刘珩身后,哭得更加凶了,似乎是被我吓到了。

“茯苓给我滚过来!”

我将茯苓招呼到我身边,盯着刘珩的眼睛,问南宫道:“茯苓这是又做了什么,惹到了南宫夫人,说出来我也好回去教训她,自己的下人自己教训,免得给别人添堵。”

南宫哭道:“不敢劳烦姐姐,前几日我屋里的人只是奉命去姐姐屋里搜查,就挨了一个耳刮子,我要是再多嘴,还不知又要怎么样了呢。”

“奉命,奉谁的命?这王府里,谁有权力来搜我这屋了呢,难不成,是王爷?”

我冷笑了一声,看着刘珩。